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通性」(普遍性 universality)只是語言構設的某種特性,並且也是與包含那些構設在內的種種運作有所聯繫的心理動作的特性。然而在實際經驗的世界裏面,並沒有所謂的共相」(universals)這種東西。(理性的異化p7)形上學(metaphysics)用來充塞世界的一切總全性的 (general) 實體、抽象性的創造,都是虛構的,因爲它們不合法地把「存在」歸屬於沒有「存在」而只有名字的東西。縱使「存在」有最高的普遍性,因為一切存在者都存在, 「存在」也是無可定義的,無論我們用什麼東西來定義存在,都會把存在弄成了存在者。「存在」也是不言自明的:「存在」就是「存在」,無法證明亦無須證明。當然,不「存在」也是無須證明的,也是無法證明的。
有人從不哭的,也有常落涙的。一想像到那個嚎啕大哭的婦人有精彩的畫面和天籟般音響,唯獨少了「淚」流的這種欠缺,反倒使得那個影音俱佳的場面所揭露之與情感脫節而有的熟悉也無人介意的荒謬。
哭,情緒的按摩,有時是按摩觀眾的,通常是混合型的,即使是演員也得放入私人情緒做為催化。
「哭」,這件事和「活著」相同之處在於:所指就是本身,在本體之外的連結都會是誤解,而且「累贅」。所謂「累贅」累贅就是不必要的存在或顯現。不明其所指或內涵,或空洞。
哭泣的行為被定義為:一種複雜的分泌運動現象,其特徵是淚液從淚器中脫落。必要的基本特徵是「流淚」。從不哭的人只是淚液分泌門檻較高或障礙,除此之外,無從因此做其他任何推論。如:堅強、冷漠...等。這類的推論就是一整個「累贅」,如呼天搶地的哀號式,大半也多是「累贅」,尤其是當場該死偏偏不落淚時,更是荒謬。而有一種可能是難以辨識、歸類的為:淚液分泌障礙者遭受極度哀傷到必須依賴呼天搶地的哀號以求得釋放,那,肯定是人類理性中極度的悲傷,但這種狀況就一如前提所示:難以辨識、歸類。
回到根本,哭泣,究竟應還原其本質為「淚流」或擴張其所指到極致,充滿戲劇、社會互動的意涵呢?恐怕多數人的認知和取向是屬於後者。然而,這是種文化的集體篩選機制,原無需過多的道德價值判斷,亦即「所是即所以是」即可,但其集體篩選機制本身卻就是一整套的價值體系,並也是隨時空演進而有不同的詮釋。縱然,我在理性上願意如此相信;然而,現實中的我在幾天後,又被莫名難以抵抗的哀傷圍繞著,沒有眼淚的那種哀傷,像沉溺在一片平靜無波的淚海之中。這麼說也不盡然貼切。換個說法,人的大腦、人所經驗存在的宇宙同時是理智和情感,兩個共軛並存的世界。
想起魯迅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首先是對人與世界的觀照,呈現一個疏離的世界和個體獨立互不沾染的意向。其中或有或所有的「吵鬧」,只能視為是一種表淺而錯置的情緒,隱喻著人處理與其本質矛盾地希望被裡解、認同、同理的期盼和需求中所做的任何舉動,總如隔靴搔癢,無法得到滿足。「只」可以是「只會」,也可以是「只能」。「只會」,直接視是表達了「吵鬧」乃有違對於人生與世界本質的觀照,而「只能」,更表達出個體自身的悲哀及無力。
魯迅在《而已集》有一個場景是這樣:
「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對面是弄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著她死去的母親。」
畢竟,人渴望並尋求被了解是人心理需求,是一種心靈的紓解。令人無奈的事實就卻是:人的心理在本質上是不互通所的孤立狀態,另一方面,人也會試圖阻絕其他人的情感,以維持自身的主體性。就像,傑森此刻處於對周遭情境的這齣偶遇的場景中一樣的狀態。甚至,傑森異想天開地認為,就算是婦人是漠然以對或生氣報怨也都沒有太大差別!
「共通性」只是語言構設的某種特性,並且也是與包含那些構設在內的種種運作有所聯繫的心理動作的特性。這世界便悲歡吵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