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那二分之一

「喂，梁賀，你哥今天要去哪裏？」梁森在電話裏一副要追根究底的模樣，梁賀嘴角勾起的駡：「幹麼用視訊對話？」

「我要看你現在是不是在活死人墓裏？你在哪裏？」梁森一直在仔細看著手機裏梁賀身後的背景，他索性把手機往四邊照照：「路上啦。」

「那你要去哪裏？說！」

「關你屁事！」

「我也是安桌爾奇蹟的見證人，為什麼不關我的事。」梁森飛速的說並看到梁賀對此話露出笑容，又促他：「你哥在幹麼？要不要一起去活死人墓陪陪他。」

梁賀不同意，草草掛了他的電話，也動念打給梁安昇，梁安昇竟在加班，

「今天是假日，你加什麼班？

你不能太累，靠，你們公司有沒有人性？」梁賀急得跳腳，

幾天前梁安昇狀態還很差，常常上不了整天班，在請了三位親人喪假後，情緒一直出不來，積到「她系列」到貨那天，他已經十來天沒辦法正常出勤八小時。

若不是老闆跟梁安昇的母親是遠親，他應該早就丟工作了。

「客戶在急，沒辦法，你愛找安桌爾玩自已去，少帶出門。」話筒裏傳出桌機開響的聲音，梁賀又開始覺得不安，去了梁安昇家一趟發現沒人。

「喂，你家沒人！」他急急電洽梁安昇，

梁安昇眉頭緊皺指揮梁賀：「去看冰箱蛋還有沒有，是不是出去搞蛋了？」

「蛋還半盒以上，菜肉都還很多。」

「CALL 她，沒人管教的，叫她馬上回家。」

梁安昇駡完在桌前無意識的敲著手指，三分鐘梁賀都還沒回電，他正翻尋上次梁賀寫給他的手機號，梁森卻來電了：

「完蛋了，

聽說外國有好幾隻她偷跑另尋新歡，她可能是偷跑了。如果她來找我，我會馬上——」話未完他就切斷電話，又接到梁賀來電，「我按使用說明查GPS定位，她現在正在台O醫院兒童院區。」

「醫院？」他狠皺眉，難道她還能擬人到需要看醫生？

「你CALL過她了沒？」

「CALL了，不知道為什麼沒接。」

「我開車去一趟。」梁安昇有幾分憤怒，這機器人該不會已過上自己的小日子了，有百貨公司不會逛，竟逛到醫院去。

他也不知道到了醫院，要何處尋人？

但又對她的行為實在好奇。放著還有三分之一未完的工作，走進兒童醫院，舉目四顧，開始駡自已笨，這樣怎麼找起？

到了加護病房區，卻遠看到她坐在等侯椅上，一名護士要進加護病房，她忽然上前去說話，接著換裝隨同進了病房。

他走過去放慢腳步，探望時間結束她又出來，他在左方遠跟著，在步進陽光時瞇著眼看。

她穿著新買的白條紋T，外罩薄風衣，黑色運動短褲，戴著棒球帽收攏住頭髮步入陽光下，就與其它青春女子一樣，完全看不出異常。

四肢的外觀在陽光下非常自然，有細緻的臂，一雙修長但非骨感的美腿，很美，腳踝的跟骨明顯，順上偏西方人的奶白膚色小腿，接著——

他收眼，再美也是假的！

隨著進捷運站，看她沒卡、沒買捷運票，只將掌往投幣處一貼，門柵就開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此時大概梁賀連絡上她了，她嘰嘰咕咕的說著遠離視線，他轉出取車，梁賀打來：「我問她在哪裏，她說她在外面要回去了。」

「我看十天到，就叫K公司來收回去吧。」他回這一句，是懶得管了。

梁賀楞了，只喔了一聲。

結束工作後他便立刻回家，對她一語不發，也不吃她備的飯倒頭就睡，梁賀來過一趟，見他一直在睡，幫著把晚餐吃了才回家。

夜裏一點閙鐘響，梁安昇立刻按掉閙鐘站起身，立到門邊又偷揭了窗簾。

她在牆上放映的像是錄影畫面，應該是加護病房，她專心的看著模糊影像中某一區塊，某張床上鼻管連著機器的孩童，

忽然他聽到極輕微的，是佐助的聲在痴痴有規律的念誦聖號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編號2的二分之一：他聽不見我了。他不知道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