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中的顏湘寧問:「君陽,有件事,我......」
她遲疑了,因每當她提出這個問題,李君陽不是一臉漠然,就是立即打斷她的問話。
「什麼事?」此時仍思緒紛亂的李君陽,心事重重的望著車窗外。
「醫生不管多有錢,很少聽說需要聘請隨扈?」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李君陽的家世背景。
顏湘寧見他沒有反應,於是決定一口氣問到底,「為什麼你總是有隨扈跟著你?你得罪過人嗎?」
「可能吧?」李君陽黯然道。
「你的仇人是誰?」
「上帝!」李君陽閉起雙眼,頭靠在椅背上,神情痛苦的回應。
此時正好遇見紅燈,顏湘寧踩下煞車。
她轉頭看著闔上雙眼的李君陽,只見他一臉憔悴哀傷,不像是在敷衍她。
這樣的回答,使她不敢再問下去。
可是,李君陽的神秘一直使她感到很不安,如果不將他的背景搞清楚,她根本不能算是他的女友。
「你...…愛不愛我?」於是她鼓起勇氣,悲傷輕問。
「我......」李君陽仍靠在椅背上,他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她。
她嚇了一跳,發覺李君陽顯得很茫然,雙眸泛著淚光,看來虛弱又疲憊。
不知為何,她竟突然的直覺,她似乎正在作一件很殘忍的事?
可轉念一想,如果李君陽不愛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然後使自己繼續被他傷害?
「我…...」李君陽痛苦的看著無辜的她。
原本他很想坦白的告訴顏湘寧,他們就算相戀也沒有未來,因為他的配偶早已由父親定奪了。
可是,當他想誠實的告訴顏湘寧,他愛她,希望她能與他遠走他鄉,他卻找不到勇氣,連自己都不確定的未來,他又有何資格提出這樣的請求,縱使他能隱姓埋名的過完下半輩子,她呢?
更令他感到糾葛的是,為什麼每次欣賞著顏湘寧的美時,總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早逝的母親?
他怎麼可以對母親那純潔神聖之美,產生褻瀆的慾念?
自從李君陽認識顏湘寧之後,他才開始自問這些問題,為什麼對於別人,例如連美倩,甚至過去那數不清的玩伴們,他都可以殘酷無情的對他們說出真相,他們只是他暫時的玩伴,可是唯獨對顏湘寧,他就是於心不忍。
但說是「於心不忍」,卻又似乎不是很正確。
應該是說他真的很喜歡她,如果他狠下心來告訴她,他只是將她當個性伴侶,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與她說謊。
那麼,他對顏湘寧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是男女間的愛情,或只是出於過度思念母親的移情作用?
早已心灰意冷的他,怎可能愛上任何人?
「我…...」李君陽感到非常茫然。
三十三歲的李君陽,從未曾對任何人發自內心,真誠的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他根本沒談過戀愛。
對李君陽而言,「我愛你」這三個字是多麼的廉價,他早已不知對多少性玩伴們說過多少遍。
而這兩個月來,每次只要對顏湘寧說著「我愛妳」時,他心中總會感到一陣難耐的煎熬,她在他心目中是多麼的與眾不同,可是他對她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樣的。
他喜歡與她相處,可這份喜愛對他而言,卻又像是個令他感到痛苦萬分的折磨。
顏湘寧見他連說了三次「我」,卻始終沒有回應她的問題,不禁心痛如絞。
「算了,如果他連愛不愛都說不出口,我何必自作多情?沒有我,他仍會有別人,愛他,只是自找罪受而已。」顏湘寧心想,眼淚卻不聽使喚的默然落下。
「反正我又不是沒失戀過,長痛不如短痛。」顏湘寧努力的在心中鼓舞著自己。
於是她別過頭,專注看著紅綠燈,她用手背揩掉臉上的淚水,平靜又心痛的對坐在身旁仍不知如何回應她的李君陽微笑道:「沒關係,如果你無法確定到底是否愛我…...」
她停頓了幾秒,整理過情緒,故作泰然的勉強微笑道:「我們還是可以只當好朋友。」
說完,紅燈已變成綠燈,傷心的顏湘寧慢慢釋放煞車,踩下油門。
李君陽見她掉著眼淚平靜的說完那句話,只感到心如刀割,「不是…...妳不明白......」
顏湘寧搖搖頭,她勇敢的微微一笑,憂傷道:「不用說沒關係......我明白…...」
坐在一旁的李君陽看著她的委屈,心痛如絞,「不是......妳不明白…...」
顏湘寧慢慢將車停到路旁,她將車停下,淚流滿面的轉頭看著他,伸出一手憐愛的輕撫著李君陽的頭髮。
李君陽在她如母親般溫柔的撫慰下,一直以來的心防瞬間崩潰,「我愛妳!」
話才說完淚水竟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
顏湘寧見此情景,頓時不如如何反應。
但就在她未及反應時,李君陽突然冷不防的雙臂摟住她,將頭靠在她柔弱的肩上傷心道:「我只是怕......沒資格……配不上妳…...」
顏湘寧驚訝的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自然的以雙臂溫柔的環住在她肩上像個孩子般啜泣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