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實在很差勁!」彼得聽完王熙澤的話後,不可思議的搖著頭。
一抹詭異的微笑滑過王熙澤俊美的臉龐,「要讓她卸下心防,這個方法最有效。」
「真是太厲害了!你是鋼琴家又不是演員,你是如何在你妹面前淚眼汪汪的?」艾利克佩服問。
「幾秒鐘不眨眼即可,如果你沒有乾眼症的話。」王熙澤流利的回答。
「女人向來同情心氾濫,這招夠狠!」艾利克向王熙澤豎起大姆指。
「別說得這麼難聽,這不過是『播種』前先『整地』。」王熙澤放下手中威士忌杯笑道。
「所以需要淚水灌溉...…」艾利克哈哈一笑,他取起手中的曼哈頓喝了一口。
「再種下『愛苗』,屆時只要坐享其成即可。」王熙澤接著說完。
「不費吹灰之力,你真是個玩家!」除了彼得以外,兩人同時輕聲笑起。
「朱利安,你真的夠可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妹妹也騙。」彼得不以為然道。
王熙澤語調冷淡道:「我沒有欺騙,我說的是實話。」
「包括你愛上了何詩婷?」
「我現在是愛上了她,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這哪叫愛情?」
「那麼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才叫愛情?」
彼得頓時語塞,「愛情」的確很難說清楚,那是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感覺,沒個準則。
「至少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你會關心她,而不是只想得到她,愛情是無私的。」艾利克說。
「是嗎?」王熙澤取起他的加冰塊威士忌,身子靠往椅背,輕輕晃著酒杯,問:「你應該不否認愛情帶給你的感覺是愉悅的,而我們都喜歡愉悅感。」
說完將酒杯湊至唇邊,闔上雙眼,細細品嘗杯中散發而出的迷人香氣。
「那是當然。」
「那麼你如何得知,你之所以愛,是真的愛上對方,或只是對方滿足了你的愉悅感?這叫無私嗎?」
「天啊!朱利安,你真的有病!」艾利克笑道。
「我大概了解你的想法,」彼得神情嚴肅的看著王熙澤,「你在乎的是一個很純粹的東西,就像莫札特的音樂。」
王熙澤看著彼得默不作聲,彼得大概是全世界最能了解他的好朋友。
「你曾經那麼深愛著德希蕾,卻不惜利用對她的懷念,來達到玩弄何詩婷的目的,」彼得皺眉心痛問,「你怎能夠對自己這麼殘忍?」
王熙澤立刻沉下臉,不悅道:「你未免太煽情了,德希蕾已經是過去式了。」
「德希蕾如果知道你變成這樣,不知會多心痛!」
「不要再說了!」王熙澤怒道。
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從何詩婷出現後,彼得就老是和自己作對?
艾利克連忙在一旁打圓場,「無論如何,朱利安,身為好朋友,我們都很關心你,彼得沒有惡意。」
「我知道,沒事,對不起。」王熙澤向彼得道歉。
彼得看著王熙澤,心底替他的朋友感到很是難過。
他們初識時,德希蕾和王熙澤已經是一對非常恩愛的情侶,王熙澤對德希蕾的溫柔體貼、一往情深,看在彼得眼裏常覺得既羨慕又感動。
後來發生了那個不幸的車禍,開車的王熙澤雖然受了傷卻沒有大礙,但德希蕾的腿卻撞成了殘廢,她是一位芭蕾舞者,那意味著花了大半輩子的努力全都付諸流水,人生頓時失去希望。那段時間,彼得一直看著王熙澤的痛苦自責與對德希蕾的百般鼓勵、用心陪伴,甚至提出結婚要求,都被好強的德希蕾拒絕,她不想拖累王熙澤,更無法面對自己再也不能跳舞的殘酷事實,於是就在車禍發生半年後自殺了。
在德希蕾離世後那段苦不堪言的歲月裏,一直是彼得陪伴著王熙澤熬過的,所以當他今晚聽見王熙澤告訴他,週五傍晚在起居室向妹妹演的那齣戲,主要是為了讓王熙翡在何詩婷前扭轉形象,並讓王熙翡以為他真的像愛著德希蕾那樣的愛上何詩婷時,彼得自然感到無比心痛與震驚。
心痛的是他終於了解,王熙澤的心早就隨著德希蕾一起埋葬了;而令他震驚的是,王熙澤竟然埋葬得如此徹底,就連對自己也都無心去愛了。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德希蕾美得就像吉賽兒註8。」彼得淡淡的說。
王熙澤聽後,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激蕩。
* * * * *
何詩婷聽完了德希蕾的故事後,不禁感動落淚。
「可是,他們是被追撞的,不是你哥的錯啊,他何必這麼自責呢?」何詩婷邊說邊擦著眼淚,說完又順便擤了一把鼻涕。
王熙翡也擦著眼淚說:「開車的畢竟是他,他覺得有責任吧?」
兩人沉默片刻後,王熙翡說:「德希蕾走後,我哥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走出傷痛,後來才開始認識新女友,本來大家都替他感到很高興,以為他總算走出陰霾了,可是他竟然不同以往,女友一個接著一個換,就像換衣服一樣。
我爸爸還在世時,有一次當著全家人面把他叫去嚴厲訓話,爸爸告訴他,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孩,無論如何一定要結婚生子。那次我真的嚇死了,我第一次看見我哥向我爸頂嘴,父子倆大吵一架。他說要他結婚很簡單,就是幫他再找個德希蕾。
後來我媽告訴我,那天晚上我爸老淚縱橫的私下對她說,很後悔把兒子教成凡事認真的態度,以致於讓他對女人也同樣癡心,所以還是凡事中庸比較好。」
王熙翡說完,又不禁感到一陣鼻酸。
何詩婷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心底也感到一陣莫名酸楚,雖然王熙澤欺負了她,但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所以那天當我哥親口告訴我,他愛上了妳,因為妳好像他的德希蕾,我心裏真是既傷感又高興。」
這時,王熙翡突然握住何詩婷的手說:「可是我也是女生,我了解,沒有人會喜歡成為另一位女生的影子,但是我不想讓妳對我哥存有偏見而討厭他,所以才告訴妳這些,如果妳繼續討厭他,那他未免太可憐了。」
王熙翡說完,從桌上面紙盒抽出一張面紙擤了把鼻涕。
「哇靠!我討厭他不是因為他是花花公子,而是他非禮我耶!」何詩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