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 孟子
杨宇镇很头疼。
广州市的警备力量并没有期待中的强大,丧尸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已经有人开始质疑他的判断:为什么只派出一个突击分队?
他确实低估了丧尸的身体素质和传染速度。好在军队的人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中山二路的败仗他不需要负主要责任。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猎隼分队只剩下陈韬还活着,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已经迈入了天河区和白云区。越秀区北部几乎已经完全成为了感染区域。
特警队伍又派出了四五个分队,可收效也一般。在得知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之后,他命令减少特警队伍的派遣,直到从军队那里借来足够多的防毒面具。
广州周边的几个小城市更是在抱怨,甚至已经有人提出了想要暂时封锁边境。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如果广州的警察和军队都拦不住,我们岂不是更加危在旦夕?
杨宇镇懒得搭理这些没有感染的城市,直接让副厅长王洪涛去处理,自己则专心应对广州市的大麻烦。
杨宇镇还在盯着广州市区的地图思考的时候,电脑突然跳出一个视频通话窗口。他仔细一看,发来通话申请的是广东省省委书记苗昭世。他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面,整理了一下领口,进入了视频。
“苗书记,最近怎么样啊?”上次和苗昭世通话已经是两周前的事情了,杨宇镇陪笑了一下。
“杨宇镇,老子现在没功夫和你闲聊。”苗昭世的脸板得比平时更严肃,“澳洲ABC的记者不是关在广州了吗?怎么还是把文章写出去了?现在整个西方世界都哗然了!中国有他妈的丧尸病毒!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宇镇愣了一下,说:“朱明非确实给我了留了一段录音,说这个叫凯茜的女记者已经关在越秀区某派出所了,呃,会不会在她被抓之前,文章早就发好了?”
苗昭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文章是匿名的,五分钟前刚发的,里面甚至有白云区的丧尸照片,怎么可能是早就发好了?杨宇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如果在五个小时之后的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上这篇文章没被删掉,整个广东的领导班子都要洗牌!”
杨宇镇心里叫苦不迭。这澳洲人写的新闻报道,我还能飞到澳洲去给它删了?
“杨宇镇,我告诉你,广东出了事情,广东人脸上最没光!我就是广东人,小时候在湛江长大,大学去了深圳,工作在广州。我这一辈子都是广东人,除了公务,没几次离开过!我也是中央为数不多的能够在家乡省会当书记的书记,我没那个脸面看着广东被全世界看笑话!”苗昭世的双眼锁的越来越紧,“你是重庆来的,你只关心你的政绩,你对广东没有一点情感!这我就不论了,但是,如果你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你连重庆都回不去!”
“苗书记,你放心吧。”尽管心里在不断狂翻白眼,杨宇镇还是陪着笑脸,“我一定把事情彻底查出来,文章也会删除。”
妈的,应付丧尸就够了,还有应付澳洲人和领导。真分不清哪件事更闹心。
挂断电话之后,杨宇镇低着头按揉着太阳穴。他的眉头已经一整天没有舒展过了。
操了,假如不是武警部队行政改组,现在我杨宇镇的麻烦肯定都是军方的。
原本武警部队是隶属军方管辖的,警备区司令和战区司令员平起平坐,可是今年年初方义仁政变之后,总书记下定决心要把武警的级别放低。现在,连警备区司令都要听公安厅厅长的指挥了,武警也划分回了警察/公安,而非军队的阵营。
这看起来是让杨宇镇的权力更大了,但他原本就是文科生出生,对武警部队的战术指令一窍不通,基本上全放权给了广州市警备区大校司令员李相波。所以实际上,他的权力没多多少,还多了个背锅的责任。
麻烦!
但回顾历史,总书记的这点心思也不难猜。从周永康到薄熙来,再到方义仁,几乎都用过武警部队抗命。李元是总书记忠实的走狗,他手下的各省公安厅长也自然算是总书记的派系。把武警控制在自己人手下,总算是能避免下一个周永康,薄熙来和方义仁了。
杨宇镇一个电话打到李相波的办公室。他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喜欢动不动就和别人眼神接触。所以除非他没得选,他都喜欢打电话而不是打视频。
“杨厅长,您请讲。”李相波虽然是武将,但说话总是毕恭毕敬,不卑不亢,杨宇镇总从他身上看出点儿影视作品里伟光正的老一辈革命战士的模样。
“李司令,我知道你已经为广州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了。我也想帮你点忙,但你知道,你们那些舞刀弄枪的我确实不懂,我就不折腾你了。这样吧,今天的问题也确实紧急,你的重大指令都上报给我也确实麻烦,再加上我一般也不会反对你 ---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嘛!直到危机解除前,你的一切战术命令,人员派遣都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你做完后上报给我就行。“
李相波笑着说:”那感情好!厅长,您这也算是给了我先斩后奏的权力了。我肯定好好发挥整个权力,把丧尸都斩杀殆尽!“
”哎哟,你先别斩杀殆尽了,能把危机控制在广州,不要波及别的城市就好了。交通部已经下令封锁市民不得出城了,你能瓮中捉鳖就行!“终于又体验到作为上位者被人讨好的感觉了,杨宇镇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之前确实是我误判了这些怪物的能力。我刚才已经和军方掌握相关资料的人聊过了,现在整个广州市一半的武警官兵都在四处杀敌,相信今天晚上就会有捷报。“李相波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坚定。
”好,那就好。你继续你的工作,我等着好消息!“杨宇镇说完,长出一口气。虽然上级经常不做人,李相波一直是很省心。
杨宇镇一路低着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思考的时候,他的头总是会低垂着。
他要去亲自审讯那个凯茜。
他搭乘电梯,进入了机关楼的地下三层。
这里是关押特殊嫌疑人的地方。在派出所的小民警得知凯茜是作为间谍被抓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急忙把这位特殊嫌疑人送到了公安厅的机关办公楼。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疲惫的气息,几个刑侦组的警员正聚在一起讨论丧尸的突发情况,偶尔传来几声压低的咒骂声。
杨宇镇扫了一眼,径直走向八号关押室。站岗的警察认出了他,立刻立正敬礼,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推开了八号关押室的铁门。
凯茜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着,金色的头发凌乱地垂在肩膀上。她的表情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反而是一种冷静的挑衅。
“凯茜小姐。”杨宇镇走上前,语调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吧?”
凯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写的。作为一名记者,这是我的使命。公众有权知道真相。”
杨宇镇冷笑了一声:“真相?你口中的真相,是在一个没有任何网络连接的关押室里写好并发布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中国人都是白痴?”
凯茜的神情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文章发布的时间和地点,你们随便查。你们可以限制我的自由,但不能抹杀我的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杨宇镇摇了摇头,随手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详细的追踪记录和证据链。他把其中几张照片甩到了凯茜面前,“这些照片,是白云区最近才发生的事,而你的文章,却能在五分钟前精准描述?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名被关押在派出所的记者,可以比我的特警队还快掌握最新消息?”
凯茜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闭上了嘴,没有回答。
杨宇镇的皮鞋在光滑的地下室地板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倒数的钟声敲打着凯茜的神经。他一贯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那笑容温和得近乎亲切,仿佛不是来主持审讯,而是来关怀一个老朋友。
“凯茜小姐,”杨宇镇语气突然温润起来,“你还年轻,也有追求,但有时候,固执只会让事情更糟。你现在的选择,可以决定未来是痛苦,还是解脱。”
凯茜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眼神像一把刺入深渊的利剑,带着记者职业的倔强和对真相的坚守。
杨宇镇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随手挥了挥手指。两名助手立刻上前,将一个黑色头罩套在凯茜的头上。她的世界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耳畔回荡,而这呼吸随着助手将审讯设备推上前,逐渐变得急促。
“先用噪音。”杨宇镇平静地吩咐。
刺耳的高频音波充斥了整个空间,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钻入骨髓,击碎人的思维。凯茜的肩膀微微颤抖,却紧紧抿住了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不错的意志力。”杨宇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带着冰冷的压迫感直击心灵,“但这种意志力,撑不了多久。”
接着,他轻轻拍了拍手,助手换上了一条浸满盐水的皮鞭。鞭子第一次落下时,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炸裂开来,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凯茜的身体猛然一震,膝盖因为疼痛微微弯曲,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再来。”杨宇镇语气依旧平静,甚至透着一丝近乎欣赏的意味。
第二鞭、第三鞭……每一鞭落下,都像是把一块烧红的铁烙在凯茜的皮肤上。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血从指缝间渗出,却依旧没有崩溃,只是粗重的喘息声越发明显。
“看得出来,你是个有信仰的人。”杨宇镇缓缓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我们来看看你的信仰有多牢不可破。”
助手端来一桶冰水,直接从凯茜的头顶浇下。冰冷刺骨的液体顺着她的身体流下,瞬间冻结了她最后一丝体温。紧接着,电击棒的尖端轻轻点在她的手腕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令人心惊。
第一下电流流过时,凯茜的身体猛然抽搐,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剧烈抖动。她咬紧牙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在竭尽全力对抗这份痛苦。
“够了。”杨宇镇举起手,示意助手停下。他俯身靠近凯茜,用一种近乎慈父般的语调说道:“这些只是开始。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决定放下固执。”
凯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倔强:“你……不会得逞的。”
“不会得逞?”杨宇镇站直身体,似乎被逗乐了,“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从起初的高傲不屈,到最后跪地求饶。每一个都曾说‘不会得逞’,可他们的结局……你应该能想象。”
他转身离开时,助手递来了一根细长的铁钩。杨宇镇接过它,淡然说道:“我们来试试别的方法吧,也许能唤醒你的理智。”
铁钩缓缓插入凯茜的指甲缝,冰冷的金属与血肉摩擦,每一下动作都带来锥心刺骨的痛楚。凯茜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嘴唇开合,却只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声。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边缘,脑海中一片混沌。
杨宇镇注视着她,眼神冷漠中带着几分洞悉:“文章是谁写的?”
凯茜的身体猛地一颤,泪水从布满伤痕的脸庞滑下。她摇了摇头,试图咬紧牙关,但接连的拷打让她再也无法压抑那涌出的恐惧。
“你越抗拒,就越痛苦。”杨宇镇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终于,凯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仿佛放弃了一切希望,声音微弱却带着绝望:“是她……安妮-沈……她知道一切。”
杨宇镇泰然自若地在凯茜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
一直以来,杨宇镇在下属心里都是一个受人爱戴,亲和友善的形象。可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从杨宇镇在心理学院毕业,进入派出所工作的时候,他曾被破案率的KPI折磨到精神失常。
直到有一天,二十五岁的杨宇镇意识到,KPI只是一个数字。
它不是一种荣誉,也不是一种对于工作内容的认可,只是一个数字。
只要能达到这个数字,就足够了。
于是,二十七年八个月零三天前,杨宇镇第一次对着一个杀人犯嫌疑人举起了电击棒。
从那以后,他成为了派出所不折不扣的魔头。他总在动用私刑去逼供,也收获了远超KPI的工作成绩。
直到现在,这个对自己个人形象非常苛刻的男人,这个早上起来会花半个小时穿衣打扮,气色不好时还会涂点素颜霜的男人,也会在审讯室里体现出魔鬼的那一面。
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凯茜抽泣的声音。杨宇镇微微一笑,仿佛完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工作。他站直身子,凑到凯茜的耳边“安妮-沈是谁?她的护照名字是什么?”
凯茜啜泣着,刚才的百般折磨已经让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缓缓地说:“是中山大学的澳洲留学生。。华裔。。但私。。下里,她直接与伍德-约翰森联系,但是直线上司是ABC的某。。位编辑。。护照,就叫Anny Shen..”
杨振宇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伍德-约翰森是澳洲驻中国的领事,就在广州工作。他抬头看向身边的记录员。记录员立刻加快了笔速。
“安妮-沈,是间谍?”杨宇镇温和地说着,慢慢帮凯茜整理着杂乱头发,把她的身子扶正,还慢慢地擦去了凯茜的一滴眼泪。
“嗯,是的。。。”凯茜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求求你,如果你们抓住她,请不要告诉她。。是我透露的。。”
地下室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潮湿的气息,杨宇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静。他轻轻拍了拍凯茜的肩膀,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他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凯茜,你做得很好。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一切。”
这种突然的温柔,是心理操纵的典型手段之一,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善恶警察效应”(Good Cop, Bad Cop Effect)。通过施加极度的压力,再迅速给予温情,受害者的心理会从防御状态转为顺从,甚至对施压者产生依赖。这种反差感让凯茜无所适从,仿佛落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
杨宇镇的行为并非仅仅是粗暴与折磨的结合,他深谙人性的脆弱与复杂。他在早年基层工作时,为了提高破案率,不得不使用严刑逼供。久而久之,他学会了一种残酷而精确的操控方式——通过不断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然后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扮演救赎者的角色。
从没背景的工薪家庭大学生混到堂堂广东省公安厅长,杨宇镇绝不是草包。
凯茜被他的柔声细语弄得愈发混乱。她的抽泣渐渐变成了啜泣,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刚才的酷刑还在她的身体和心灵上留下撕裂般的痛楚,但杨宇镇的温柔却像是一片假象中的港湾,让她错觉自己可以抓住什么。
“告诉我,”杨宇镇再次开口,语调平和得让人不寒而栗,“安妮-沈,她的真正背景是什么?她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凯茜哽咽着,眼神空洞,仿佛被吸走了所有力气:“我……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她……她的确是澳洲来的留学生,私下里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再由ABC的人匿名报道,1但……但我听说她还有秘密联络点。”她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低声哀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求你们……别再问我了……”
杨宇镇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继续替凯茜整理凌乱的头发,那动作轻柔得像一位兄长。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别担心,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你是个好人,凯茜。坏人会受到惩罚,但你不会。”
凯茜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她扑倒在椅背上,痛哭失声。杨宇镇站直身子,转头对记录员说道:“把这些都记下来。”然后,他微微侧头,露出一抹隐晦的冷笑。
这冷笑只有一瞬,仿佛从未存在过。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温和的面孔,看向瑟瑟发抖的凯茜:“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告诉我们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仿佛刚刚只是一场例行公事,而非一场噩梦。
他回到了指挥室,命令警员调用天眼系统。
杨宇镇很快通过系统追踪锁定了安妮沈的位置。她目前正位于中山大学留学生公寓楼。杨宇镇冷静下达命令,警察随他一道前往目的地。
下午的烈阳依旧让人心烦,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当他们到达安妮的公寓楼时,杨宇镇指挥警察迅速行动,毫不留情地撞开了公寓的房门。门“砰”地一声被踹开,几名特警冲进房间,杨宇镇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一时震惊。
安妮沈和一名年轻男生正缠绵在床上,彼此热烈地拥抱着,显然是在享受私密时光。房间内的灯光昏黄,氛围暧昧得几乎令人窒息。
杨宇镇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迅速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危险后,冷声下令:“抓住她!”
警察立即上前,迅速将安妮沈从床上拖起,制服她的反抗。安妮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错愕,她的嘴巴微张,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
那名男生似乎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脸色苍白。他试图挣脱警察的抓捕,却立刻被一名特警压制在地。杨宇镇的目光如刀般锋利地扫过那个男生。他迅速意识到,这个男生正是广东政法委副书记的儿子,张万铮。 杨宇镇心中一阵警觉:如果安妮是为了接近张万铮、获取机密信息,那局势会更加复杂。 然而,他并未立即动手,而是示意警察暂时不予拘捕张万铮——他需要先处理安妮沈,之后再来处理这个人。
半小时后。
城市的喧嚣似乎与此地的冷寂形成鲜明对比,而他内心却依旧冷静如水。安妮沈坐在审讯椅上,脸色苍白,几乎看不出一丝生气。她的双手依旧被铐在桌子上,眼神空洞,显然已经被这场无休止的折磨击垮。
“你知道吗,安妮,”杨宇镇转身,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胁,“你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如果你配合我的要求,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你可以选择继续沉默,但后果你也知道。”
安妮的眼神有些迷离,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显然心里依然在挣扎。杨宇镇不再等待她的反应,他直接走到她面前,缓缓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你所需的证明,”杨宇镇冷冷地说道,“你只需按照我的指示做,今晚就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他指着文件上的精神病诊断书,眼神深邃。文件上的内容清晰写着:安妮沈,焦虑症患者,情绪极度不稳定,长期出现虚构情节,建议治疗。
安妮的心跳加速,眼神中满是惊恐和绝望。她明白,杨宇镇并不打算给她留任何退路。她已被完全逼入了死角,无法逃脱。
“现在,”杨宇镇接着说,“你将为我做一件事情。你会给澳洲ABC的编辑发一封邮件,告诉他,所有关于丧尸的新闻和照片,都是你在焦虑症发作期间编造的,并且请求他们撤销新闻。”
安妮的眼神变得更加绝望。她低声嘀咕道:“你……你让我撒谎?”她不敢抬头看杨宇镇,声音几乎听不见。
“是的。” 杨宇镇的语气依然平静,“你会把精神病证明作为附件,邮件里会写明,所有的丧尸照片都是你用AI技术捏造出来的,甚至连故事本身也是为了掩盖你失控的情绪。” 他盯着安妮的眼睛,“你明白吗?”
安妮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的指尖开始微微发抖,像是触到了不可逆转的深渊。她能清楚感受到背后那股无形的压力——杨宇镇不是在给她选择,而是在告诉她: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她低下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她的手指在触摸屏上颤抖着,打开了邮箱,开始撰写那封邮件。每一个字,都像是她内心的一部分被剥离出来,强迫她按照杨宇镇的要求来写。她不得不听从,那个即将吞噬她的无情漩涡已经开始向她逼近。
她写道:“尊敬的ABC编辑,您好。我是安妮-沈。首先,我想为之前发布的丧尸相关新闻向您道歉。所有的照片和信息,实际上都是我在长期焦虑症困扰下,用AI技术捏造的内容。由于近期我的情绪波动,我未能及时区分事实与幻想,导致这些错误的信息传播开来。在此,我请求您撤回相关报道,防止造成更多的误解和恐慌。附件是我的精神病诊断书,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理解与支持。诚挚感谢。”
她停了下来,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拖动邮件的附件,上传了杨宇镇递给她的精神病证明。邮件内容被发送出去的瞬间,仿佛她的灵魂也被一并送走了。她的手慢慢下垂,放下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杨宇镇站在一旁,眼神冷峻,心里并不急于看到结果。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安妮沈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摧毁,而他的任务也已完成。尽管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这一刻,他却深刻感受到一种彻底掌控一切的冷酷力量。
“是,凯茜·吉拉德把我透露给你们的吗?”安妮的中文比凯茜标准得多。倒也不意外,毕竟安妮的父母都是中国人。
“为什么需要知道呢?”杨宇镇低下身子,轻拍安妮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的慈爱:“你做得很好,安妮。现在,我们可以结束了,for now.”
安妮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流淌。作为英语母语使用者,她完全理解'for now'的含义:这个可怕的男人还是会回来。安妮知道,自己背后的一切秘密都会被他挖掘。
杨宇镇微微一笑,带走了她的手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小时后,外交部南楼蓝厅
外交部例行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席上人头攒动,闪光灯此起彼伏。
发言人陈冰身着深色西装,神情自若地走上发言台。她先简短地通报了近期国际合作与访问事宜,随后点名让法新社记者提问。那名记者微微起身,用流利的中文开口:“陈女士,澳洲ABC媒体近期曾报道中国境内出现丧尸病毒,引起全球舆论关注。请问对此您有什么评论?”
陈冰的目光在会场里巡了一圈,随后不急不缓地回答:“我们注意到前段时间部分媒体的相关报道,但据我们所知,澳洲ABC媒体已于半小时前发布了新的更正文章,表明此前有关中国丧尸病毒的消息完全是由一位记者个人幻想所致。她因精神焦虑问题,利用AI技术虚构并渲染了相关照片和资讯,这些并非事实。我们对澳洲ABC媒体能够及时澄清表示赞赏,也希望各方在报道中恪守职业道德,共同维护真实、客观的新闻环境。”
说完,她用目光轻轻扫过记者席,脸上始终带着自信而得体的微笑。灯光的闪烁间,整个会场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仿佛这场风波早已烟消云散,只待下一个议题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