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137-Kai02

更新於 2024/05/08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阿喆,你的招牌壞了欸。」晚上吃完飯,王冰穎叼著葡萄口味的棒棒糖,走上診所的頂樓天台,憑欄往下看,寫著「精誠整形外科」的直式招牌其頂部線路外露,噴著爍爍白光。


  「啊……我在猶豫診所要不要改名,一直沒請師傅來修招牌。」回話的人正在替花圃裡的花澆水。王冰穎遂問:「怎麼突然要改名字?」


  「最近來看診的病患都跟我說,診所最好取個有在地連結的名字,才會多一點人來。」醫師頗不以為然:「附近的商家因應風潮,改叫藍染、沉靛、潮涌、藍潮、靛流、Aiiro……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字,搞不清楚哪家是哪家,有同類餐廳因為名字取太像,互相把對方告上法院。」


  「可是診所生意興隆不是好事吧?而且……」女孩理了理銀色的中短髮,「我記得靛潮沒有流經狹地海岸。」


  靛潮是位於沐隆南方的暖流,因色呈靛青而得名。這條從低緯快速北上的海流相當於迴游魚群的極速通道,小魚一多,大魚自然會來覓食,在沐隆南部的海域形成大型漁場,故而左趾與右趾兩個半島,也就是島礁郡及正礁郡的居民多以捕魚為生。


  狹地海岸雖在行政上隸屬正礁郡,地理上卻處於沐隆西岸,靛潮並無經過。


  「跟風仔哪會在意這個?」澆完花,李運喆亦靠近圍牆,遠眺海濱公路之外。


  入夜的海是近乎墨色的藍,卻不顯漆黑,百來艘平船或大或小,其上均建有一至二層的樓房,內部燈光通明,於水面投映出長長的燈影。


  「都說靛潮的海岸線每天都不同,因為海邊的船屋就像浮動的陸塊,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王冰穎甚感新奇:「住船屋也不錯,天天吃生魚片!」


  「船屋呀……」李運喆忽嘆:「它變得跟珊瑚礁一樣,留與不留,都是個大問題。」外地人不解,正欲細問,屋內的梁錦緋先來叫喚:「開會囉!」便相繼入內。


  診所是一幢四樓半的透天厝,一二樓是營業場所,三樓以上是起居處。「粹」一行人則聚在三樓的飯廳。


  三樓的裝潢風格和屋主本人的氣質很像,銀灰、黑灰、棕灰、藍灰……各種深淺不一的灰搭配純淨的白色,輔以大量的透窗及烤漆玻璃,並在牆角和門框彎出圓弧,營造出簡明、充滿科技感的氛圍,彷若置身太空艦的休息室。


  「在阿喆家裡介紹新裝備,特別有感覺。」長形的玻璃餐桌兩邊可以坐六個人,一端連接島台,周暮梓坐在另一端的圓凳,將金屬手提箱放上桌。


  「這可是我、雨盛及羅希德的研究人員不眠不休、嘔心瀝血之作!」太悟人微仰著下巴,甚是得意:「你們看了絕對會膜拜我!」


  羅希德也參與進來,看來他們也看不順眼自家的使者……馮瑰逸默想。廖穆斌則是眉毛一軒:「甚麼東西這麼神?」


  周暮梓喀啦開啟手提箱的鎖釦,展示箱中之物,其內塞滿吸震棉,保護七副樣式各異的眼鏡,她捻起當中一副,細細的金框圈住大圓的鏡片,「這是還在開發中的產品,它結合Transformer……就是那個能讓T-slice任意變形的技術,能夠隨時穿戴而不引人注目,必要時再轉成頭盔模式。」戴上眼鏡後,用T-slice與生機晶片配對,接著手指輕觸右側鏡臂,伴隨電子的窸窣聲,眼鏡周圍拓展出一片又一片的金屬,包覆頭顱,拼接組合為眾人熟悉的戰術盔。


  首次瞧見新品的人無不嘖嘖稱奇,紛紛拿起眼鏡端詳。


  「好酷,眼鏡的外觀能改變嗎?」梁錦緋反覆觀看手中的大墨鏡。


  「自定外觀只能算小意思。」達達克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圓眼鏡,銀框黑片,頗有瘋狂科學家的味道:「這次頭盔新增的功能主要有三項,第一項剛剛見識過了,二是解析細微的臉部表情和肢體動作,預判鄰近的人會不會動手,並透過生機晶片提前警示我們的大腦,三能干擾保全系統或生機晶片載錄,無法錄下我們真實的樣貌及聲音。」


  現時的生機晶片可錄製眼耳接受到的視聽刺激,並傳輸至「晶片資訊管理局」儲存,為確保隱私,唯遇特殊事件如重大刑案,通過一層層繁雜的手續,才能申請查閱某人在特定時段的所見所聞。這同是「粹」先前最顧忌的事,駭客雖能不留痕跡地駭入警局抹除監視器畫面,但若有目擊者記下確切的時間,並向相關人員舉發,取得晶資局的檔案,「粹」的麻煩可就大了,該機關的數位防護不比一般IT技術落後的公部門,不是說駭就駭的,所幸目前尚無遇此棘手狀況。如今戰術頭盔是當下擾亂記錄,幾無後顧之憂。


  「哇……有了這個,以後就不用熬夜刪除一堆檔案了!」王冰穎喜孜孜地戴上那副運動太陽眼鏡。


  李運喆摘下自己的眼鏡,換上新的左看右看:「好清楚!它可以調整成我的近視度數。」


  廖穆斌的則是玳瑁色的梨形眼鏡,更添他的書卷氣,「剛好我想加強事前勘查,順便測試新裝備。」


  確認性能一切正常後,馮瑰逸折起細框的方形墨鏡,「慈瀛娘娘的遺骸就在海妃宮,游離生物能一定是依附著它。」


  「這次只要潛入海妃宮破壞遺骸就行了吧?」梁錦緋大鬆一口氣:「呼……總算不需要大費周章,東奔西跑。」


  「沒那麼簡單。」首領卻目露深沉:「慈瀛娘娘本名趙環,是鼎原西南沿海漁村的巫女,能夠未卜先知、祈雨、呼喚魚群等等,生前便有大批信眾追隨,然而祂不到二十歲就死了,死因是鄰村有人認為祂搶走魚群,導致他們村的人捕不到魚,心懷憤恨,便合謀殺人。趙環不幸身亡後,仍受漁民們的供奉,後來被尊為慈瀛娘娘,成為鼎原、沐隆,以及亞羅哈濤沿海地區雅人的海神。」


  接著他續:「娘娘在沐隆顯靈的時間點是修野曆2366年,同年便建造出海妃宮,那時是古氏統治時代的末期,雖然她的生卒年沒有明確的記載,但推算是2270年代左右的人,與顯靈那年相差近百年。」


  李運喆察覺不對勁:「過了這麼久,原址留不留得住屍骨都說不定,何況跨海來沐隆。」


  王冰穎道:「海妃宮裡的遺骸是假的呀?」「那祂的依附物會是甚麼?」達達克思索。


  「所以我提早集合『粹』,打算在正式行動前多做準備。」廖穆斌道:「前兩次都著重在神明還是人類時的事蹟,卻忽略祂們顯靈復生後與沐隆建立的關係,同樣會大大影響祂們的想法和行為。」


  周暮梓問:「除了骨骸,有其它遺物嗎?」「沒有。」廖穆斌搖搖頭:「目前完全沒找到趙環使用過的物品,學界也普遍認定海妃宮的遺骸是真的。」


  「二十多年前就有學者獲得研究許可,對那具屍骸進行探測,的確探到大量的鈊能。」馮瑰逸說:「雖然不能斷定是百分之百,但至少有99.9%的可能,遺骸就是海神的依附物。」


  梁錦緋問:「史料有說遺骸是怎麼來沐隆的嗎?」廖穆斌聳聳,「根據海妃宮對外公開的手稿,出資的移民提議興建宮廟時就有骨骸了,那些出資者大多姓趙,推測是趙環親屬的後代。」


  「骨骸是假不了的,但還不能確定它就在海妃宮。」李運喆忖說:「也許像紫陽君那樣,把依附物藏在一個只有祂知道的地方……抱歉。」話至半處,他的T-slice乍響,遂行至客廳接訊。


  「阿喆說得有道理。」念及此前總要跑遍整個道府方能順利送神,馮瑰逸實在不想再來第三次,「熟讀書稿外,接觸當地的居民,瞭解神明得越多,就越有利於送走祂們。」


  「正好阻斷器也送回總部保養維修,並更新軟體,增加聲控操作。」周暮梓說:「在阻斷器升級期間,我們就搜羅相關情資。」


  見隊友均附和他的看法,廖穆斌續:「靛潮這幾天有很多活動,可以好好體驗這邊的風土人情。」


  這時,李運喆復回餐桌邊,「你們先繼續,有命案,我得去驗屍,掰。」除整形外科專業外,他尚有法醫執照,是律政局的特約法醫,不時得到谷巢郡的鑑識中心勘驗遺體。


  「開車開慢點呀。」周暮梓叮嚀。


  主人走後,剩餘的人開始討論接下來的計畫。


*****


  慈瀛巡遊是靛潮乃至於全沐隆的年度盛會,算準時辰,將海妃宮的神像請入神轎後,由廟宇所處的島礁郡起始,渡海到兩隻蟾蜍腳間的玉戈洲,再至正礁,穿越弧形山脈進入綠月谷,巡過谷巢、豐谷兩郡後,二次穿過弧形山脈回到島礁郡,跋山涉水,將近八百公里的路程幾乎僅靠抬轎人的雙腳而行,耗時二十天,信徒或一路跟隨,或到預定地點夾道參拜,經過的路途往往被信眾及觀光客擠得水洩不通,人數之盛、規模之大,總令初來乍到的旅客咋舌,不明白為何沐隆人會對僅載著一尊小木雕的船形轎子如此瘋狂。


  「嗯……這高粱香腸沒有花琅寺的香。」太悟人拿著一串烤香腸,邊吃邊評。


  「這裡的東西起碼比陸地上貴五角,你買得下去喔?」周暮梓望著一排漂浮海面的攤位,品項五花八門,皆比市價高出不少,頗為嫌棄。


  「參加巡遊的人這麼多,攤商當然會趁機大賺一筆啊!」達達克說。


  玉戈洲是地處正礁、島礁兩郡之間的沙洲,又名玉鯤鯓。靛潮南方海域能聚集這麼多的船屋,部分原因便是有玉戈洲作天然的防波堤,其內的潟湖多數時節風平浪靜,此方居民遂將那座側看似鯨背,俯視若橫戈的沙洲視為平安的象徵,常常配戴具玉戈洲意象圖的飾品。


  沙洲只有小船可以靠岸,能容納的船隻數量也有限,許多攤販索性租借六角艇,將營生工具搬上去後,開到沙洲與陸地間的海上,集體暫停於此。六角艇乍看下如同一般船筏,流線型的船身可將水阻力減至最小,趣味的是其四邊船舷能再延伸出水平的甲板,變成兩塊相連六角形,中間嵌著一艘舟艇的模樣,可與周遭的六角艇拼成任何形狀,組出浮橋或陸塊,以便人們自由行走於各艘舟船及海陸。


  載著商販、旅客、信眾的六角船自左趾半島最北邊的腳趾而始,綿延了二十多公里,接上玉戈洲的沙岸,等候慈瀛娘娘的聖駕。


  今日是巡遊的第一天,根據海妃宮官方公布的路線,神轎會順著海妃河搭船出海,大約傍晚之前抵達玉戈洲,在這邊休息一晚後,明早再啟程去對面的右趾半島。


  「粹」亦坐著李運喆借來的船艇,早早登上玉戈洲。與往昔不同,今年的玉戈洲除開商旅及善男信女,還多了一批人。


  黃色塑膠箱倒扣於地,一名上是淺藍Polo衫,下著黑色西裝褲的中年禿頭男站在上面,拿著麥克風滔滔不絕:「起藻廠是事在必行,靛潮府已經連續十年位列全國經濟水準倒數第一。別兮所在朗在趁大錢、吃好料,他們吃的山珍海味是咱靛潮人種兮米、抓兮魚,靛潮人卻只趁到一點點錢,繳完小孩子的學費就沒了,外口人從來不關心靛潮賺多賺少,此嘛好不容易有人願意來茲建立藻類養提廠,提升就業機會,遐兮外口人突然值遐大小聲,講啥會破壞生態,魚會走了了,根本不在乎咱靛潮人兮死活……」


  王冰穎聽了便道:「居然還跑到玉戈洲來演講,可惜反方沒來,不然現場開一場辯論,誰對誰錯馬上揭曉。」


  「他們爭的不是對錯,而是未來要走的路。」廖穆斌說。


  梁錦緋則道:「環團本來也有申請來玉戈洲集會,卻被警局以沙洲的人數限制為由拒絕,只好改到正礁那邊。」


  「拒絕也好,否則兩邊人一碰頭,沒弄好會吵起來,加上信徒和旅客,員警不忙翻才怪。」李運喆說。


  馮瑰逸問:「海神甚麼時候會來?」「官方預計是四點。」周暮梓答道:「不過通常會再晚一些。」


  達達克又買了炭烤臭豆腐,「還有一個多小時娘娘才會來,乾脆四處逛一逛,打聽一下!」


  首領稍加思量,同意:「好吧,那就照慣例分成三組。」於是他和梁錦緋、馮瑰逸一組,達達克、周暮梓一組,李運喆與王冰穎一組。周暮梓那組留守原地,另兩組分朝東西走去。


  廖穆斌這組是往西,說是調查,其實就是隨口和人攀談,內容多是講述親身經歷的神蹟,譬如許願成功、遇到嚴重意外卻毫髮無傷、幸運錯過後來失事的列車等等,或是談論熱門的觀光景點。


  「你們可以去玩水噴翼啊!」買了三個刈包後,老闆指向客人的後方,「來玉戈洲怎麼能不玩水噴翼?」


  今日天氣晴朗,海象亦是風平浪靜,遠有數十道人影既像海鷗遨翔飛天,又似海豚魚躍出水,自由自在地徜徉碧海藍天間。


  「那是不是不好操控啊?」梁錦緋面露難色,老闆遂擺擺手,「超簡單的,有教練指導學個十分鐘就會了。」


  廖穆斌報以微笑:「我們晚點去玩看看。」


  離開小吃攤後,馮瑰逸盯著外海若有所思:「靛潮的水上運動這麼多,照理說觀光產業會很發達,不過實際並非如此?」


  「沐隆的觀光還停留在宣傳飲食這方面,吸引不了多少外國遊客,光靠國人消費可養不起靛潮。」梁錦緋咬了一口刈包。


  此時,廖穆斌臉色忽沉,壓低嗓聲:「有人在跟蹤我們。」兩女聞言一頓,他再續:「不要回頭,也不要停下。」


  三人鎮定前行,馮瑰逸問說:「曉得對方是誰嗎?」「只知是五個男人,長得凶神惡煞的,八成是黑道。」這回答讓梁錦緋呼吸一窒:「是金家的人。我上星期收到消息,金奕璋明天會去正礁,他的手下是先來踩點的。」


  「他們是碰巧看見我們,臨時起意跟蹤囉?」馮瑰逸只覺煩躁:「要不把人引到安靜的角落打昏?」


  「我怕他們有槍。」男聲語氣凝重:「行動暫停,先甩開人再說。」後即通訊告知其他成員,趕緊登船遠走。由於「粹」的船停在東岸,與廖穆斌等人相距最遠,遂逕往西岸的碼頭搭乘公共交通船。


  「戴上眼鏡。」梁錦緋輕拍旁人後腰,馮瑰逸才將夾在前襟的墨鏡配掛上臉。


  不算碼頭及道路,玉戈洲的人造建築僅一棟一層樓的遊客中心,攤販則在三天前搭好的遮陽帳篷底下做生意,沙洲中央雖是一片小樹林,但路僅一條,單憑人潮及林木甩脫跟蹤者,有點困難。


  得在到碼頭前擺脫人……廖穆斌心想,後道:「我數到三,你們立刻跑向碼頭,那邊有水警駐守。」「那你呢?」馮瑰逸蹙眉。


  「我跑另一個方向,分散他們的人力。」梁錦緋聽了當即反對:「太危險了!你才一個人。」


  「你忘了我的本業是甚麼嗎?」廖穆斌忽爾伸出右掌至人前,她扁了扁嘴,揚手互擊一掌後,且聽他續:「我要數啦,一……二……三!」


  馮瑰逸與梁錦緋拔腿狂奔,廖穆斌則反向衝往黑道,那群人未及反應,但聞電光滋滋!擊暈一人後,廖穆斌旋即跑遠,餘下四人怒聲罵粗,分頭追趕。


  梁馮二人疾疾穿梭人群,兩個黑道逼得很緊,以她們的速度很難跑贏,馮瑰逸便拉倒一個大垃圾桶,同時轉身和後人對上眼,其中一人雖因前方的路障而慢下腳步,卻見他的右手伸向牛仔外套下的左腋,與戰術盔連線的生機晶片立傳警訊:他要拔槍了!


  馮瑰逸左腳一提,蹴起垃圾桶,飛向欲要亮槍的人。


  「砰!」竹籤杯碗滿頭紛來,不慎引發擦槍走火,對天高鳴。「你瘋啦!」同夥大聲斥責,然而來不及了,看到手槍,聽到槍響,群眾霎時陷入恐慌,驚呼尖叫此起彼落!


  遠處聞得騷動,追著廖穆斌的那兩人也下意識掏出傢伙,他立即跑入一旁的遮陽篷下,跳過一張空桌並翻傾,躲在其後。


  這篷是麻將攤,有三組桌椅供人湊牌腳玩樂。黑道右手持槍,左手揮舞,「不關你們的事,通通走開!」不只是老闆,左近的民眾亦被嚇得連滾帶爬地遠離。


  「出來,不然我他媽打死你!」槍枝在手,一人有恃無恐地步向倒地的方桌,原本屈身蹲伏的人眼瞧槍口近在眉睫,迅速擭住槍體一拽,該人慌張之際扣動扳機,卻擊中另一個黑道的膝蓋,被誤傷的人跪地慘叫,本想發狠怒射,但目標已然奪槍,還將原主當作肉盾,擋在身前。


  「把槍扔了。」廖穆斌冷然。那人摀著淌血的膝頭痛不欲生,只得棄械投降。甩棍電昏二敵後,他再度邁開雙腿。


  最先開槍的人看周邊亂成一團,正猶豫該如何是好,馮瑰逸右足離地,精準踢飛他的手槍,再直腿蹬人胸腹,第二個敵人見狀,剛想揮拳,一枚電擊彈射中大腿,令他肢體抽搐,沒五秒就不醒人事,剩下的那個還沒從前一腳的疼痛中緩過來,渾身又感劇烈的刺麻,隨後雙眼翻白。


  梁錦緋握著電擊槍走來,「你該跟達達拿一把防身才對。」「我的槍法爛到不可思議。」緊繃的神經才剛放鬆,馮瑰逸的視線越過同伴頭頂,彼處又現三名殺氣騰騰的黑道,這次他們拿的不是槍,而是鋥亮的西瓜刀!


  前有惡煞攔路,她們只好折返。


  馮瑰逸扯下水果攤的塑膠袋,抓了兩粒蓮霧丟入袋中增加重量,一把西瓜刀隨即劈至,纖瘦的身軀蹲低踏左,刀鋒掠過髮頂後,她甩出手裡的塑膠袋,正中敵面,再利用袋子纏繞執刀的手腕,並掄拳連擊腰肋顱腦,打得人瞬間失神軟腿,而後她摸向刀柄末端一扳,漂亮繳械!


  然則奪了一刀,又來一刀霍霍迎面,縱然馮瑰逸即時退步,上臂仍舊見紅!該人迴刀再砍,卻先被從旁竄出的手擒住臂彎,緊接著後腦一陣劇痛,連挨好幾下重棍,廖穆斌才送他去夢周公。


  「很痛嗎?」男人撫著她的手臂關心,馮瑰逸搖搖頭表示無礙,旋即瞠目:「小緋呢?」


  第三人緊追著梁錦緋不捨,她雖頻頻射出電擊彈,無奈跑動之下難以維持準度,子彈不是射到篷柱小販車,便是被那人拎著的塑膠板凳擋下。


  電擊彈都射光了,黑道的眼神更加暴戾:「乖乖跟我走,不要以為我不揍女人呀啊啊啊啊啊──」狠話猶未撂完,一鍋熱湯扣上他的腦袋,燙得人哇哇大叫,隨後一隻男靴踩住掉地的西瓜刀,將之滑遠。


  「Matthew……」熟人及時相救,梁錦緋吁出長氣,咚地坐上後頭的椅凳。


  「小緋!」馮廖二人急急跑來,一向清冷的美眸盡是擔憂,上下打量隊友:「有沒有受傷?」「我沒事……」坐著的人仍是心有餘悸。


  廖穆斌轉頭面向陌生男子:「謝謝你的幫忙。」「不用謝,我跟Scarlett是老朋友了。」Matthew右耳的蜘蛛耳釘閃著紅光,露出痞氣的笑容:「水警差不多要到了,你們應該不想去警局喝下午茶吧?我有船,可以送你們一程。」


  突來的好意讓馮瑰逸與廖穆斌心生戒備,雙雙看向梁錦緋,她想了想,終是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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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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