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盛夏

試試水溫

「吱吱喳喳」屬於週日夏天午後的蟬聲縈繞在我這狹小且寒冷的1LDK公寓內。

為什麼會寒冷呢，因為我已經把屋內僅有的冷氣開到最低，電費什麼絲毫不用擔心，反正再三個月後我的人生就要結束了。

整起事故大概就是我在十二歲左右時，在一次健康檢查時被驗出來這疾病。

反正內容大致就是只能活到十八歲生日那幾天——也就是暑假最後一天，原本以為會很痛苦，結果其實也還好。

還是說我麻木了呢？

我的屋內稱不上整齊，但也並沒有想象中高中男生獨居時的雜亂以及霉味亂——某種層面可以歸功於十歲就把我拋棄，在我測出疾病也沒現身，只會在每月十五號匯款給我的父母。

不過也沒關係，我一個人過的也挺有滋味的。

癱坐在沙發上無事可做的我突然想到，每週要寫的日記還沒完成。

於是我便從微微陷下去的米白色沙發中站了起來。剛起身沒走幾步，便到了臥室的書桌旁，拉開木椅坐了下去，翻開桌上已經寫了一半的日記本書寫了起來。

雖說名稱是日記，但其實我也沒有空閒到每天都可以洋洋灑灑在日記上發揮好幾百字，頂多一個月時寫幾個比較有意義的事件就差不多了。

日記大概再三個月後就會寫完了，而內容無非就是記載著一些生命的感悟、還能活多久、要是能活下來要做什麼等等，不過最多描述的應該還她，我的青梅竹馬兼暗戀對象——白芳。

話雖如此，我不可能把我的心意告訴她，因為我快死了，就算她接受我，那也只會增加無故的悲傷，所以我就連人生只剩三個月這事都沒跟她說，也因如此，我最近有點疏遠她，不過她還是有來找我就是了。

我真無情呢，但我並不討厭我自己就是了。

因為五月實在沒發生什麼好寫的事情，頂多就是高中畢業。

身為一個邊緣人，其實畢業典禮沒什麼意思，而且畢業完到七月還得去學校一個月。

正當我準備看寫好的內容有沒有錯字時：「叮咚」屬於公寓常見的門鈴聲響了起來，不用猜也知道，這時候會來找我的一定是白芳。

反正也已經寫完，就先不看了，下週再一起修正。

剛把日記本闔上起身去開門時，門外的門鈴聲變的更加急促，看得出來想當不耐煩。

在我走到門旁把門打開時，光線隨著門的開啟而灑落進來，令這個採光不佳的公寓有著健康的太陽光，甚至有些刺眼。

門外出現的是一個我熟悉美少女——白芳，她的黑色長髮依舊還是如此好看，還帶有陣陣洗髮精的香味，臉上帶著對一個少女太過誇張的笑容，但也很令人著迷就是了。

衣服則是白色的連身裙，與少女本有的青春氣息很是相襯。

「林澈，猜猜我要帶你去哪裡玩？」她帶著笑容朝我說道。

「不知道。」就算我再怎麼拒絕她想去的地方，她也會強行把我帶出門的，我已經放棄抵抗了。

不過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答錯了，是百貨公司！」她用手指朝著我打了一個叉叉，然後說完就用那雙可愛的大眼看著我，在等我的回應。

說真的，身為一個人要怎麼拒絕這種請求？

「好，等我回去整理一下。」我大方回應了她，並轉身走了回去。

她等等應該會跟著我進來，如此想著的我加快了腳步，到了臥室把門鎖起來後，便把筆記本藏到了抽屜，唯有這個秘密我不想也不會讓她知道的——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哭。

我從抽屜隨便拿了一套乾淨的白襯衫，這套衣服是我僅存衣服中少數可以穿出去給人看的，也是比較配得上她的。

換好後，先在在桌上的小鏡子中揣摩了一會。便把鎖著的門打開，隨之印入眼簾的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她。

坐在沙發的她隨意的翹起了二郎腿，並閉上了眼睛，靜靜的靠在沙發的椅背等待著我，米白色沙發與黑色的頭髮很搭配，尤其的令人迷醉。

雖然動作與她的性格一致，很粗魯。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看入迷了。

此時她不知如何注意到我，把隱藏在眼皮底下水靈靈的大眼睜開來，並朝向我。

為了克制住自己，我把目光撇了回來。

「終於好了。話說，有沒有人說你笑起來比較好看？真是的，都不笑笑。走吧！」她站了起來，她邊朝我走來邊用目光瞄準著我道。

我常常被她說不愛笑，關於這點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只是自我意識過剩覺得沒有笑的必要吧？

在我還在想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時，她已經用手拉著我的袖子，把我拉出門外。

屋外的陽光比想像中的還刺眼，頓時令我有些睜不開眼睛。

在我還沒適應好強勁的光線時，就已經被眼前之人抓著我襯衫的袖子走了起來——沒錯，就是最可愛的白芳。

直到她一路拉著我來到路上，我才微微緩過來，看清路上的景色。

道路上的一切依然與往常無異，甚至可以說顯的有些無趣，從門口走出後，可以看到門外幾顆充滿生命力的樹，以及與樹成為對比的便利商店。

午後炙熱的陽光則是直接照映在地板上，好似把所有的黑暗驅逐殆盡。

而她則是慢慢把腳步放慢，並把手裡抓住我的袖子放開，跟我並排走在一起，雖然說常常一起走，但這種感覺還是很不錯。

她稍微走的比我快，所以走在我前面，看不清她的側臉，自然而然也無法重面部肌肉讀取出什麼就是了，不過好像在思考什麼便是了。

「喂，我們多久沒一起去百貨公司？」她並沒有把腳步放慢，而是維持著原本的速度，也沒有把頭轉過來。

因為學測，之前確實沒什麼時間跟她鬧——說也奇怪，我原本以為我不會準備學測的，但在同儕壓力下我還是稍微準備了一下。

至於問出口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讓我更常陪她去，然後幫她拿東西吧——不過我很樂意就是了。

「許久。」我用著平穩的語氣迎合她的問句道。

「那之後，可以稍微陪我去嗎？」她用些許落寞的語氣說道。

不知為何，從她的語氣之中我感覺到有一絲落寞感，這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具體內容則是與猜想的無誤，確實是讓我多陪陪她，不過應該不是基於情感需求就是了。

就算是，我也不會接受。

「如果還有之後的話，我很樂意。」我擺出了淺淺的微笑說道。

說真的，如果還有之後的話，我很樂意跟她一起去任何地方，不過沒有之後就是了。

「什麼嗎，未來也想陪我就說呀，我會陪在你身邊的。」她轉身面向我，原本疑似落寞的神情也消失消逝殆盡，她開心地的笑了起來——真讓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