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寒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那輪明月,思緒不斷飄回到過去。
距離那次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林沐楓的身影卻從未從他的心裡消失。每當夜深人靜,孤獨無邊地籠罩著他時,林沐楓的笑容、那晚的小屋裡的吻,都像一道道深刻的烙印,不斷折磨著他的心。
他本以為,這只是一時的動心,時間會淡化這來的突然的情動,也許隨著距離的拉開,這種感覺會慢慢消失,但事與願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反而愈發無法忘記林沐楓。每當他閉上眼睛,林沐楓的身影便浮現在腦海中,那微笑、那坦白的眼神,讓他夜不能寐。
這半年被派到北方平定蠢蠢欲動的突厥,雖然沒有讓他們招降,但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進犯,在北方的日子裡,他拼命讓自己投入到戰事中,希望能藉由繁忙的戰爭來淡化內心的痛苦。每當戰事結束,他躺在冰冷的營帳裡,孤獨感便如浪潮般席捲而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抹去林沐楓在他心裡留下的深刻痕跡。
封景寒經常回想,若是當初在那個月夜,他能夠早些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林沐楓他就是定王爺,那麼,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他是否還會離開自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這個念頭不斷在他心中盤旋,讓他無法安寧,是的,他後悔了。
他無法否認,林沐楓帶給他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像是心被撕扯般的疼痛,甚至比面對戰場上的刀槍更為鋒利。而這種感覺,彷彿是他被徹底拋棄般的孤獨感,讓他逐漸無法承受。
封景寒在平定突厥後,皇帝為表彰他的功勞,特賜予他一個月的休假。
心裡的煩悶無法解決,也無法平復,於是他決定暫時離開這裡,遠離雍城,心想或許遠離一切,能讓自己忘卻心中的那個人,找尋給自己沉靜的方法。
從早朝回來後,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前往雍城以南的幽城,投靠他的十三弟,安王封晏。幽城向來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安王更是熱愛詩詞歌賦,時常設下雅集,邀請學士們雅集吟詩作對。
一路南行,天氣也隨著逐漸改變。與北方的乾冷不同,南方的空氣中總帶著一絲濕潤。碧空如洗,白雲悠閒地漂浮,陽光溫暖而柔和,沐浴在翠綠的山林與蜿蜒的河流間,給人一種靜謐舒適的感覺。
終於,他抵達了幽城。這裡果然如傳聞一般,是文人雅士的天堂。街巷間,隨處可見青衣文士相互討論詩詞,酒樓裡常有名士吟詩作對,甚至連青樓也頗具文人氣息,成為文人們聚會的場所。
封景寒來到安王的逍遙書院,這裡是安王設立的名聲遠揚的書院。未進書院,便聽到裡面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與詩詞吟唱。安王見到封景寒的到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卷,快步上前,笑著打招呼:「想不到你這個戰神也有閒暇之時來我這尋個清閒!」
安王輕鬆愉快的語氣讓封景寒心情略微放鬆,但他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只是點頭示意,淡淡回道:「正好得了些時間,來看看你過得如何。」
安王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來到我這裡,今夜定要痛飲幾杯,讓我好好招待你!」封景寒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
封景寒與安王痛飲了一整晚,兩人談了這些日子發生的趣事軼聞,安王確實讓封景寒得到了這些時日難得的輕鬆自在。
隔天清晨,封景寒在安王的書房裡晃悠,安王正坐在旁邊畫畫,顯得悠閒自在。封景寒看了一眼安王的畫作,誇獎道:「畫得不錯,越來越有大家風範了。」
安王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說:「其實,最近我得到一幅畫,挺有趣的。要不要看看?」
封景寒並未多想,點頭答應。安王從書架上拿出一卷畫軸,打開後展現在封景寒眼前的畫並非是平時做的水墨畫,而是用一種用木碳描繪而成。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畫得極為傳神。
而畫中的人,正是封景寒自己。
封景寒目不轉睛地盯著畫作,內心一陣震動。這種奇怪的畫法,也不是尋常的畫技,他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這是誰畫的?」封景寒焦急地問道,眼神中閃過急切的光芒。
安王看著他的反應,淡淡一笑:「別這麼急。我當時問過那個畫這幅畫的人,這是他的朋友嗎?那人搖了搖頭。我又問,這是他心悅之人嗎?他依然搖頭,只是表情很難過,說不出話來。」
安王隨即轉身說著:「你說,既然對這個畫中之人的描繪如此細密,甚至是印象深刻,但卻不是朋友,也不是伴侶,那會是他什麼人?又為什麼要繪畫中人呢?」
封景寒聽到這裡,心跳加快,焦急地問道:「他在哪?快告訴我!」
安王看著封景寒的反應,意味深長地說:「放心,我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