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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時間約 25 分鐘

漆黑的巷子裡,我摸著牆一步一步前進。

躁急的腳步聲在外面大街上傳來,我往後瞥了一眼後,放心的嘆了一口氣。

差不多躲過了吧⋯

我,戴倫·路爾德,現在成了一個罪犯。

——————————————

「參見國王陛下。」我單膝在這被稱為王神的男人前跪下。

「起來。」低沈且不耐煩的嗓音從我頭上傳來。

這個大陸主要被分成正常人類和惡魔及惡靈那些怪物所生活的兩種大陸,而王神則是人類大陸的統治者,同時也是神族的領導。

「今天有何貴幹?」他手撐著頭翹著腳,無論動作還是衣裝都散發出貴族王者的氣息。

雖然臉看起來很像沒大腦的流氓就是了。

王神怎麼每天都看起來一臉不爽的樣子啊?又沒有人惹他。

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會長也這樣警告我了。

「其實是這樣子的,因為陛下投入太多金錢在軍事方面上,導致我們法師這邊的人力及研發資源不足,這樣會提升國家被外界魔法毀滅的機率⋯」

「所以你的意思是,吾做的事情是錯的?」

「我並沒有那樣說⋯」

「那為什麼說吾給那群軍人太多錢?」

??他在說什麼??

「可以請您把話聽清楚嗎?我的意思是,希望有更多資源能分配到法師這邊。」

「但吾不想要。」

「可是這樣會造成國家損失誒?」

「蛤?」

「如果有軍事方面太多資金的話,其他地方都無法更進一步的⋯」

王神突然起身。我隱約看到他的手指頭有微量的火絲流出。

我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一瞬間,我和他被大火包圍。

「你這是要違背吾的意思嗎?」

「沒有。」

「對吾說謊者,必死。」

一角的火焰突然朝我這邊飛竄過來,我下意識的開啟小小的水牆保護自己。

「你這傢伙⋯」

王神皺眉切齒,不斷增加投射過來的火焰。

我不斷地用水牆抵擋。火打在水上,兩者隨即一起蒸發掉。

最後,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了,王神終於讓所有的火焰一齊往我襲來。

這不躲可沒辦法啊~

我趕緊用水做出包圍著我的水球,並讓它瞬間爆炸。

水朝四方掃射,讓一部分的火熄滅。

我趁機從火比較少的空隙溜出去。

周圍的警隊看見我這樣,馬上舉劍砍向我。

我跳起來,踩在一人的劍上。周圍的人看起來都很驚訝的樣子,有一個反應比較快的立馬揮劍。

我利用他的劍,以它作為支撐點跳起來,其反作用力讓我順利抓住天花板的燈台。

我順著這道力,爬上燈台,並召喚出一個巨大的鐵鎚,敲破天花板,順利逃出去。

夜晚的天空十分黑暗,或是因為地上的照明過於晃眼,原應高掛的星星月亮都無法看到,但我也因此能明確的看到前面的路。

突然,「碰」一聲,我稍微撇頭,是王神。

我加快速度,但王神跑的比我還快,不用兩三步就追上我了。

他朝我揮來以火包圍的巨大鐵鎚。

我趕緊躲開,溜下屋頂,恰巧瞄到他的鐵鎚。

「這是我剛用的那隻的幾倍啊⋯」

被打到肯定會死。

我順著一旁的樹木滑下,平安無事的落地,但同時王神的軍隊包圍著我,持劍朝我揮來。

我躲掉了好幾個,但並沒有全部。再怎麼說有20人以上一起攻擊,想躲也躲不了。

不過幸好順利跑走了,不然他們肯定把我困住。

一路上,不少人想要阻擋我,大多數都是王神的手下。不過我都施法避掉了。

就當我以為成功逃出皇宮的時候,「碰」的一聲再度降落。

同樣的頻率、同樣的音量。

是王神。

我頭也不轉的奔跑著。

就只剩不到10公尺了!!

沒想到的是,王神的鐵鎚略過我背後,在背後衣物的某個地方燒出了一個洞。我不管它,繼續跑著。

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從來沒想到。

旁邊的樹被火燒著,並向我倒來。

接著,我被「火樹」壓著。

熊熊烈火在我身旁燃燒者,我就只能聽到這個聲音。

我試著用水包圍著自己,雖然作用不大,但至少有時間讓我自己恢復。

待我身體痊癒的差不多之後,我趕緊溜到樹的根部,並ㄧ跛一跛的走向城牆門邊順利跑走。

轉頭一看,只見王神用他巨大的手把樹拿開,卻不見我的人影。其他的警衛看到,便將消息傳達給宮裡的其他人:戴倫·路爾德,叛國罪犯人,逃走了。

———————————————

我的肩膀感到一陣劇痛,我摸了摸那邊,一陣黏糊糊的液態感傳遞到我手中。

呃啊~八成是流血吧~

我這麼想著,一邊以背抵牆,沿著牆慢慢坐下。

如果我被通緝的話,會長他們那邊肯定會遭殃的吧⋯得想個辦法阻止他們那邊被攻擊。

我摀著傷口,閉起眼睛,頭往後靠在牆上。

有什麼辦法呢?

要不要先設個防護罩之類的?還是試著讓他們不被發現?

不過他們會聽我的嗎?

「唉⋯」我久違的嘆了口氣。

真的是,好久沒有這麼苦惱了。

算了,再想這些也沒用,先把傷治一治吧。

我對蓋著傷口的那隻手注入魔力,隨著一道綠色的光,傷口慢慢癒合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這次受的傷特別大吧,總覺得這次癒合比較慢。

畢竟都快死了。

體力不支導致魔力衰退,這世界的法師都是這樣的,我也不例外。

如果可以的話還真希望有不會感到累的身體啊~

我苦笑著。

得趕快回到協會才行。

「嘿咻-」我發出了向老人一樣的聲音,站了起來。

腿還是會痛,不過不重要。

找避開人潮也可以走的路吧。

就在這時,一道我熟悉的聲音從巷子外傳來。

「我就說我不知道他在哪了!你們難道不會讓開嗎!?」

一名女性的聲調講出兇狠的話語。

會講出這種話的也只有她了吧~

我走向大路,眼前的景象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我姐在跟那群王神手下吵架。

米蘭·路爾德,國家法師協會的一員。因外貌姣好且實力堅強的關係,受到很多人的歡迎,但強勢的個性卻招惹了不少人。

老姐啊老姐,再跟人吵架可是會遭神明厭惡的喔。

我微微苦笑,蹲低身體,將右手輕輕壓在地上。

剎那間,我面前的那一小段路馬上被結成冰。

警衛們也是。

姐嘆了口氣,斜眼看向我。

「戴倫,別躲了。」

「原來被發現了啊~」

我搔著後腦勺,乖乖遵從老姐的話。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她雙手抱胸,抬頭看著我。

雖然說我也才剛16歲,但我已經比她高了,她會不會被認為是我妹妹啊?

「回答問題啊?」

「喔⋯喔喔」我突然回過神來。「就,頂王神的嘴,因為他不願意幫我們。」

「你頂什麼?」

我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告訴老姐。

「就這樣?」她在我講完後問了這個問題。

「嗯,也沒什麼啊,我覺得啦。」我最後再補了一句,免得她罵我不懂禮貌什麼之類的。

「這王神也真是夠有病的,這樣子就暴怒,情緒管理有夠差。」

「姐,妳女生注意一下語氣。」

她翻了我一個白眼。「然後勒?你現在打算幹嘛?」

「試著想辦法保護協會。」

「具體來說呢?」

「弄個保護障之類的,但問題是有可能我一去那邊就被協會罵或趕走。」

「這倒是沒問題,聽到你因爲反抗王神被通緝,還蠻多人開始尊敬你的。」她手放到下巴上。「但斯特安很生氣就是了。」

他果然會生氣啊~畢竟他已經跟我說不要違背王神的旨意了。

「不過,還是要回去吧。」

「你確定?」姐筆直的看向我。

我點了點頭。「反正只有斯特安會罵,他也不會把我踢走。」

姐笑了一聲。「也是,你好歹是戰力來源。」接著,她露出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的表情。「喔對,你稍微蹲低一下,眼睛閉起來。」

我照著做。「要幹嘛?」

「等一下就好了。」

我感覺有一堆東西在我身上塗塗抹抹的,怪噁心的。不知道她在用什麼東西,眼睛好癢。好想打噴嚏。

「好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姐拿著小鏡子在我面前。

「怎麼樣?」

我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我臉原本有的特徵都不見了。「好平凡。」

「平凡才好,不要嫌。」老姐將小鏡子收起來。「你之前的長相太容易被認出來了。」

「是喔?我只覺得自己的淚痣比較特別。」

「你真的是標準男生啊⋯」姐一臉無言的看著我。

「我不是男生還是什麼?」我感到很問號。

姐嘆了口氣。「算了,趕快回去吧,不然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被攻擊。」

「說的也是。」我往協會的方向走去。

「喂等一下⋯」姐看到我走了之後,趕緊跟上。




「請問你有看到這個人嗎?」

有一名身材高大,穿著深藍色軍服的男性,拿著我原本的畫像問著我。

我搖了搖頭,用較低的聲音回答:「沒有。」

接著他便離去了。

「怎麼這麼多人啊⋯」姐低聲抱怨。

「沒辦法我太受歡迎了。」

「有病。」她直接翻了我個白眼。

我哈哈笑了幾聲,接著便收斂態度。「沒有比較快到協會的辦法嗎?再這樣拖下去可能會浪費掉很多時間。」

「除非你想引人注目,不然很難。」老姐嘆了口氣。「而且那種魔法也不是我們擅長的領域。」

「說的也是。」

接著,我們兩個閉起嘴巴,一句話都不說的趕路。

過沒多久,我們就抵達協會了。

一棟木製的房子佇立著,旁邊沒有房屋圍繞著,但建築前有一圈偌大的廣場。說不上壯觀,但看起來也不破舊。就只是一個位於偏僻地區的屋子而已。

昏暗的光芒從木屋上方的窗戶那,靜悄悄的流露出來,灑在昏暗的地上。看起來應該有人在那間房間工作。

「八成是斯特安吧。」老姐抬頭望向開著燈光的那間房間。

「對啊,他應該在規劃要怎麼躲避這件事之類的。」

「你還敢講喔,還不是你造成的。」

「抱歉啦,失控了。」我騷著後腦勺,嘀咕道。

「不過你這次做的事我沒意見,反正那是王神的問題。」

「姐⋯」我感動到眼淚快流出來了。

「別噁心了,快走吧。」老姐不理會我的感動,往門口走去。

真是的,虧我還很感謝她的說,老姐妳個不知惜福的傢伙!

雖是這麼說,但我還是乖乖跟上去了。

我們一進協會,一群人便圍了上來。

「米蘭妳終於回來了!」

「有找到他嗎?」

「他不會被抓走了吧?」

「你別烏鴉嘴,他可是戴倫誒!」

姐嘆了一口氣。「大家先不要吵!」她用比平常高的音量講著。「人我帶回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一臉「不懂妳在說什麼」的樣子。

這時,終於有人發現我。

「米蘭,妳帶來的人是誰?是戴倫嗎?」

姐點了點頭。

「戴倫,原來你沒事!」

「太好了⋯」

「你怎麼現在才出現?」

他們嘰哩呱啦的講了一堆話,不過沒有人罵我就是了。

「咚、咚、咚」的腳步聲從樓梯那邊傳來。

「怎麼這麼吵?」一道熟悉的男低音傳來。

是斯特安。

「會長!戴倫回來了!」

「真的?」

斯特安從最後一層樓梯上下來,接著走到協會的櫃檯前。

比平均還高一點的身高、細長的眼睛、冷漠卻富有領導風範的聲線。這就是魔法協會的會長—斯特安。

「是這個生面孔對吧?」他看向我。

「嗨,斯特⋯」

「戴倫你給我過來我辦公室。」他打斷我的話。「米蘭也是。」

「嗯。」

斯特安轉身,準備往樓梯那邊走。

「喔對,米蘭,先把他的臉改回來吧,看著挺不習慣的。」他突然停下來。

「好喔。」姐從她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張看起來像衛生紙還濕紙巾的東西。「戴倫你先把身子彎一下。」

我依言行事,她用了那個東西往我臉上一抹,便說:「好了。」

我摸一下臉,原本臉上奇怪的感覺都不見了。

「走吧。」當我恢復原本的樣子之後,斯特安說道。

我和姐跟著他上樓。

「戴倫,加油!」一名協會成員在我上樓前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被罵很多次了安啦。」我以相同的手勢回應。

斯特安一句話都不講的走著,百分之百是生氣了。

雖然說被罵過很多遍了但還是會有點怕啊⋯

我們一步一步的走上階梯,一到樓上的時候,斯特安朝左一轉,走到最裡面的房間,也就是他的辦公室。

當我們走到他的辦公室面前時,斯特安打開門,示意要我們進去,而我們也乖乖的順著他的意。

斯特安的辦公室有種沈穩的氣息。

深褐色的地板、與其相對的淡色牆壁。一旁,幾架書櫃靠著牆壁站著,櫃中排著高度、形狀、厚度不一的書。

一台散發微弱光芒的油燈置於辦公桌上的一角,裡面的火光悄悄綻放著,似是只為了最低限度而生存著。往旁一瞥,桌上則放有幾張看起來是信紙的東西。

斯特安走向辦公桌,轉身靠在其桌沿,雙手抱胸。

「戴倫。」

「怎麼了?」

斯特安嘆了口氣。「這次,我不會說你做錯。」

誒?真假?那個一板一眼的斯特安?

「你是不是吃錯⋯」

「先聽人把話說完。」他見我閉起嘴巴,便繼續講下去。「但是太魯莽了。」

「對不起。」我低下頭。

「不用道歉。」他直起身子,手伸向桌上,拿起信紙。「王自己不明理,自己的王朝都被意義不明的人滲透了還不知情。」

他將信塞進不知道哪來的信封中,隨手拾起桌上的印章,蓋在信封的封口上。

「我會盡快把信送出去給我的朋友,在這段期間,你們要想辦法趕到他那邊。」

「那你呢?」姐突然開口問道。

「我會跟你們一起走。」他拿起信。「應該說所有協會中的人都要離開,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要去哪?」

「亞爾。」他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送信的人應該要到了,你們快去收拾行李。」

「「好。」」我和姐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轉身走向門邊,將門推開。

離開前,我瞄了斯特安一眼。

他從辦公桌旁提起了一箱簡單的行李。

看來是真的要離開這邊了啊。

「戴倫。」姐在離開斯特安的辦公室後,朝我搭話。「不用準備太多衣服,把必要的東西拿一拿就好了。」

「知道了,姐才是。」我回應之後,也沒看姐一眼,就走往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走到隔辦公室不遠的房門前,推開那扇門。

簡潔不髒亂的房間,色調簡單的傢俱。

我順手關上門,同時開燈,走到床邊後倒在那上面。

唉~要離開這地方了嗎⋯⋯

我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不能感情用事。

雖然這裡的回憶真的很多就是了⋯

算了,總是要做個了解的嘛。

我拍臉後站起身,從床底下拿出佈滿灰塵的行李箱,接著走到衣櫃,挑了幾件衣服跟貼身衣物,隨手扔進行李箱。

我走到書桌旁,從抽屜拿出愛筆跟日記,一起放到行李箱中。

「還要放什麼⋯」我自言自語著。

突然,我的眼角目光看到床頭旁的相框。

裡面的照片是之前這協會剛成立時,和斯特安跟姐一起拍的。

⋯⋯拿著好了。

我放進行李中。

應該沒什麼東西了吧⋯?

拿一下洗漱用具好了。

當我走進浴室拿完東西之後,一股煙味竄進我的鼻中。

?奇怪,有人放火?

我走向窗邊,熊熊烈火在協會建築前飛著。

飛著?我甩了甩頭,再仔細一看。

是火鳳凰。

火鳳凰?為什麼這個地方?

我趕緊衝出房間,跑下樓。

結果剛好在門口遇到斯特安。

「喂,斯特安。」我往他的方向跑過去。「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從哪來的火鳳凰打算把這裡燒掉。」他皺著眉頭。

燒掉?「不會是王神派過來的吧?」

「大概吧。」他單手伸向鳳凰,幾根細尖的水針飛了過去。

但,水針在碰到鳳凰的那一瞬間蒸發掉了,看來應該是強度不夠。斯特安將水針的水量增強,再放出去。

「嘖。」斯特安看起來很焦躁的樣子。「要用水炮嗎?」

比平常還要不理智⋯

是因為要離開這裡的關係嗎?再怎麼說,這裡也主要是他爭取到的地方⋯

破壞掉了他也會不捨吧⋯

不管怎樣,要先把前面這傢伙打倒才行。

「斯特安。」我拍上他的肩膀。「讓我來。」

「⋯不要傷到人跟建築。」

「放心,。」我笑了一下。

接著,我衝了出去。

當我接近牠鳳凰的時候,我看到一層幾乎看不到的保護膜繞在牠的周圍。我先用水柱攻擊鳳凰外面的膜。剛剛斯特安攻擊不了牠應該是因為這層東西。接著,我再挑準縫隙,讓水凝聚成一條像藤鞭一樣的東西,伸了進去。

水繩隨著我灌入魔力的速度,開始長長,繞住鳳凰的身軀。

鳳凰也趁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揮動牠的翅膀。一排一排的火往我這邊飛來。

太慢了。

我另外一隻手以水包住那些火,吞噬它們。

我握住水繩的那隻手一用力,鳳凰便停止揮出那幾排火。我已經用水繩纏繞著牠的翅膀,牠想動也動不了。

這時,我輕輕鬆開拳頭,水繩也隨著我的意識散開,在鳳凰體內爆炸。

鳳凰從體內開始蒸發,牠尖叫著,聲音又細又尖。

「嘖…」我下意識的砸嘴皺眉。「吵死了…」

另一隻手心則馬上形成大水球,往牠身上連續發射。

而原本握有水繩的那隻手也不斷伸出水繩。

纏繞、爆炸、重造。

就這樣持續了一下子,隨著火鳳凰驚人的尖叫聲,牠消失了。

取而代之,有一個人影在細碎的磷磷火光中緩緩墜落。

我上前去接住那個人影。

是個女的。

瘦瘦小小,皮膚白皙,身上的衣服也挺破爛的,十之八九是從貧民窟撿來的。她雙眼微闔,應該是失去意識了。

是說,她該不會是從鳳凰變來的吧?!

啊等等,鳳凰是被我打敗的,所以這是鳳凰的原型?

不會吧,她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誒?王神竟然抓這種年紀的小女孩當他戰力!?他有戀童癖嗎?

「…怎麼有個女的?」斯特安提著我們兩個的行李,走了過來。

我一轉頭,發現大家都差不多準備好了。

「要走了嗎?」

「還沒。」

「先不說那個,」斯特安嘆了口氣。「這是怎麼回事?」他的口氣有一絲責問的氣息。

「就是,打完之後這傢伙掉了出來。」我簡潔的回答。

「你在講什⋯」

「誒會長!」

突然,有人的聲音打斷斯特安。

我鬆了一口氣。幸好有人叫他,不然我可能會被他罵死。

不管是誰我感謝你,祝你早生貴子永遠不會死。

我往斯特安走的方向一看,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裡。

因爲現在天很黑,再加上對方躲在陰影處,所以沒辦法看清楚他是誰。

斯特安和他交流了一下子,從外套裡不知道拿出什麼東西給他,便轉身回來了。

看來應該是那個收信的人吧。

斯特安回來後,看了我一眼。

「走了,王都的人隨時都會過來。」

我點了點頭,跟其他人宣布這件事。

「各位,走了!」

大夥聽到之後,紛紛拾起手上的行李,跟著我和斯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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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朝向山頂,到了沒有障礙物的地方的時候,斯特安停下腳步。

他面向我們大家,身上的披風在夜風下輕輕飛動,以不同以往的眼神看著我們。

但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我知道他要幹嘛。

「各位,抱緊你們的行李。」他在大家都停下的時候說道。「我要進行大規模的瞬移。」

大部分的人開始接頭接耳。

「瞬移?那不是很花精力嗎?」「這樣等一下會長會不會沒力氣啊走啊?」「但他是會長誒⋯」

「安靜!」斯特安提高分貝。

在場的所有人都閉嘴了。

「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發生事故。」他手抱胸。「相信我。」

沒有一個人講話,但十之八九都接受了吧。

「抓好。」

斯特安在最後一次提醒的時候,手掌朝地。

過沒一秒,我們就來到了我完全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我朝四周看了看。

我們落在一片佈滿草的空地上。

周圍長滿了樹林,從這點可以猜出來現在是在森林裡。

抬頭一看,白金色的月亮星星點綴著暗藍色的夜空,分散於不同的地方,感覺只要將它們連在一起,就能形成一幅巨大的畫。

是在安西芮拉看不到的天空。

微風輕輕吹著,樹葉也在風的帶領下靜靜地唱出沙沙聲。

亞爾真是個好地方啊。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斯特安突然開口了。

「大家沒事吧?」

「沒事!」「沒問題!」

大家各個報平安,而我也順便數了數人數。

「都沒缺。」我向斯特安輕聲報告。

斯特安默默的點頭。「那孩子有不適嗎?」

「沒有。」我回答:「不過你怎麼這麼關心她?」

「只是要查明她的身分跟套話。」斯特安向我這邊走來。「沒有什麼特別的。」

他把手懸空置於那女孩的臉上,閉起眼睛。八成是在集中精神吧。

藍綠色的光照在女孩的臉上,包覆她沈睡中的面龐。

第一次,我認真的看著她的臉蛋。

看起來幾乎毫無生氣的面孔上,有著高挺的鼻樑。小小的嘴唇微微發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的關係?

是不是該給她取個暖什麼的啊?但現在還沒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王神的人⋯可是再怎麼說也該給她取個暖吧,凍死什麼的也很⋯

就在我執著這種無聊的事的時候,斯特安已經檢查完了。

「她應該是有跟王都有什麼勾結,但氣息很薄弱。」斯特安低下頭,微微皺眉思考。「會是下咒但現在魔咒解除了嗎⋯?」

「斯特安,你怎麼偵測她是不是王都的人啊?」

斯特安聽到我這個問題,將頭抬起,皺著的眉頭也鬆開。「有一種法術可以探測人之前身上有沒有被施下魔咒一類的。」

「一開始,王神會在他的手下身上下魔咒,避免他們背叛。」他開始解釋。「所以我在想如果這孩子測出來有魔咒的話,那有可能是被強迫服從王神的。」

「原來他會幹這種勾當啊⋯」我將視線放到手中的女孩身上。

聽斯特安這樣一講,她極有可能不是王神的人,但還是要等她醒來才能知道。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早點起來?早點確認身分也對我們比較有利。

「要先把她弄醒嗎?」

「如果你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但不能太強硬。」斯特安轉身。「我先看一下其他人。」

我往他走的方向一看,其他協會的人⋯很亂,都沒有人試著用保護障的,如果亞爾這邊有王神的眼線怎麼辦啊⋯

我嘆了一口氣,再回頭看看這孩子。

世界上最好是有能溫柔叫起昏倒的人的辦法啦⋯

等等!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辦法。

如果讓她身體暖起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讓她起來了?

我試看看好了。

我在身體裡使出火,並將那道火傳送到手那邊。

雖然聽起來很難,不過實際上很簡單。但對姐來說好想很難的樣子⋯所以這魔法是難還是簡單??

在我思考著這種沒營養的東西的時候,我盯著那孩子看。

她的臉色似乎慢慢變好了。原無血色的雙頰已慢慢的被紅色渲染,但眼睛還是閉著的。

⋯嗯⋯果然沒辦法讓她馬上起來嗎?

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能讓她醒來嗎?

就在我快放棄的時候,她的眼睛開出一道細縫。那條細縫快速闔上,不過下一秒又回來了,而且變得更大。閉眼、睜眼、閉眼、睜眼⋯過沒多久,她就完全睜開她的眼睛了。

她張開嘴巴,像是要說什麼東西的樣子,但什麼也說不出來。是因為喉嚨太乾嗎?

我下意識的蹲下,一手撐著她的背,並讓她試著坐在我身上。我從行李箱中拿出水,讓水瓶立在自己的一個腿上,單手扭開瓶蓋,再將瓶口放到她的嘴唇旁。

她微微張嘴,水一點一點的流進她的口中,而她的嘴唇也恢復成紅色。

人醒來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斯特安!」我往人群那邊喊道。「她起來了!」

斯特安聽到我的呼喊後,往我這邊一看,快步走過來。

我頭轉回來,看向那個孩子。

「咳、咳⋯」

她似乎是因為水一次喝太多,結果被嗆到了。

慘了!我剛才一激動給她灌太多水了⋯

「妳沒事吧?」我輕拍她的背,試著讓她的呼吸能更通順。

她一邊搖頭,一邊用手摀住嘴巴,繼續咳著,不過咳沒幾下就停了。

「那個⋯對不起⋯」

「沒事,沒事。」溫柔的嗓音從她的口中輕吐出來。

我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柔和的嗓音。那聲音,以女生來說稍微偏高,但聽了也不會讓人感到刺耳,柔和且聽起來不帶任何一點攻擊性。

「不過,能請你把我放下來嗎不然你這樣很像性騷擾。」

我收回前言。這傢伙講話跟打架沒兩樣。

「哈哈⋯對不起。」我強忍著怒氣,不能去揍她。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揍了她有損戰力。

我堆著笑容,讓她離開我的身上。

「笑的像個變態⋯」

喂這位小姐,我聽到了喔。

「我為剛剛他失禮的舉動先道個歉,不過要不是他,妳是無法起來的。」斯特安走上前,稍微向她行個禮。

「你是?」那個女孩子稍微歪過頭。

「失禮了,我叫斯特安,是這個魔法協會的會長。」

「為什麼魔法協會的會在⋯」她突然停了一下,睜大眼睛看向我們。「你們該不會有人被王盯上吧?」

在場所有人都睜大雙眼,包括我和斯特安。

我在手底下準備好等會兒要使出的魔法,我瞥了一眼斯特安,他也是一樣。

「請問妳怎麼知道的?」斯特安講話的溫度驟降了好幾次。

她看著我們的眼神異常犀利,看來她也懂我們想要什麼。

「我是被王強迫的,他請一個魔法師施咒,讓我聽他的話。」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我下意識的問了這句。

她瞥了我一眼。

呃,我剛剛才被她當作變態來看,這樣做是不是不好⋯

「我那時是全軍隊裡少數會用魔法和武力的人。」她停頓了一瞬。「我拒絕他的指示,所以他強迫我來殺你們。」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她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那為什麼妳要拒絕他?」我繼續追問。

「誰會想跟著那種王啊,他可是聽從魔法師的建議打算殺了人民。」

「殺了人民?」

「這也是我偶然聽到的。」她皺著眉頭。「在他把我們這些會魔法的軍人叫去之前,魔法師叫他把一個人殺掉。」

我突然感到口乾舌燥,應該不會是這個協會的人吧?

「請問,妳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嗎?」

斯特安代替我問不出來的問題。

她思考了一下。「我印象中是,」

她接下來的話狠狠敲擊我的腦袋。

「戴倫·路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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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葛從方緣背包內,取出剛剛那把手槍,向前走去。 他趕忙躲在樓梯的角落,他想確定到底是人,還是鬼,快速將子彈給上膛,隨時做好最壞的打算。 沒辦法,每間房間都給他造成巨大的視覺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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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轉眼間,我們就到了餐廳。 林友美興高采烈走在我前面,而我則選擇在門外先抽一口,再進去。 但今天卻忘掉了帶火機,我只好灰溜溜的緊隨其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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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茫然地走在一條白色長廊上。 周遭空無一物,杳無人跡,只有我的腳步聲,迴響在看不見盡頭的一片雪白。 我下意識地走著,不知自己是誰,又在哪裡, 只知前方似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引我步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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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連樹葉都靜止,我流利躍上牆柱,回看他擔心的兩手向我,我輕笑,以拇指指向校內後躍下,片刻他站在我身後,他問, 『要做什麼?』 我插著腰嘴角一勾,『找攝影機囉!』   喀!一聲門響引起我們注意,這時間誰還在用室內體育館? 我蹙眉緩緩靠近,他拉住我臉色凝重,我微笑安撫揚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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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高塔裡,原以為向上,腳步卻是不斷往下,我盯著腳下的旋轉樓梯,黑不見底,開始感到不安。為什麼有風?樓梯間充滿哭嚎回音,我已經分不清底下的是風聲,還是冤魂,正當我想回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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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住我的牢籠的欄杆,究竟在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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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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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茫然地走在一條白色長廊上。 周遭空無一物,杳無人跡,只有我的腳步聲,迴響在看不見盡頭的一片雪白。 我下意識地走著,不知自己是誰,又在哪裡, 只知前方似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引我步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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