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中,筆尖滑過紙面的唰唰聲伴隨翻動書頁的脆響此起彼伏。
盯~一旁無聲的凝視從剛才開始就時不時的對我投來詭異的壓迫,雖然,對我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咳咳!」凝視中,突然的清嗓子的聲音打斷了書房中的寧靜。「……」無視掉一旁的噪音,我靜靜地翻著課本。
盯~又看了一會後,某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嗯哼!咳咳咳!」找準時機,再次作妖。
「……」雖然身邊的噪音好像又大了一些,但我的耳朵還是很自然的摒棄掉無用的嘈雜。
盯~到了現在,原本的無聲投來的視線壓力中,又多了一股子哀怨的氛圍。
「咳咳咳咳咳!嗚嘔嘔嘔嘔嘔嘔嘔!」
終於,因為故意用力咳嗽而導致喉嚨受到不必要的刺激,最後終於忍不住的變成了反胃。
到了這時候,我才無奈地放下筆來,看著一旁因為過度乾嘔都流出眼淚的吳品瑜,有些沒轍的嘆了口氣。
「你到底在幹嘛?」
「咳咳!這、這不都要怪你……嘔~要不是你一直不理我……嘔噁~」一臉土色的吳品瑜正痛苦的抱著書房內的垃圾桶,對著我投來幽怨的眼神。
「我在複習呀。」我頭疼的解釋道。
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重複這句話不下十次了,但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一直在煩我。
「我知道呀……」對著垃圾桶張著嘴巴,嘴角處還掛著一條銀絲的吳品瑜一臉艱難的回答道。
「知道那你還一直吵我?」我不解地看向跪坐在地板上的麻煩精。
「我想幫忙嘛。」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吳品瑜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我看了眼書桌上那本已經被我寫的七七八八的教科書,無言的感覺更濃了。
看了眼放在一旁用來對照的筆記,我還是好言婉拒了她:「其實,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有你的課堂筆記差不多就很夠用了。」
沒記錯的話,吳品瑜在班上的成績好像是在班級中上游的程度,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的筆記其實做的還算是全面,雖然我已經有一段時間跟班上脫軌,但僅憑她的筆記內容,我就能勉強跟上班級的進度。
「咦?」她愣愣的卡了好一會,這才如夢初醒般把頭湊了過來,盯著我的筆記一個勁的猛看。
「你幹嘛?」歪了歪頭,閃過某個冒冒失失的傢伙的頭槌後,我有些不耐煩的抱怨了一聲。
「這、這怎麼可能,你才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怎麼就跟上了班裡的進度了?」
吳品瑜瘋狂的翻動著我的筆記,然後仔仔細細的跟自己的那份左右對照著。從一開始的隨意翻動慢慢變成了難以置信的瘋狂翻找,一副好像沒有從我的筆記中看出錯誤勢不罷休的樣子。
「沒什麼困難的吧?」我隨意的抬手撐著下巴,有些無聊的看著對方發神經。
「一個月的課程,一個早上補完很不正常好嗎!」吳品瑜忍不住拉高了音調。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呀。」我搖著頭,感覺很是無奈,這傢伙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觀點來看待別的事物。
「可是、可是……」她一臉慌張的左顧右盼,最後漸漸沉默下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失落。
看到她這副奇怪的表現後,我有些好奇的追問道:「可是什麼?」
只見她垂著肩膀,一臉遺憾地搖搖頭:「沒什麼。」
我皺著眉,完全不相信她那顯而易見的謊言,想了想後才開口:「你就這麼想幫我複習?」
從她剛才那副表現來看,應該是為了跟我一起讀書才會這樣,雖然不懂她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但基本上應該就是要我陪同才能達成。
「嗯……」果不其然,聽到我的詢問她,她便興致缺缺的點頭承認了。
雖說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可我卻更加哭笑不得了,這傢伙也不想想,上次期中考,我可是拿了全班第一的名次呀,怎麼可能還需要她的幫忙?
沒錯,我是因為這次跟里卡諾的衝突所以請了一個月的假,但不表示我就廢了呀,而且平時我就有預習跟複習的習慣,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班上的進度而已,只要補齊了這部分,我就算是自學,也不會落下太多進度,更何況現在才剛邁入第一學期。
「就只是因為這樣?」我繼續追問道。
「呃……嗯!」她愣了一下,終於理解了我剛才所問的問題,這才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我故意重新再跟她確認了一次。
「這個……」這一次,她猶豫了,而我也確定了。
果然,目的另有其他,而不是如她所說的,要跟我一起複習。
「說吧,又想幹嘛了?你的目的應該不是這個吧?這樣就算我答應你也沒辦法解決問題不是?這樣的話乾脆直接說清楚。」我雙手環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既然知道了對方另有企圖,那乾脆開誠布公,反正這傢伙之後也還是會搞事情,大不了就說開了還比較方便。況且,以這傢伙的個性來看,即使我不同意,她還是會努力嘗試,與其被她一直煩著,乾脆直來直往,可能對我會比較有利。
可我忘了一點,那就是吳品瑜這傢伙沒有我這種理解能力,而且做事情還喜歡按著她那獨特的節奏來,所以再遇到事情的時候,表現的就會很拖沓。
「咦?所以說,你願意跟我一起複習囉?」她彷彿沒有聽出我的想法,自顧自地擷取著自己想聽的內容。
「你有沒有再聽我……」
「等我!」
我剛想讓她冷靜點,卻被她急促的聲音給打斷了話頭。
她高興的雙眼冒光,連我的回答都沒聽,便小跑著回到自己暫住的那間房間,沒過多久,又抓著自己的文具跟課本又跑了回來。
「……」得了,還是這個鳥樣,完全不管我的想法。
她歡天喜地的拉了把椅子大辣辣的就坐到了我的旁邊,然後鼻間哼著小曲,欣喜的攤開課本。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她這才滿意地朝我宣布道:「好了,我都準備好了,那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你現在又是想幹嘛?」我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間,努力讓自己不發脾氣。
「咦?什麼什麼?我沒有要幹嘛呀,就是想跟你一起複習。」她眨了眨眼,刻意的表現出無辜的樣子。
「……」呵,果然是這樣嗎。
我無言的扯了扯嘴角,一臉不信的看著還再假裝再準備複習的吳品瑜。
知道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現況後,我默默的打開了早已寫完筆記的教科書。
「來吧。」我嘆了口氣,言語中充滿了無奈。
「嗯!」她一臉滿足的點了點頭,並且樂呵呵的翻到第一頁。
看著這個腦袋跟行事作風都只能單線程處理的傻妞,我默默的為自己感到悲哀,並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吳品瑜的節奏慢的誇張,雖然我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一起複習功課,但她不像一般人那樣稍微做個樣子之後就進入主題,而是真的乖乖的,傻頭傻腦的跟著我複習了好一會。
大約過了兩三個小時後,她才像是終於想起自己的目的一般,偷偷的抬頭打量了我幾眼。
我很清楚,以這傢伙的個性,如果我問她怎麼了的話,她就會以為自己暴露了,所以繼續龜縮著等待時機,這時面對她該有的反應,反而應該裝死。
偷窺著我的吳品瑜緩緩翻動書頁,不過這一次,翻頁的速度慢得像是在播慢動作。
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搭話道:「那個,阿龍同學……」
「嗯?」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聽到她的搭話,我終於鬆了口氣,畢竟一直被人惦記著的感覺真的很彆扭。
「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一下,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呀?」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嗯?我沒跟她說過嗎?
聞言,我愣了一下,仔細思考了最近的種種,隱隱記得上次請她幫忙遮掩的過程。
「你不知道嗎?」我不解地朝她反問。
「不知道。」她一臉無辜的搖頭否認。
「上次請你幫忙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她一臉迷茫的問道:「你是說哪個?是車站那次,還是去芷韻家的那次?」
「最近這次,請你多去芷韻家這次。」
「喔~你是說這個,怎麼了嗎?」
看見她了解之後,我這才開始對她解釋:「因為一些不能說的內容,你懂得。」
我看著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
「又是這樣。」她撇了撇嘴,然後有些不爽的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就知道了,就是需要你幫忙去芷韻家幫忙掩蓋一下行蹤的事情。」
「嗯嗯,可是這跟我問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她一臉不解地接著追問。
「關係可大了。」我搖晃著手指,繼續解釋道:「這其實是整件事情的前期準備,畢竟這次遇到的事情比之前還要危險許多。」
「之前?你是說我們在計程車上飆車那晚的事情嗎?」她突然情緒變得緊張起來。
「對。」我沒有隱瞞,誠實的回答。
「就不能不管嗎?」她臉色難看的抱怨道。
「恐怕不能。」我無言的看了眼思想簡單的吳品瑜。
如果可以這麼簡單的撇掉關係,那誰願意以身犯險?想也知道,就是因為不行,所以我才必須這麼辛苦的呀,這傢伙在想些什麼呢。
「為什麼啊?」想不通裡面一些門道的吳品瑜下意識的就抱怨了起來。
「對方有很大的概率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連我的身家資料都查得一清二楚了。」我很坦白的點出目前的現況。
「這、這樣我們住在這裡,會不會很危險呀。」終於聽出危險性的吳品瑜這才後知後覺的緊張了起來。
我聳了聳肩,坦白的回答:「我不清楚,不過我會盡量保護你的安全。」
「那、那……」吳品瑜緊張的語無倫次。
「你想說什麼?」看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我好心的關心了一句。
雖說她現在是過來暫住的房客,但面臨這種可能會危害到身命安全的處境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基本的關心我還是不會忽視的。
誰知道她下一句話,讓我都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還會再面對到那些拿槍的人嗎?」她一臉關心的盯著我的臉。
愣了好半晌我都沒有緩過來,這傢伙關心的反而不是自己這一點,大大的出乎了我的預料,所以我提前準備好的說詞反而都浪費了。
等了一會都沒等到回答的吳品瑜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怎麼樣?你趕快回答我呀!」
聽見她的聲音後,我才回過神來,有些無奈的回答:「可能會吧。」
「……」書房內再次回歸寧靜。
此時的吳品瑜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看得出來她的心情變得十分糟糕。
又過了一會之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般,吳品瑜的眼中綻放出精芒。
「之前那位先生呢?他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而且他好像對你很好。」
之前那位先生?誰啊?不過……說到對我很好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蕭亦辰了。
「你是說哪位先生?」以防萬一,我還是小心的向吳品瑜確認道。
「就是幫你安排到那間私人醫院的那個看起來很嚴肅的先生呀。」吳品瑜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
聽到吳品瑜的回答後,我了然的點了點頭。
這麼聽起來,應該是蕭亦辰沒錯了,不過……嚴肅?蕭亦辰?跟我認識的他好像不太一樣呀,難道是我醒來前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想了想後,我決定先暫時忘掉蕭亦辰嚴肅的這件事情,優先選擇回答吳品瑜的問題,畢竟事情有輕重緩急,蕭亦辰那邊反而是次要的。
「這次的事情就是他告訴我的,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認真的面對了。」
「啊?這、這樣啊……」期待的答案落了空後,吳品瑜有些失落的抿起嘴巴。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抓準時機,我突然開口詢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