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直面

有沒有那種瞬間
明明一切都很平靜
但突然間好像天崩地裂一般
無法克制的悲傷

從出生到現在
了解了人性
了解了悲歡離合
也經歷過幾次死別
（生離在我人生中暫時未能經歷，但我希望我此生不用經歷）
慢慢的學會了盡量平靜的看待一切

人生嘛
本來就是生老病死
不斷相遇又不斷告別
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但最近這兩次
讓我非常直觀的感受到了悲傷這件小事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就是莫名的悲傷

一是我阿公在過年期間過世
他很棒，是個很棒又很酷的老頭
他很努力的等看過了所有的人以後離開
知道阿公過世的當下情緒非常平靜
從他這幾個月的狀態完全可以預見
所以我總覺得自己好像釋然
並沒有太多悲傷
但我沒想到情緒來的這麼突然
在喪葬儀式的最後一個環節
要把阿公推上靈車載去焚化爐的時間
當阿公的棺材推上靈車
靈車車門關起來的瞬間
悲傷好像克制不住一般不斷湧現
『啊，我阿公真的不在了』這種念頭在阿公過世了幾天後第一次被我接受
明明不想哭
想要笑著告別
但眼淚就是一直自己跑出來

二是今天看到我阿嬤推著載滿回收物的娃娃車緩緩朝我家走來
我阿公阿嬤生了三個兒子
其中有兩位非常不爭氣的兒子
一位是排行老大的我爸
一位是排行老二的叔叔
我阿嬤現在住在離我們家走路大概10分鐘的地方
基本上就是靠排行老三的小叔叔每個月給生活費過日子
阿公過世的時候
我爸跟排行老二的叔叔都沒有錢可以付喪葬費
我阿嬤怕這樣對小叔叔不公平
所以就用她的保險借款支付阿公的喪葬費
然後再每個月從小叔叔給的生活費自己去繳借款的保險費用
加上我爸前幾個月診斷出有糖尿病
她就開始買各種保養品給我爸吃
還有排行老二的叔叔也常常跟我阿嬤以各種理由借錢

應該是不堪負荷了吧
我阿嬤開始撿起了回收
對於我阿嬤撿回收這件事情我前幾天知道
但知道的當下也是非常平靜
因為撿回收這件事情並不是一件壞事
但我腦海中幻想的是我阿嬤非常瀟灑的騎著腳踏車去撿回收

於是
她今天緩緩推著裝滿回收物的娃娃車朝我家走來
遞上一袋雞肉給我的時候
我真的百感交集
接過雞肉跟阿嬤謝謝
然後看著阿嬤轉身推著娃娃車離開的背影
眼淚不自覺就浮現在眼眶
上樓到了我房間
我把這件事情跟我弟說的時候
真的是一邊打字一邊流淚
（現在也是一邊打字一邊流淚）

這個世界比我們家不幸的人一定更多
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好辛苦的事情
對各種生物而已都是
期許未來的某天
當我打開這篇文章
可以把這文章記載的悲傷跟我們家發生的一切荒唐事情都當作人生養分
淡笑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