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謝凜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
清風裹著些微涼意,揚起窗邊女人的髮梢,遮掩住她半瞇的雙眸。
謝凜就這麼支著身子,瞧她許久。
他的妻子,宗家獨女,也曾經是這興南街上眾人欣羨的豪門貴女。
如今,躬著背脊,與他藏匿於殘敗的日子裡。
「怎的不喚我?」宗令瑀撥開額前的碎髮,眼底還有些朦朧,說罷隨即就要起身,讓謝凜伸手給按住了。
「不急。」他努著嘴,示意她近前來:「昨日我也沒白喝,好歹套了魏家小少爺的話。」
宗令瑀轉動手腕,輕輕地掙脫他的束縛,瞧見謝凜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便仍坐回了窗前。
她曉得,他向來不喜自己與他過分親近。
宗令瑀的小心思,謝凜亦是瞭然。
「再過三月,福瀛港會下一批織布。」他從她的側顏移開視線,兀自說道。
宗令瑀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福瀛可是穆先生的領港。」她下意識地攥著拳頭,低道:「別是魏家聽錯了吧。」
「魏文淵這個人,」他微微直起身,望進她的眼底:「勝在無心。」
謝凜知道,那位穆先生,是她的一個故人。
她所有的心緒波瀾只為那位穆先生而起。
他也明知道,與她牽絆僅不過是因為一紙婚書。
於是,他抗拒這份強加的羈絆,他瞧盡北川的麗人如雲,也醉臥了東洋的美酒沉香。
可他卻總會想起小小的興南巷裡,那雙淡然如墨的眼眸。
「宗景玉,妳亦是無心嗎?」
(待續)
註記:宗令瑀,小字景玉。
晚鹿說:愈寫愈長的短篇……(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