(豈苦羞…)
掉落的瞬間,不俊便令機關人救不言、不一,於是機關人右手先是向著不言伸長,然而白袍童將五張符籙一拋後,立刻以左手對準機關人右手施展了個火球術。
不俊見狀再次發出指令,機關人便二度犧牲左手,擋在火球的路徑上;然而火球在法杖的輔助效果下速度奇快,在機關人左手橫擋之前便炸在了其右手上,「轟」的一聲,機關人右手便被炸離了方向。
(馬得佛刻…)
狀況不斷、機關人的行動不斷被化解,饒是不俊也在心頭火起下斷線片刻,除了飆起前世記憶中的外語髒話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幸好此時不言、不一,將這世界孩子們的早熟堅毅顯露無遺。
雖然不知道機關人的立場,但仍然看得出機關人是打算救人的不言;立刻握住手中繩索中段,將一末段向著機關人被彈開的右臂發力捲去,又將另一末端拋向不一。
之所以先選擇不一,是因為不俊已經打開機關傘減緩掉落速度;不一握住繩索後,不俊便讓機關人用力將兩人給拉上地面。
但白袍童又不開心了,他並未催發剛才拋出上空的五張符籙,反是僅僅露出白袍的手指上發出紅色光芒,便又有顆火球要在其指掌間成形;然而方才不俊打開機關傘的同時便丟出的木製圓球,此刻落在了白袍童的腳邊。
「這是什麼?」
白袍童疑惑間只得暫停發出火球,同時持杖的右手手指和法杖依序發出白光,其身外的球體光罩瞬間便修復如初。
(他不認得「手榴彈」,說明他沒「看見」地穴中爆炸的場景,可見他的確沒有神識,但他仍直覺地修復防護罩,可見其戰鬥經驗相當豐富…)
疑惑間,不俊看見了白袍童雙手上戴著許多戒指,手指上的光芒正是戒指鑲嵌的寶石發出的,而不俊一眼便認出了那些寶石。
(各種屬性的能源晶石!這麼說來他的法術靈能並非自己的法力轉化,而是能源晶石提供的?)
「轟…」手榴彈炸裂。
不言、不一眼看就要成功「上岸」,眼神快速交換下不一鬆開了手,不言便一抖繩索,依樣畫葫蘆的將尾端丟給不俊,然而爆炸處再次飛出數顆火球襲向三人。
(不好,武者肉體無法對抗初階法術,即便他們二人拿出金剛符也來不及發動…)
就在不俊以念力護身,同時以機關傘硬扛火球,準備掏出金剛符拋向二人作為掩護,實際上打算幫二人念力加身防禦,便見到兩人反應飛快的將機關箱移到身前,這讓不俊不禁為他們默默按了個讚。
機關箱作為墨門學子的第一個,同時也可說是終身的大型專案作業,自然所有人在建造的用途上,一定會多加思考;而在緊急時作為盾牌,就是一個相當常見的考量事項。
「轟…」不言機關箱中彈。
衝擊力將她擊飛,但她利用這力道順勢一拉,便將不一給再次往地面拉去,使不一險險躲過了火球,但自己卻墜落地穴。
而不俊以機關傘擋住火球後,不敢明目張膽的使出念力飛行,而是如同不言般被擊飛墜落。
(不言墜落之後有我可以看著,但不一就得面對那傢伙…)
怕不一獨自留在地面會被白袍童下死手,於是不俊對機關人發出最後一個指令:「無論如何,死纏著那傢伙!」
此時白袍童見身周光罩再次破損,甚至比剛才被爆裂符轟擊還要殘破許多,皺眉想道:「爆炸威力可比爆裂符,更可怕的是其炸飛的載體碎片,真是前所未見的發明。」
「不…這似乎和荒野上那些…唔…」思考到一半,機關人便不顧一切的將大手向著白袍童砸去,白袍童瞬間又被扇飛數米。
「好個廢鐵!」
白袍童怒喝的同時左手一轉,滯留在空中的五張符籙便追著機關人飛去;然而機關人毫無理會之意,自顧向他再次衝去,以半廢的左手將他連同光罩捲住後口吐爆裂符,同時自爆左手…
「轟…」
「放肆!!!」白袍童憤怒更甚的大吼。
不俊掉落時的眼角餘光所見到此為止,他直覺必須趕緊找到不言才行,因為下方隨著坍塌後漸漸溢出的紅霧讓他感到相當詭異;於是保持著念力纏體後,他乾脆收傘插回機關箱,讓自己自由落體加速掉落地穴。
此次塌陷之深超乎不俊想像,從他收傘至著地的時間經過算起,地底離地面怕至少有五丈遠;紅霧在此處變得相當濃稠,陽光也彷彿因為深度和紅霧而十分黯淡,使得能見度相當狹小,就連念力絲也受到阻礙,只能勉強延伸至身周五米上下不等。
突然,一陣噁心的感覺襲上心頭,同時不俊感到了暈眩。
(怎麼回事?紅霧有毒?)
不俊緊急提高覆蓋身軀的念能密度,這才舒緩了症狀,他也才能透過念能絲感覺到身體正在散發輕微的波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從體內被抽出到紅霧內。
(是精氣!我的精氣正在流失,不暈才怪!)
(法力也是!雖然因為體內法力發散而感覺不易,但法力確實正在不斷被吸收…)
(這紅霧到底什麼鬼東西?雖然過程緩慢,但我的念力也被吞噬中,不妙!)
不俊朝不言墜落處拔腿狂奔,因為他想到,在這情況下每慢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險,這紅霧實在太可怕。
此次大範圍的的坍塌,使得地洞變得更深,而遠處大部隊的慘叫聲也在回音中越顯清楚。
「陣法!是陣法!」
「我感覺到我的內力跟命力被吸收了!」
「我知道了,我聽說過類似的陣法效果,這是將我們視為祭品獻祭了!」
「多說無用,快想辦法…」
(原來這就是陣法…)
大部隊的掙扎呼喊聲越來越薄弱,可見他們即便人多卻也拿這陣法沒轍;同時他看見眾多碧毒蟻要不就癱軟橫躺,要不就站立不穩、抽搐著,可見這紅霧的收割力之強,恐怕對所有生物都有效,這讓他對於不言的處境更是心焦。
幸好他終於來到不言時,其雖然昏迷,但她身上的金剛符仍在被紅霧消融殆盡前發揮最後的餘暉。
不俊將落下時重新背起的機關箱再次平放在地上,轉動其上的傘柄,便聽見機關箱傳來「喀拉喀拉」的聲音後,兩旁變形長出了一對「翅膀」;接著他從懷中取出金剛符,一邊照著墨門法訣轉化法力為靈能注入,靠近不言好讓金剛符可以同時護庇兩人。
然而在紅霧的干擾加上分心念力的緣故,他原本三秒就能完成驅動的金剛符,直到五秒後才成功亮起。
(看來她在被火球擊中時便發動金剛符了,否則以我等淺薄又發散的法力,落入紅霧中恐怕也來不及驅使金剛符了。)
接著不俊對著方才轉動的傘柄一踢,使得傘柄有一半沒入箱內後,便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機關箱上亮起淡淡熒光,形成數道平時看不出來的紋路;而當這些光芒紋路連接起來後,機關箱剛伸出的雙翼便開始上下擺動,使得機關箱漂浮而起,不俊便抱著不言踏上機關箱,猶如搭電梯般緩緩向上爬升。
但這紅霧實在詭異,見到二人乘著機關箱飛起,便彷彿有意識般開始往兩人路線上凝聚;一股如深陷泥沼般的沉重壓力襲擊而來,不俊只能調度念力,一部分排開上方不斷向下擠壓的紅霧,一部分穩住機關箱並加速上升。
此時即便是莫不俊,在紅霧各方面不斷的腐蝕和干擾下,精神和體能也開始明顯下降了。
而就在機關箱爬升數米,不俊開始額頭冒汗之際,一道鎖鏈從下方竄出,纏繞在機關箱上,讓機關箱一陣晃動中升勢減緩。
不俊朝著鎖鏈的方向望去,便見到一名看起來比自己大個一兩歲的男孩雙手緊纏鎖鏈,全身多處猶如融化般滲血,神色萎靡的看著不俊道:「救我…」
不俊轉念一想便理解了,原來在一連串的事件後,兩人和大部隊不知不覺中接近了,這名男童想必就是大部隊其中一員。
此時又一名同樣全身滲血的、年紀和自己看起來差不多的男童,有樣學樣拋出一條鎖鏈纏上了機關箱,使得機關箱再次一頓,幾乎停止上升。
雖然對於這種強迫自己救人的手段很感冒,但看在情況緊急,加上對方只是孩子,精神層面受到前世成年軍人職責與榮耀影響的不俊,還是決定救一個算一個。
於是莫不俊放下不言,發動內力,一手一條的扯動鎖鏈將二人拉起,二人亦見機借力,一同奮起最後餘力,一躍來到機關箱上。
「還不發動防禦符籙?這紅霧邪門得很…」不俊道。
二人聞言點頭,各自拿出金剛符催動後貼在身上;同時不俊以念力驅使機關箱平飛,想看看附近是否還有其他大部隊的生存者。
二人在金剛符生效後,見機關箱不再上升,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在纏上鎖鏈後原本仍能緩緩爬升的機關箱,此時卻彷似原地繞圈滑行,於是其中一人狐疑的問道:「小…小公子…為何這機關箱不往上飛了?」
不在乎本來對方想要稱呼他小什麼,不俊答道:「看看附近是否還有其他孩子,順便拉一把。」
「這…」兩人都一陣愕然,看著此時已經有些擁擠的機關箱,方才問話的男孩繼續道:「可是這樣不會超重嗎?」
不俊搖頭道:「放心,我自有辦法。」
那名問話的男童沒有繼續多說什麼,內心卻相當不屑:「師長誠不我欺。正道人士自幼就受到俠義、道德的荼毒,而墨門的『兼愛』思想恐怕在其中更是數一數二的迂腐…」
另一名男童則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隱隱中,不俊聽到了幾聲哀號,於是他慢慢降下了機關箱,便看到了一男一女二童,此時一跪伏、一癱坐著用力喘氣,表皮一樣多處潰爛出血。
「用鎖鏈把他們拉上來。」不俊道。
然而兩人卻是猶豫下對看了一眼後,依然是剛才那稍大的孩子欲言又止道:「這…」
不俊見二人沒有動作,皺眉的同時如同方才般,一手一條操作仍綁在箱上的鎖鏈捲向二童身軀,將兩童直接捲上機關箱後,再次駕馭機關箱來回巡視。
陸陸續續又見到三童,但在機關箱上已經「客滿」的情況下,不俊只能用鎖鏈分別一個、兩個的纏住後,以垂吊的方式帶著三人飛行。
「看來這一帶的人就這樣了。」
在紅霧的作用和數位孩子的重量下,不俊開始毫不保留的輸出念力,同時轉動傘柄調整機關箱內的能源晶石輸出量額,驅動機關箱繼續上升;那年紀稍長的男孩,這才一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在驚疑不定下看著箱上更加明亮的靈紋讚道:「小公子真是好手段,如此年輕便能造出能浮空飛行的機關箱,真可謂天才。」
(喂…你也才多大…)
除了心內吐槽,不俊沒有多說什麼便專心帶著眾人向上飛去。
沒多久,眾人就穿出紅霧,就在要回到地面的同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引得眾人注目,便見到一顆火球射出,其對象正是不一。
眼見不一滿身是傷,只能拿起已經起火半毀的機關箱抵擋,不俊知道不一和白袍童交手必是相當慘烈驚險;這一定也是因為自己和不言生死不明下,為了救兩人,不一只能先拼命幹掉對手的緣故。
危急下,他雙眼一瞇,那火球便掉頭加速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