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總在找機會跑》第三十三章：小黑屋
林沐楓緩緩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頭腦昏沉得像是被棉花塞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幾日，只記得時而有冷水兜頭澆下，時而被迫喝下一碗碗淡如水的白粥，更多的時候，是封景寒不停地折騰著他，不讓他好好休息。每當他剛清醒過來，下一刻就又被攫住，再次陷入混沌後昏睡。
他試圖移動身體，但隨著動作一陣撕裂般的痛感從全身上下傳來，像是有無數細針刺入皮肉。林沐楓的臉色瞬間蒼白，冷汗一滴滴從額頭滑落。他艱難地坐起身，卻立刻被下身傳來的灼痛感逼得抽了一口冷氣。他不敢看自己的身體，但只憑著那火辣辣的疼痛感，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上恐怕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緩過一會，他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雙腿，那雪白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斑駁的紅痕與深深淺淺的指印，還有許多地方微微泛紫。他顫抖著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僅僅是一個輕微的觸碰，便讓他痛得幾乎要驚呼出聲。
「這……這是……」林沐楓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出聲。他的眼眶因痛苦而泛紅，試圖撐著自己從床上站起來。當他的腳踩到冰冷的地板上，才注意到其中一隻腳腕上被扣上了一條細長的鐵鏈。
那鐵鏈很細，但非常堅固。冰冷的觸感緊貼著他的肌膚，束縛感從腳腕傳到心頭。林沐楓低頭看了看這條鐵鏈，臉上掠過一絲驚慌與屈辱。他微微試了試，發現這條鐵鏈足夠長，可以讓他走到房間的各個角落，但卻出不了房門。
「封景寒……你究竟要做什麼……」他呢喃著，心中湧上深深的無力感。渾身上下像是被撕裂重組過無數次，他覺得自己仿佛一顆即將崩塌的玻璃珠，僅僅一個小小的觸碰就會徹底粉碎。
林沐楓強忍著痛楚，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房門前。他試著推開門扇，但門似乎從外面鎖住了，紋絲不動。無奈之下，他只能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外立刻傳來了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站在那裡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神情冷峻的男子。他目光沉靜，面色如冰，看到林沐楓醒來，立刻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地說道：「林公子醒了。我叫飛流，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封景寒呢？」林沐楓聲音沙啞，幾乎聽不出自己的音調。他心中湧上深深的不安與恐懼，卻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飛流垂下眼，不動聲色地說：「王爺說，讓您在房內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
林沐楓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禁湧上一陣冰涼的感覺。他原本就泛著紅血絲的眼睛再度濕潤起來，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他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下唇，盡量平靜地說：「那……我可以見他嗎？」
飛流微微搖頭，聲音冷淡卻又禮貌地回應：「王爺現在不在府上，他有事要辦，吩咐我看著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所以他被帶到定王府了?
「他不在……」林沐楓低聲喃喃著，心中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是憤怒？是悲哀？還是……徹底的無力？
他轉身走回床邊，腳上的鐵鏈在地板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這聲音不斷回響在寂靜的房間內，提醒著他此刻被束縛、被監禁、被屈辱的現狀。林沐楓跌坐回床上，心中像是被無數根針狠狠刺著。他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呵……就這樣……把我鎖在這裡嗎？」林沐楓輕輕摸了摸腳踝上的鐵鏈，冰冷的觸感彷彿能凍住他的心。封景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囚禁他，那為什麼還要說那麼多讓人心碎的話呢？
林沐楓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他不能就這麼被打垮，他還有機會，只要能冷靜下來，就還有辦法……
但每當他想要理清思緒的時候，那股鑽心的痛苦便像毒蛇般咬住他的神經，令他幾乎無法思考。封景寒……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淚水終於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滑落，他無力地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咬牙低語：「封景寒……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這樣囚禁我，真的能讓你覺得快樂嗎？」
外面的飛流聽著林沐楓的自言自語，眼中掠過一絲不忍與複雜的神色，但最終還是保持著冷峻的表情。他挺直腰桿站在門外，不再多說一句話。
林沐楓將自己縮成一團，抱緊膝蓋，心中苦澀與絕望交織。也許這樣的日子，真的會一直持續下去吧……再也無法擺脫、無法逃離。
他垂下頭，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濕透了床鋪上的一角。這樣的他，還能奢望什麼呢？
林沐楓在房內昏昏沉沉地過了數日，時間像是靜止了似的，只有他手腳之間的鐵鍊聲不時叮噹作響，提醒著他被囚禁的現實。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唯一的光亮，卻是封景寒那雙帶著執念與恨意的眼眸。
他不知道封景寒每天是不是都來這裡，但只要他來了，便會遭到封景寒的粗暴和羞辱對待，隨後將昏沉的暈過去，每次醒來時，身上的痕跡、疼痛，和體內莫名其妙的空虛感，無不在證明他被折磨過的痕跡。那股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林沐楓心中充滿絕望，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逃離這個名為封景寒的牢籠，是不是一輩子就要在這度過了？
「林公子，請用點膳。」飛流端來了一碗清粥，輕輕放在了床邊的小桌上。林沐楓沒有動，只是垂著眼睫看著那碗白粥發愣。
「封景寒呢？」他嘶啞地問，聲音微微顫抖，卻不帶有任何情緒。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生生掏空了一樣，再也沒有力氣去掙扎了。
「王爺……今日不會過來。他還有軍務未處理完。」飛流低聲回答，他知道林沐楓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問題，卻無法給出更多答案。
「軍務……」林沐楓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隨後自嘲地笑了笑
飛流不知該如何回答，默默站在一旁。他能看見林沐楓那雙失去光彩的眼眸裡，藏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儘管他身為暗衛，職責是守護王爺，但看著眼前這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他的心中也不禁湧上一股無力與惻隱。
「林公子……如果您需要什麼……請告訴我。」飛流輕聲道，他希望自己能幫到他，但又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他什麼都不會要，什麼都不會再奢望了。
林沐楓不語，只是緩緩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抱緊膝蓋，將臉埋入雙腿間。他不想再說話，也不想再去思考。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像一個失了魂的傀儡，任由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坐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幾個時辰。直到門外傳來了一陣低語聲，他才稍稍抬起頭，從被頭髮遮住的眼中，露出一絲茫然的目光。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那人披著厚重的黑色披風，冷峻的面容上帶著一絲陰霾，正是封景寒。他的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意與濕氣，一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沐楓，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看穿、看透。
「你怎麼了？飛流說你不吃不喝，我才離開一日，你就打算絕食？」封景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壓抑與不滿，他跨步走到床邊，強硬地將林沐楓的身體從蜷縮的姿勢中拉起來。
林沐楓的眼中沒有一絲光彩，空洞得像是無底的深淵。他茫然地看著封景寒，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
封景寒皺起眉，看著眼前這個虛弱得幾乎透明的男人，心中湧上了不知名的怒火與慌亂。他伸手用力捧住林沐楓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
「我不會讓你有逃離的機會。」封景寒的語氣冷酷而決絕，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執念。「林沐楓，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林沐楓微微顫抖，眼中終於泛起一絲痛苦的波瀾。他盯著封景寒那雙滿是怒火與恨意的眼睛，無聲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眼淚再次無聲地滑落，像是無聲的抗議，無言的求饒。
「別哭了……」封景寒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他放柔了動作，輕輕擦去林沐楓臉上的淚痕，卻越擦越多，最後忍不住低頭吻上那被淚水沾濕的眼角。
「我不喜歡你哭，我更不喜歡你這副樣子。林沐楓……你是屬於我的，我不會讓你再逃離我身邊。即便……即便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會放手。」
「封景寒……」林沐楓哽咽著，聲音裡帶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
封景寒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帶著難以捉摸的情緒。他俯下身，在林沐楓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低聲說道：「林沐楓，別再問這樣的蠢話了。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手。這輩子，無論你是哭，是笑，你都只能待在我身邊，若是想逃跑……我不會讓你成功。」
「所以，別再問我什麼時候放過你……因為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一直到死為止。」
他的聲音如同來自深淵的囈語，帶著令人窒息的絕望與瘋狂。林沐楓閉上眼，任由淚水無聲滑落。這樣的結局，究竟是誰錯了呢？他已經分不清了。或許，這樣的囚禁，真的會伴隨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