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想離開部落。」
除了書本、紙堆與羊皮紙捲外,幾乎沒有擺放其他物品的草廬內,璦琳以相當嚴肅的語氣,向面前的橘髮少女提出離去的請求。
「嗯,我知道了。保重身體、注意安全。還有,別輕易挑戰超出自己能力的戰鬥對象。」橘髮少女平淡地說。
「老師⋯⋯您不阻止我、或問我原因嗎?」璦琳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哀愁和困惑。
橘髮少女露出有些苦澀的微笑,向璦琳說:「小璦琳,妳覺得妳是第一個跟我說想離開部落的孩子嗎?」
「老師⋯⋯」
「不過,至少妳還願意跟我道別,有些孩子可是什麼也沒說就默默離開了啊⋯⋯」橘髮少女望向草廬外的湖畔,眼神帶著些許惆悵。
「唉⋯⋯」橘髮少女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璦琳:「我大致知道為什麼妳想離開。離開後,妳有想做的事、或想去的地方嗎?」
「我想去找一個人,他應該在武之聖地。」
「武之聖地嗎⋯⋯不管是向西經過木之國還是往西北穿越雷之國,都最好去冒險家公會僱個引路人⋯⋯」橘髮少女將手伸向房間角落的方向,食指一勾,一張羊皮紙緩緩從雜亂紙堆中浮起,飄到橘髮少女身前。
橘髮少女拿起放在一旁的沾水筆在羊皮紙上書寫了一段文字並署名後,將羊皮紙捲起以麻繩綑束,又在麻繩上附加蠟印,才交給璦琳。
「把這張書信交給冒險家公會的人,多少能讓妳的旅途更佳穩妥吧!」
「謝謝老師⋯⋯」
璦琳接過紙捲,低頭道謝。但久久未能平復的交雜情感,讓她過了好一會才起身離開草廬。
離開草廬後,璦琳一路往部落區外離去。
途中,不管路經哪個部落,她都能感受到有無數道帶有惡意、彷彿細針般的眼神刺向她。
明明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人,但所有人都將罪恨歸諸於那唯一倖存的少女。
在十年國戰期間,部落遭受符文使攻擊時,她是所屬部落中唯一的倖存者。
在數年前某一土元素部落遭遇不明武者團體攻擊時,她又是唯一的倖存者。
明顯是獨自逃離,而且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這不禁讓那些與遇難者有關係的人們決定將所有不滿發洩在那原本心靈就已經佈滿瘡痍的瘦弱少女。
就算被其他部落長老收養了,狀況也並未改善。
兩次的倖存沒有讓她被視作幸運的存在,反倒有人提出是少女引來災禍的荒謬說法,希望將少女驅逐出部落區。
無數次的惡夢、無法忘懷的逝去者們的身影,最後讓少女做出了一項決定。
她決定自己離開部落,遠離那些將自己封閉在狹小部落區,不願面對過去的人們。
她決定去追尋在那苦難的一夜,曾經帶給她一絲光明的那人。
⋯⋯
「如何?有受傷嗎?」那從天而降的短髮少年收起太刀,詢問有些不知所措的璦琳。
璦琳對於少年的突然現身、勝過那青年武者以及拯救自己等過程都感到既驚訝又徬徨。
就算沒有修習過武學,她心中也相當清楚剛才那渾身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青年,實力肯定立於武者的頂尖。
眼前的短髮少年是如何擊敗那青年的,其過程之短瞬,讓璦琳完全沒能看清。
明確能知道的,就是眼前的短髮少年肯定是最強的那類天才武者。而面對擁有如此實力的武者,又在五步不到的距離之內,不管他想對璦琳如何,她肯定無法還手。
「嗯⋯⋯妳啊!心裡想什麼全都表露在臉上囉!」短髮少年有些無奈地說道:「會提防我也還算合情理。不過要是我真想對妳出手,只怕妳早就落難了吧!」
「不對,或許我得遺憾地跟妳說:雖然現在妳不至於落難,但與妳親近的人們恐怕是難以倖免了。」
少年伸手指向璦琳身後。璦琳順著少年指著的方向回身望去,卻見天邊被染得通紅。
「大家⋯⋯長老⋯⋯」璦琳像脫線人偶般頓時癱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