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荷蘭回來的第一個夢,夢見自己在一個平行時空裡,黃色的稻田,過世的小黑狗向我衝了過來。我也欣喜若狂地衝向她,用力的抱在懷裡,盡我一切可能的喜極而泣。
無法多做些什麼,大概是這樣開始甦醒的,真實的眼淚為這一切留下存在的證據。幾個禮拜前,我也做了一個關於阿嬤的夢,醒來的時候,我也在哭。
飛機抵達倫敦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接下來必須轉乘一個小時左右回格林威治。我猶豫了很久,該不該走Deptford火車站那條路回宿舍——最後想像了一下那條路黑漆漆的畫面,還是作罷。
我決定從London bridge出來,走一小段路轉搭公車回宿舍——這是我看了外面的人群和路線所做的決定。我不太喜歡天黑了還獨自在外頭,在倫敦我總是盡可能的避免類似情境。我走得很急,因為飢餓也因為警覺,我還會時不時的假裝往後看——這是高中的時候教官教我們的方法。一開始街上還有一些聯誼或通勤的人,但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穿過了一條沒有人的路。
一開始,我很嫌棄英國某種舊房子的顏色,或者某類型的街區,與其說是嫌棄,倒不如說是害怕或不適。Deptford火車站那裡和再過去的街區就是這一類的。而且在我剛來唸書的第一個禮拜,在那裡教堂的公園遇到奇怪的人,此後就對這一切關聯的事物非常抗拒。
阿卡西的治療師説,因為過去的記憶,導致我對於災害和危險有非常大的戒備,盡可能地想避免災害和憾事——但這個警備心超出適度的範圍,導致我遇到某些觸發物的時候,會進入警戒的狀態,又或者,我在英國因此長時間的生活在警戒的狀態。我那時還想不透呢!因為村裡的人燒稻草,沒有做好區域的管制,燒死誤闖農田的鄰居小孩,而那個燃燒後稻草的顏色竟成了我的觸發物。
如今離我剛來的狀態,又過了好多個月,一次又一次的去Deptford搭火車,一個人去比利時,還有這次的荷蘭之旅。今天大概是我第一次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倫敦的街上,看著眼前的穿梭的汽車,三三兩兩的人,我好像也正觀察著自己——我果然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雖然我仍舊不覺得接近午夜還在外面閒晃是一件推薦的事,但面對眼前的這個黑夜,就好像在面對自己的恐懼。
梵谷的田是金黃色的,小黑狗跑過的田,是溫暖的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