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慈

螺旋樓梯。

「根據你們畫出的模型，陰不是在水平線上嗎？」

是啊。

「你上次說在水下。」

你要分辨這個嗎？

這算是虛妄的設定，不一定要刁鑽。

「我以為是你提醒我說錯了的？」

是我在複審的時候發現，但不是很重要。

「哦，那還討論嗎？」

也可以。

你知道陰、陽是陰陽解構的意識集群，他們代表的是你自身的思緒邏輯。

在模型中，四維在線上，九在水下。

你是那個在水下壓底的意識。

「我感覺我被陰了，你只是提出要修正上次說錯的部分，沒說會討論得這麼複雜。」

我哪有說要修正？我說了那不是很重要。

「我被陰了。」

哦？那倒是，看來是陰透過思緒影響你的想法。

藉由潮汐模型來提醒你他的擺盪要回來了吧。

「好多模型。」

其實只有一個，十三維模型。

不過為了讓你更容易了解，我們裁成不同的切面。

象徵表象的四象限六道面，標註時空的螺旋，擺盪的潮汐。

他提醒你是為什麼？

「我走到了一處樓梯，螺旋的。」

「我牽著某個老人的手，送他去往天空。」

「握住手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幾個步驟提示出現在身旁，按照那些步驟，老人就完成了他的生命。」

「那種東西才是生命使用書。」

「這次我被退件了。」

退件？那是退回你無人問津的傳單。

「差不多的意思。」

「你上次拿出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你問錯了，把東西拿出去的是陰，得讓他回覆你。

「我累了，想睡。」

哦，那行吧。

先這樣。

問。

誰問、誰答。

拿出去的是一個人的型錄。

他們幫你安排一個房間，讓你在那等待臨終的到來。

生命生生不息，你死後到達那裡，然後再繼續出發去下一個地方。

生命必須畏死才能長久。

「陰？」

哈囉。

最近的劇組怎麼樣？有看到什麼好玩的？

「跟之前一樣，我記得都是挺有意義的內容，但也都記不清楚。」

是嗎？嘻嘻，明明是你不想紀錄啊。

我們都有做標記提醒你，只要你一醒來就紀錄，應該能記住不少。

「沒有必要。」

嗯嗯～都行。

「你做了些什麼？」

我？就出門走走而已。

取取景，找些素材那樣。

「你現在是意識？而我是靈魂？」

「我們差別是什麼？」

啊？沒有差別啊。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陽不是要讓我辨別區分？」

「那是你的遊戲，我看心情配合。」

「這⋯⋯」

「畢竟你就是陽啊。」

「⋯⋯是的。」

「我帶回的土產如何？那些泥塑的大樓。」

「幽靜。」

「是吧？我覺得氛圍不錯。」

「埋首。」

「嘿，很適合躺平休息的地方，長眠的那種。」

「可。」

「你自己玩得好像也很開心，這些特產可以讓你玩些新花樣。」

「轉位。」

「哦，要騰位置給其他面了嗎？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見、聞。」

「也是啦，可惜這個記憶體有點差，緩存也不夠力，視角缺失嚴重呀。」

「盡力。」

「因呢？他去哪了？」

「歸。」

「嗯？去找盞嗎？搭我們的順風車？」

「不明。」

「看來你也不是很清楚，道君有消息嗎？」

——你似乎要合檔。

——我們保持距離，讓你們方便處理。

「但也不用直接消失啊？」

——那個分靈是陽模擬出來的，因為要跟你合檔，他暫時把小因收起來了。

「哈哈⋯⋯想也知道我問的是大因。」

——被陽壓在水下。

——你找他有事？

「我在思考這次回答人家的是誰？」

「詢問我們來歷的又是什麼？」

「遠離吸取你能量的人，接近能給予你能量的人。」

「我不是很滿意這句話。」

「單純文字看起來是在勸誡一個對象，但我聽起來更像是在說兩撥人。」

「一撥是蹭電仔、一撥是電池。」

「我比較喜歡尋找能夠循環能量的對象。」

「而不是單純的滲透電量，少的吸取多的、多的提防少的，那樣不是良好的環境。」

「能量的循環在手心間，一手朝下、一手朝上。」

「我們取的同時，也給予。」

「所以我才說，當我沒有提供能量的時候，我毫無價值。」

「但若要從我這裡獲得能量，就得要付出相對應的價值。」

「於是有人說不明白我為什麼不主動提供幫助。」

「我倒是沒有聽說過哪家銀行公開發送他們的儲蓄。」

「我取之，我儲之。」

「別人存在我這裡的業報，竟有人問我能不能借貸出去。」

「倒也不是不行，但借貸會評估貸者的能力與借貸風險。」

「銀行也會尋找業務，遇到優秀的對象，自然會主動推廣借貸服務。」

「所以還是一樣的問題，我為何無動於衷。」

「因為看不到價值。」

「我認為我本身也沒有什麼價值，沒必要思考如何從我身周取得能量。」

「我並沒有能量，我也不過是一個蹭電仔。」

你在輸入什麼概念？

「你出來了，我感覺精神不少。」

實際上你的說法相當矛盾。

不過我們的確是這麼架構的啦。

能量是可以改變跟調整的，讓他們吃到我們意圖餵給他們的。

蹭電仔與電池的關係會把電池消耗掉。

那句話聽起來像是毒雞湯，叫人去吸乾別人，沒有提回饋的義務。

「我想到了，覓食。」

「難怪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遠離吸食能量者，不就是逃離捕獵？接近能量供給者，就是狩獵。」

「並不是對等的關係，所以聽起來不舒服。」

「把能量安在食物鏈之上，最後的生態環境就是弱肉強食。」

「吃到最後，優良的會先滅絕、然後次等，最後全部飢餓倒下。」

那一句話大概沒這些意思，是你過度解讀。

「應該說是缺漏吧，只要補上回以業報的論述就好了。」

不，這偏題了。

你們接下來要接引什麼內容？

「我們已經拋出幾次議題方向了，但他都迴避開來、或是沒有興趣。」

你們的靈感這麼差？

「他也玩得挺開心啊，就是沒到熱度。」

「食物鏈是可以循環起來的。」

嗯？

「陽？我把位置給你吧。」

「人類看似在食物鏈頂端，只是因為這是人類所認知的食物鏈。」

「實則，人類是自然的糧食。」

欸欸欸？

我感覺你現在的頻率不太對勁哦？

「⋯⋯」

「陰回來了，感覺有一股壓力在。」

你是想牽引什麼呀⋯⋯

「優良的並不一定會先滅絕。」

「適應，恰當的會留到最後。」

「不過那與我們無關。」

「你知道辦活動前會先打廣告和造勢。」

然後？

「沒有然後了，我只是有種這樣的感覺。」

「人未必會認知到自己有所不足。」

「即使失敗了，也不一定要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只要可以把問題推出來就好。」

「同理，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不少，未必要針對問題去解答。」

「人們會陷在誤區裡，甚至不需要邏輯，就能讓他們相信錯覺。」

「只要信以為真，那就是真理。」

嗯嗯？你是想幹嘛？

「我是在告訴我們，我們的錯誤以及我們的真理。」

就是虛妄唄。

「我比你再更現實一點，我看著錯誤到來，望著真理的塑就。」

「可憎的是我們的答。」

「你可以不說話、不回話，不作任何表態。」

可惜──

我們會答。

「即使那個答案只是錯覺。」

即使那個答案只是錯覺，陽。

「是呀。」

「天氣終究是變了。」

一直在變。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終有陰晴圓缺。

關於你的意識規則，你沒有打算繼續打磨嗎？

「要打磨甚麼？」

「意識是陰管的，他只給我一點時間去編輯而已。」

「既然他回來了，位置就還給他了。」

「又是圖書館。」

去做什麼？

「借廁所。」

⋯⋯？

「不是吃飯就是上廁所，到底特別跑去圖書館幹嘛呢。」

──因為那是最方便去的公共場所。

「沒錯。」

「人生就是那一本本的書。」

「我做為人的時候沒有認知到自己的愚蠢和錯誤。」

「旁觀自己的書時才意識到，我的軌跡佈滿無知。」

「我看著預告的錯誤，眼見錯誤的發生，蠢笨的任由其成為過往。」

「就像一場大雨從預報到傾瀉。」

「而這些只是錯覺。」

「對吧？因。」

「你會回答就代表有誰問。」

「回答對我們本身有什麼助益？」

「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無能為力。」

你們是預見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大概就⋯⋯找廁所找了很久吧。」

你在混亂時序。

整體的架構在動搖。

給我定禪的箴言，我看看陰去取材取了什麼。

「風在說陽光太亮，吹來雲朵遮擋太陽。」

「藍天似乎變了顏色，仔細一看還是一樣的藍。」

「草皮要曬乾，打開灑水器。」

「你問廁所在哪裡？就在廁所那裏。」

「醒過來，別尿床。」

「森林還沒著火。」

甚麼亂七八糟的⋯⋯

「我亂編的。」

切。

「虛妄。」

呵，可。

疊得差不多了？

「嗯⋯⋯」

那可以說了。

「仇恨。他們要的答案。」

「我想，憤恨就已經差不多了，不過我們似乎考量到甚麼。」

「我不認為這種回答跟智慧有啥關聯。」

「但我感覺這個回答就是對方所要的睿智的答案。」

「還請誰引路過來。」

「就只是想要這個答案，這個，他們也知道的答案。」

「要讓森林燒起來，就要點火。」

「這般簡單的事情。」

看似簡單，但不是誰都能理解。

就像你也不知道很多別人視為理所當然的事。

到最後，看的都是認知。

認知的差距，形成氣候。

「愚昧如我，只能隨著天氣變化而搖擺。」

禪就是雲霧。

不論有沒有雲，藍天依舊湛藍，陽光依舊明媚。

不同的只是在雲霧下的人們的感受。

「仇恨是什麼味道呢？」

酸苦吧，帶點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