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人間圖書館第九章(下)

第九章 開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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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這是我的橡皮擦耶，我有說妳可以用嗎？」長髮披肩，頭上瀏海捲著髮捲，臉上還有著些微淡妝的Lulu對著小靚嗆聲。

「啊！對不起，我的橡皮擦也是長這樣，我以為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被大喝一聲嚇到的小靚手忙腳亂地翻動自己的鉛筆盒，想不到真的掉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橡皮擦....

「吼！妳這個小偷！我的橡皮擦上面這個角落有一個小愛心耶，在這裡啦妳看啊妳看啊！」

「對不起對不起.....」圓滾滾的淚珠一下子就掛上小靚的臉龐，頻頻的道歉但是Lulu還是不滿意。

這是小學五年級發生的一幕，看起來極小的一件事，卻在後續的日子裡無數次的被放大....

獨生女小靚，從小在媽媽的呵護下，不知人間煙火的長大，一直在國小四年級以前都是就讀特殊的實驗小學，華德福式教育強調的是探索、正向、自然、快樂，老師重視每位孩子獨特的發展，小靚從小較慢學會說話，但是肢體語言相當豐富，喜歡跳舞，在媽媽的精心栽培下，拿過多項個人舞蹈比賽的佳績，雖不是亮麗驚人的第一名，但多多少少都有不錯的成績，也因此持續一直在這條路上努力。喜歡舞蹈的小靚，常常自言自語或是哼著小曲，旁若無人地跳起舞來，在以前的學校，同學們就算不會為她鼓掌，也不會干涉她，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熱愛的事項，可能是畫畫、陶藝、雕刻或是摺紙等等。然而，因為家裡的一場變故，經濟考量之下，媽媽不得不在小靚要升上五年級的年紀，讓她回歸一班傳統升學教育的公立學校，揹起了沉重的書包、餐袋，走入那偌大的校園。

五年級的班上，有一位漂亮的公主，叫公主真的不為過，她閃亮迷人的雙眼簡直會放電，加上披肩長髮，微微飄逸的瀏海，讓全校十幾位直髮控的男同學總是癡癡的徘迴在教室外面偷看。公主名叫Lulu，小小年紀就化起淡妝，捲著髮捲上課這種通常國中生才會做的事她國小五年級就開始了，儘管有些老師會勸說這樣不好，只要Lulu眨巴著靈動的大眼跟老師說拜託，老師們通常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Lulu成績很好，因此老師們總會不自覺得聽從Lulu的話。更狂的是，Lulu家境優渥，常常帶些小禮物來跟老師同學分享，沒有人不被她圈粉，喔，不對，只有一個人對Lulu無動於衷。

沒錯，那就是小靚。

小靚其實不是討厭Lulu，她單純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有很多喜歡的事物，例如校園的小松鼠、校園附近公園的一株長得特別可愛的小花、她的書跟她的舞蹈，只要有書可以讀、有舞蹈可以跳，她都覺得很快樂。

但是，這樣的她，在同學眼中看起來是奇怪的。在嬌嬌女Lulu公主的眼中更是礙眼，Lulu無法接受怎麼可以有人不喜歡自己，她也曾經嘗試收買小靚，拿糖果給她結果小靚說會蛀牙所以不要，跟小靚聊喜歡的KPOP偶像小靚一個也不認識，兩三次下來Lulu覺得很受挫，從試圖納入自己的小團體轉變成徹底討厭小靚，而那次小靚不小心拿錯橡皮擦的事件，其實是Lulu趁小靚又在發呆，把自己的橡皮擦放到小靚桌上再上演後面那一齣抓賊記，就是想找個事件整一整小靚。沒想到，Lulu廣大的支持者，從此之後看到小靚要嘛故意竊竊私語讓她聽見，要嘛視而不見把小靚當作空氣人，課程中遇到要分組的活動也沒人願意跟小靚同一組，甚至打掃的時候有些人還有意無意地把落葉往小靚球鞋上掃。這些遊走在霸凌邊緣的舉動，在本來就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靚眼中並沒有太大的傷害，但久而久之她越來越孤單，走到哪都是一個人，因此，從國小到國中，她最喜歡的就是圖書館，有自己喜歡的書本陪伴她，她就覺得心安，有時候圖書館沒人，她也會在角落輕輕地跳起舞蹈。

小靚就讀的是社區公立小學，國中就進入了同個社區的仁堅中學，自然而然許多同學都來自同樣的小學，雖然Lulu沒有跟她同班，可能也早就忘記小靚這號人物，但小靚獨行俠的風格似乎已經無法改變，國中班上同學也很自然地無法跟她熟絡起來，幸而仁堅中學也有圖書館，讓小靚國中生活依舊可以在這個充滿書香的避風港中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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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個禮拜不停地忙碌，終於把需要報廢的書籍處理完報廢程序並且裝箱打包，但距離把全部館藏濃縮到2/5的空間中還很遙遠。要知道剛開學的兩週非常忙碌，要處理暑假期間逾期的書本催繳還書和新生參觀圖書館導覽，新學期開始會來借書的孩子也特別多，還得要抽空整理要報廢的書，跟重新調整書本架位以挪出空間準備重新隔間，我真的是忙到懷疑人生，腰酸背痛也是如影隨形，要不是學務處有找一些需要做愛校服務的壯丁學生來幫忙，靠我一個人根本原地往生算了。

這兩個禮拜小靚都沒有出現，原本很擔心她的情緒，但我曾經兩次在上課時間偷偷繞去她們班上外面巡堂，看到她學習狀況都滿正常的，我也就先放心忙碌圖書館的事情，想說小靚可能是升上了國三課業忙碌，沒有時間來圖書館吧？！

今天是星期五，連續兩週頻繁搬書讓我全身沒一處不痛，終於熬到下班，我東西收一收正準備要鎖門回家，突然辦公室桌機響起，唉！我嘆了一聲還是接了起來。

「張小姐，我是學務主任，要麻煩您過來校長室，我們在這邊有事需要找妳討論一下。」

蛤？校長室？我心想我除了剛來報到那時跑到職程序有給校長簽名時看過他，其他時間其實根本很少往來，頂多有些會議舉辦在圖書館看到他來開場之類的，怎麼會需要找我?再說我不是把圖書館整理好就失業了嗎？難道還有甚麼專案工作要交辦？

「張小姐，張小姐，妳在嗎？麻煩盡快上來喔，還有家長在等」

家長？！不會吧？我被客訴了嗎？懷著一千八百萬個疑惑，我應聲好，趕緊掛了電話，放下包包鎖上門，往另一棟大樓的校長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