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俊無言的一邊順著野獸屍體鋪出來的線索,一邊看著戰戰兢兢跟在身旁的不言(姐)、不一(兄),一同在這深林追蹤這他一點都不擔心的,「過份」的採集隊伍。
(唔…有這兩位熊孩子跟著,我還怎麼渾水摸魚…呃…我是說伺機而動。)
從野獸的傷痕看來,這是武者下的手,所以他推測這隊伍「目前」沒有能夠令他防備的修士存在;否則一來野獸屍體應該不會這麼完整,再者殘留的靈氣應該會更多。
為什麼說「目前」?因為若這隊伍真是針對墨門來的,他們不可能沒打聽到墨門隊伍會有個隨隊老師,那麼以自家老師消失了一陣子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就是對方也有隨隊的修士高手,帶著自家老師一起去「坐下喝茶吃包子」了。
當然,這裡修士指的是出塵境界的選手;他還真不信依照人族條約以及人類面皮底限,會有個更高階的三花評審來這邊伴遊。
(嘛,如果有出塵境修士隨隊,我也應該能應付幾下就是。但如果真的有三花的前輩插手了,那可真就是…)
「王八蛋!」
莫不俊著實嚇了一跳,趕緊摀住不一的嘴道:「你不想活了嗎?」
不一這才帶著歉意囁嚅道:「抱歉,越想越覺得這不是巧合後,我實在太委屈了,忍不住罵出聲。」
不言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不俊同學,你未免也太膽小了,我們連敵軍的尾巴都還沒見著,這麼小的聲音怕什麼?」
不俊心裡忽有一群草原泥巴馬奔馳而過。
(要是你們知道我剛心裡因為三花境界而想到了最近碰到的老蛇,你就罵了聲王八蛋,包你們現在尿褲子了。)
嗯,不知道為什麼,莫不俊總覺得老蛇好像能夠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或許是因為他說了一些很深奧的話?例如冥冥天意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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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俊三人足足追了一個多小時,不一不言早在半小時前就開始出現疲勞感。正常來說兩人內功靈力都有一定修為、精力旺盛,然而在這前門有虎(敵方採集隊伍)、後門有狼(前方隊伍沒有收拾掉的野獸)的狀況下,一邊保持十三分的警惕一邊匿蹤追跡,實在太消耗精神了。
就連不俊也…裝作有點累的樣子。
沒辦法,不把自己當作藉口的話,這兩個熊孩子怕是說什麼都不肯放慢速度;這樣即使追上對方,兩人也很容易因為緊張疲勞而產生不幸的失誤。
於是兩人看見不俊也「顯現」疲勞後,終於「理解」且「將心比心」的一起放慢速度,還一同安慰起「不行」的不俊。
「……」
(……他們是不是忘了其實我是會內賽的四強……)
(算了,反正讓他們放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此時莫不俊透過背上機關箱裡的增幅器所釋放的念能,已經觸碰到數個人狀活物;換言之,他們追上了。
若沒增幅器,莫不俊現在的念能扁平化擴散的極限延展範圍,吃撐了就是五百米左右,若像在互利鄉的結界觀測哨點(三合院)周圍,仿造藍星的中繼台一般每隔一段距離就放置一個增幅器,那以他現在的能力,不考慮能量發散、地形起伏及操控性下,也是可以到兩、三公里的。
但很明顯的他並無法在這裡佈置這些鬼東西,所以直接透過增幅器傳遞出去的念能,只能以絲狀斷斷續續的在平地上延伸到九百、一千米左右;而在這處障礙重重的森林裡,最多就是七百米了。
這也是莫不俊想放慢速度保持雙方距離的原因之一,畢竟若不小心搞出動靜,就很可能被對方的修士或者像他一般的異類給發現。
但其實莫不俊有些自欺欺人了,畢竟出塵修士的神識範圍至少數公里,若真有修士,他們理應已經暴露了。
雖然從各種情境判斷,對方大概率沒有修士存在,但總有個萬一縈繞在他心頭。所以、總之,保持安全距離好讓他有對應修士突然來襲的反應時間就沒問題,他有這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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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小時,從念能感應的回饋來,對方越走越慢,進入不俊感應範圍的人因此而變多,而己方三人也在他的刻意控制下,不露痕跡的越跟越慢。
但…
(為什麼變慢了?)
又過了半小時,從不俊感應到的人看起來,該隊伍已經接近靜止,開始在原地徘徊。
(為什麼?)
莫不俊一邊再次拖著二人減速,一邊思考…
(若這隊伍主要是針對墨門而來,在達到目的後隨時可能被墨門發現跟報復的現在,有可能這麼悠哉的停留嗎?)
(難道是要做陷阱迎擊墨門子弟?這不合理;若要偷襲,就應該要在我們發現之前做好陷阱突襲,這樣效果更好才對…)
(嗯?若屠戮百花谷,是為了讓墨門誤會而研討對策,甚至花時間集合人力,那麼其實這事件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避人耳目的煙幕彈。)
(這麼說來他們現在停留的地方,極有可能才是原本真正的目的地。而從感應到的人不斷左右來回走動看來…他們在找東西?有寶物?)
想到此處,不俊的嘴角不自覺的翹起,溢出一絲貪財的口水。
不一見狀,立刻招呼兩人停下道:「我們走一會吧,我看不俊臉部肌肉已經開始抽搐,就連嘴巴都已無法閉合而流涎,這樣下去我怕他會口吐白沫。」
和不生不一樣,不俊知道他這話是認真的,並無打鬧成份在內,所以跟著二人順勢停下而開始用走的同時,一邊感激不一替自己再次找了個放慢腳步的好理由,一邊卻也感到相當無言…
(難道他們都沒發現自己早已滿臉汗水而我幾乎沒什麼流汗嗎?)
「我去解個手…」莫不俊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了兩人這美麗的誤解下擔憂的視線。
過了一會,看見莫不俊拉著褲襠腰帶回來,三人才在不言一聲輕笑下繼續小心翼翼的且看且走,直到遠遠恍若見到了人影,三人立即跳到樹上,一來借枝葉掩護,二來居高臨下。
這部隊大約四十人,每個人似乎都拿著一張圖紙,在這處深林中莫名空出的大片平地上,一邊盯著圖紙唸唸有詞,一邊來回走動。
(猜對了,他們就是來找寶物的。)
莫不俊硬是將滲到嘴邊的口水吸回,不言見狀,以為他是嚇得吸了口涼氣,安慰他道:「別怕,我們這麼遠,只要小心點,不會被發現的。」
莫不俊一邊點頭,一邊興奮到模糊的顫抖著抹去嘴角殘留的口水道:「沒事…」
不一見狀立刻握住他的手道:「別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
呃…好吧,托他們的福,這下莫不俊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剛剛太專注在寶物(錢)上,現在靜下來才發現,雖然兩人表現出從容老成的態度盯著大部隊,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他們兩人還是很緊張的。例如不一那握住不俊的盜汗的手、不言自己似乎也沒發現的細微跳動的眼皮。
不俊看著兩人,不禁嘴角失守,微微揚起。
視線回到大部隊,他們所處的平地就有如這森林中禿了一塊皮,而且細觀後會發現,地上坑凹不平,四處高低起伏、凹陷鼓起,十分詭異。
(這種地形,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很快的,這隊人馬便幫他解答了。
轟隆…轟隆…
空地坍塌了。
此起彼落的吆喝、咒罵聲,遙遙傳來,就連沒有念力卻有著內功修為而讓五感強化的不一、不言也能聽見些許。
「這…敢情他們是跳進自己挖的陷阱了?」不言說了個連自己都不信卻又想不出其他解釋的荒謬推論。
盯…
看著不俊用那放棄般的眼神著自己,不言頓時有點害羞又覺得不俊真的好帥的道:「我也知道不可能,但這怎麼回事?」
不一聞言愣道:「咦?不對嗎?我也以為他們是跳進自己的陷阱了。」
盯…
不一被瞧得搔頭道:「不然你說說怎麼回事?」
不俊搖頭道:「我的看法其實也跟你們差不多,但我認為陷阱是別人挖的。你們難道方才看到那毫不平整的空地,沒想起三週前「不折」和「不屈」遇到的事情嗎?」
不一和不言齊齊歪頭問號。
「碧毒蟻。」
兩人這才恍然,不言道:「原來他們掉入了碧毒蟻穴,這也太倒楣了?」
不俊沒有對他們的運氣多說什麼,因為他心裡有些疑問。其實方才他說「陷阱是『別人』挖的。」正是他對此疑問的推論。
聽者無意,說者有心;也許不一和不言以為這「別人」說得是碧毒蟻,但不俊心中所猜,卻是另有其他人類勢力在搞怪,那部隊人手一張的地圖就是他最大的心證來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算人者,人恆算之。這部隊被坑了;而我們,被殃及池魚。)
「這麼遠,完全看不出那些傢伙怎麼了。我們走近一點隔岸觀火,應該沒關係吧?」
不言說完就自個潛行,不一瞬間追隨而去,完全不給還在思考的不俊阻止的時間。
(糟了,如果只是碧毒蟻的話,還可以說是隔岸觀火;但若是有心人的操作…)
就在不俊要阻止二人時,他突然感應到有人冷不防的出現在他後方僅僅數米處……
「武者?嘖…這神識凝絲的能力和數量著實讓本座緊張了一下,看來是家門長輩給予的防身重寶吧。」
莫不俊不敢置信的回頭…
(雖然剛剛太專注在前方,但後方還是有念能絲散佈,他是怎麼進來的?閃過念能絲了?還是念能對他沒有作用?)
就在莫不俊腦中急速思考下,他稍稍撇到對方那和自己差不多的孩童身影時,地又塌了…
「嘿…無所謂,一起死吧!」
(大意了!)
莫不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