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愣愣的看著亞姐,直到她回到房間後我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被拒絕了。
「這是怎麼回事?」凝望著亞姐緊閉的房門,我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喃著。
通常亞姐對我幾乎都是有求必應,為什麼這一次會這麼果斷的拒絕我?
此刻的我有些凌亂,除了感受到心裡的失落以外,還莫名的感覺到些許異樣感。
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亞姐剛才的態度跟她突然問我這次會不會危險這事有一定程度的關聯。
不過,獨自沉思了片刻後,我還是搖著頭,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給甩出腦外。
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以起疑,但是不要糾結,這樣對彼此間的關係沒有益處,更何況,本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沒必要因為亞姐不跟我說,就在這裡疑神疑鬼的。
「算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後,我也默默的轉身,進到書房內。
既然亞姐把剩下的半天時間留給了我,那我正好可以按照原計畫,預先準備好一些手段,以免之後自己手忙腳亂。
說是這麼說,可該從何下手呢……我瞇著眼,重新翻閱起記錄著大毒梟的文件。
心理變態、毒辣殘暴、無惡不作,各種反滅的詞彙都像是在為了他而創造出來的,對於這麼一個大魔頭一般的人物,該怎麼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安危?
我的視線快速且仔細的掃過紀錄上的每個文字,心裡卻始終亂糟糟的。
先是人員構成,之後是組織架構,接著看向犯罪經歷……
每掃過一條紀錄,就讓我對這個傢伙的邪惡多一分認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客觀點來說,這傢伙是真的天才。
每個犯罪業務的後路都設想了兩到三道防線,接應方式、連絡手段也是經過層層防護,甚至還有清晰的階級制度,所有訊息只能由上往下傳遞,完全的霸權掌握,所以下層出問題,上面也可以迅速應對,甚至能在第一時間做到完全切割。
對於利益跟權力也是採用絕對分權,碰觸到利益的成員絕對不會跟權力中樞有任何聯繫的機會,甚至都不會有丁點關聯,有鑑於這種分權制度,所以他們的犯罪團夥裡,完美的做到了杜絕賄賂的偉業。
畢竟,你的上司管不到你的利益,負責收取組織利益的人只能跟倉庫的管理人員接洽,而管理層除了透過電腦下發指令以外,也不能實際接觸幹部成員,這樣的物理分割你從哪找人拖關係去?
要不是里卡諾那傢伙是個無惡不作的大毒梟,我還真想跟他討教討教,我敢保證不用一個下午,我一定受益良多。
想到建立出這麼誇張制度的大毒梟是我接下來要面對的對手,我的頭就一陣劇痛,這還怎麼打?最終大魔王跑來新手區郊遊來了,我拿什麼跟人家抗衡?
這傢伙又不是厲家明或是莊瑞那種無腦蠢貨,光是他那一層一層的分工制度就讓我無從下手,一貫的跟蹤跟潛入探查也多半查不出半點的消息。
雙眼盯著文件來回看了數十次,越看我的心就越沉,這樣的組織架構無異於銅牆鐵壁,讓人不知該從何下手。
好煩啊~為什麼我要面對這種對手?
嗯?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我揉著太陽穴,努力的逼迫自己回憶起剛才那道一閃而過的靈感。
到底是什麼?我是覺得哪裡奇怪?為了找回剛才的靈感,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剛才來回翻閱的那幾頁文檔紀錄。
努力了許久,甚至我都沒有注意到漸漸昏暗的天色,可,仍然沒有找到半點有用的訊息。
「怎麼會沒有……」癱坐在椅子上,我仰著頭,抬手蓋在額頭上,有些頹然的喃喃著。
這不可能呀,我明明剛才抓住了什麼的,但是為什麼我都來回找了這麼多次了,卻一點也沒有看到有用的資訊呢?明明這上面的消息都記載的這麼詳細了……
忽然ˊ,我騰的一下驚坐起來,然後認真的從頭又翻閱了一次文件。
不對!有問題,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
這一次,我翻閱的動作很慢,可雙眼格外認真的瀏覽每一個字,漸漸的,冷汗從額間滲出。
大毒梟里卡諾的確是個稱得上是梟雄一般的犯罪天才,他推行的政策也完美的證明了他的能力,他推行的制度也幫他達到了一般的罪犯無法達到的高度。
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心謹慎的傢伙,他的基本資料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就被蕭亦辰給查到了?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知道了剛才的靈光一閃中,我所在意的點是什麼了。
在我感嘆大毒梟的手腕如何高明的時候,我的潛意識卻先我一步察覺到了蕭亦辰的情報蒐集能力。
我手上的這份情報文件本身就是問題,他上面記載的消息太過精細了,精細到我需要的各種資料幾乎都記錄在這上面,這也是我為什麼會這麼恐懼的原因。
那個設置了層層關卡來鞏固自己權勢的大毒梟都沒法抵擋蕭亦辰的情報蒐集能力,那蕭亦辰所擁有的能量會是何等恐怖?
而這樣的人物竟然還需要我來幫助他?顯然不可能,也就是說,蕭亦辰這次要請我做的應該不是應付大毒梟,而是另有目的。
同理,大毒梟派人過來也不是因為我攪黃了他跟厲家的好事,而是把我跟厲家的衝突當作藉口,以此來掩人耳目,達到他真正想完成的事情。
如果以這個假設作為基礎來設想,那即將到來的那百人單位的武裝罪犯就不會是什麼棘手的問題了,畢竟只是障眼法,即使真的沒有把我怎麼樣,他們多半也不會太在意,頂多就是來晃一圈做做樣子,頂天了就是虛晃一招。
那,他們(蕭亦辰和大毒梟)真正的目的又會是什麼呢?
齊家那邊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們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目的才加入進來的?還是說,他們也是被蒙在鼓裡的?
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有節奏的聲音規律地在書房內響起,此刻我的腦袋正在飛速運轉。
打電話問齊家那邊探探口風?不行,這麼做太蠢,有腦袋的人都不可能幹這種蠢事,問蕭亦辰?多半也沒用,那傢伙如果會說的話,早在一開始就會提醒我了。
上次他好像說是鍛鍊來著?就是指這個嗎?鍛鍊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完成他設定的目標?這理由說得通,但也有些牽強,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我沒注意到的嗎?
此刻,我的心情無比的煩躁,不只是對大毒梟跟蕭亦辰,還有齊家也讓人討厭的很,但最主要的還是在我自己身上。
當我看得越多、知道的越多時,想法也跟著多了起來,我無法如往常一樣控制好自己的思維,總是忍不住的多想,忍不住的往深處思考,這樣的處境讓我無比煩躁
最終,我還是放棄了主動詢問的打算,不管是主動去找蕭亦辰還是齊家那邊,他們最後還是會知道我的意圖,最後淪為被動,所以,我絕對不能亂了陣腳。
目前,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齊邵奇,那傢伙不像另外兩隻老狐狸一樣難纏,而且比較好說話,從他身上套取情報,對我的風險相對較小。
隨手撿起丟在桌邊的手機,隨意的掃了一眼,看著一片乾淨的螢幕,我的心情逐漸冷靜。
別急,要等,還好之前已經先跟齊邵奇那傢伙留過訊息了,之後就只等他跟我聯絡再說了,其他的就等到時候見機行事。
盯著手機看了片刻,我忍不住的在心裡祈禱著,齊邵奇呀~一切都靠你了。
◎
聽到小安的問話,我輕輕張口,嘴裡吐出兩個字:「秘密!」
接著,我朝著小安淡淡一笑,之後便忍痛無視了身後小安那雙可憐兮兮的視線,緩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隨著關上房門的喀擦聲,我心頭上的壓力又重新壓了上來。
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我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那隻神秘的電話。
「喂?」
電話一接通,話筒的另一頭馬上傳來了一道充滿磁性的嗓音。
雖然聽上去有點讓人不悅的輕浮感,但莫名的讓人很難聲起討厭的情緒。
「喂,您好,請問……請問是蕭先生嗎?」我強忍著心中的情緒,緊緊握著手機,忐忑的朝對方詢問道。
話筒再次傳來了那道好聽的聲音:「是的,我是。」
聽到對方承認之後,我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找錯人。
確認了對方的身分之後,我趕忙問道:「我是前陣子跟你通過電話的何亞璇,不知道蕭先生您還有沒有印象。」
「喔~原來是何小姐,幸會幸會,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嗎?」
聽到對方的態度還算和善之後,我不禁鬆了一口氣,想到剛才跟小安聊過的內容後,忍不住開口:「我有些私事想跟蕭先生商量,不知道蕭先生什麼時候有時間賞個光,我想請你吃頓飯,順便談談事情。」
「……嗯哼~」電話另一頭卡了很久,才悠悠的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哼聲。
這是第一次,對方表現出了輕浮的態度,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隱隱的察覺出了對方那帶著些許不屑的態度。
對此,我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可又想到了剛才小安提過的內容後,還是忍了下來。
之後又等了幾分鐘,還是沒等到對方的回應後,我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蕭先生,你還在聽嗎?」
「嗯?喔~我在聽呀。」話筒那邊傳來了對方懶洋洋的聲音,好像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這樣的態度讓我又對對方多了幾分厭惡。
雖然討厭對方這副無理的態度,可為了小安我還是強忍心裡的不悅道:「那、你的意思是?」
「不用了,何小姐,你想說的我很清楚,不就是想聊聊小安的事情嘛,在電話裡聊就行了,吃飯就免了。」就如同我感覺到的那樣,對方的語氣中好像有些嫌棄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態度也直接點燃了我的怒火,不只是因為他的嫌棄,還有他的言行。
「不要隨便把小安掛在嘴邊,那是我弟弟。」我壓抑著火氣吼道。
話筒那邊傳來戲謔的嗤笑:「嗯哼~我知道,不是親的。」
「啊?」對方的回答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是傻傻的應了聲。
「我說,你們不是親的姐弟。」他再度嘲弄道。
我皺起眉頭,忍不住的回嘴:「關你什麼事。」
指聽話筒裡傳來了對方悠悠哉哉的回應:「嗯~因為他也是我弟。」
「……」我愣愣地盯著手機看了很久,然後怒從心起,學著對方也回了句:「不是親的。」
原本我是想氣氣對方的,再不濟,至少也能讓他好好的跟我對話,可誰知道……
話筒裡再次傳來了對方沒心沒廢的聲音,只聽他笑著應道:「所以,我們一樣。」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我氣得七竅生煙。
「不一樣!」我一個沒控制住,對著電話吼了出來。
誰跟他一樣,我跟小安之間的感情,我們經歷過的點點滴滴,跟這個傢伙才不一樣。
「所以,你打給我就是來說廢話的?」對方沒有因為我的罵聲或是態度因此生氣,從始至終都是這副不在乎一切的態度,讓我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當然不是。」我下意識的反駁。
「那有話直說吧,這樣對雙方都好,以免浪費你我時間,你覺得呢?」
原本,我想直接罵回去的,不過,冷靜思考後,我放棄了口頭上的得失,對方有句話說得不錯,我是為了小安才打這通電話的,而不是為了跟他爭執。
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後,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重新調適好自己的情緒。
我一字一頓,冷靜的開口道:「希望你這次不要把小安拖下水。」
「喔?」很難得的,對方露出了鄙夷以外的情緒,然後停了很久。
直到我想開口催促他的時候,對方這才接著道:「這是他的意思?」
「是……」我急忙回應,原本是想自作主張的幫小安退了這個危險的,可是想到剛才他認真的表情,最後還是改了口:「是我的意思。」
「那就沒得談了。」他語氣悠悠道。
聽到對方那不痛不癢的回答,我忍不住的開口質問:「你是想害死他嗎?」
可對方的態度依然平靜:「你怎麼知道是害他呢?」
我雙手緊握,努力的擠壓著乾澀的喉嚨:「我聽他說過了,這次很危險,我也看得出來,他壓力很大。」
從剛才的聊天中,我感覺到了,對方的冷血無情,就像是把人當成玩具一樣戲弄,所以我沒有再從道理上跟他爭論,而是換成心理層面。
「可他沒有拒絕我。」話筒傳來了對方冷淡的回應。
聽到了對方的強詞奪理,我忍不住的開口打斷:「但是……」
「所以你應該相信他!」沒等我說完,就被他更強硬的態度給蓋了過去。
隨後,在我遲疑的短短幾秒內,對方直接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