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視系統有獨立電源,就算黑掉主機,畫面還是會傳回備份伺服器。」權順榮看著手機上傳來的訊息,沉思了一會,「是嗎?那就麻煩了……」
「所以只能一個一個解決?」李知勳淡雅的聲音響起,權順榮看上去有些苦惱,幾秒後才又開口。
「我會先去解決保鑣的問題,勳尼就負責搞定監視器啦!」
「嗯。」
夜色之下,魚龍混雜的辦公大樓外,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低著頭,似乎在討論什麼。仔細一看,較高的那人染著一頭顯眼的白髮,髮尾處連接著零星幾條長辮,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冷冽的光澤。
「你自己注意點。」身量較矮、黑髮的男子低聲叮囑。
「我會的,知勳也要小心喔。」白毛微微彎下腰,狹長的眼睛瞇起,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笑。
隨後他直起身,目光鎖定前方大廈。
「那麼,」權順榮輕聲道,「出發。」
話音落下,兩人消失在原地,黑色的身影融入夜色,唯有風流動的呼嘯聲殘留。
———
權順榮順著通風管一路潛入五樓,他伏在天花板的通風口,透過金屬柵欄俯視下方。兩名安保人員站在監控室門口,背對著他,視線專注在房間內的大螢幕。
室內燈光昏暗,牆上一排監視畫面輪流閃爍,冰冷的藍白光映在保全的臉上,讓他們的神情顯得更呆滯。
監控室——整棟大樓的眼睛。
他迅速掃過二人,判斷對方的身手,同時安靜的拆下通風口蓋子,動作輕盈如貓。權順榮伏低身體計算著時機。
監視畫面切換,拍到了李知勳,其中一名保全低聲嘀咕了幾句。在確認那人的確被李知勳吸引時,權順榮目光往上一偏。
就是現在。
他悄聲墜落,腳步極輕,幾乎聽不見落地聲。
下一秒,出手。
一記迅速精準的肘擊,力道狠絕,保全甚至來不及出聲便被敲暈。他反手制住另一人,手刀精準劃過頸後,兩秒內結束戰鬥。
他俐落地取出預備的尼龍繩,將兩人捆綁,確保一切無誤後,他整了整領口,推開監控室的門,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勳,可以動手了。」
「好,我現在在大廳。」
權順榮摸上耳邊的通訊器,低聲指揮李知勳,同時邁步向樓梯間走去。
「記住,大廳的那兩台、所有會照到樓梯間的,還有五樓、七樓、十三樓的主監控都要處理。」
「知道了。」
權順榮抬眼,快速的掃過周邊環境,心裡默數著要處理的監視器數量。
「我剛出控室,這層樓的監視器我來處理。」他一邊說著,一邊俐落地調整監視設備,確保不會留下痕跡。
「一樓都關了,我剛到四樓樓梯間。」李知勳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語氣沉穩冷靜,如同預料之中的順利。
權順榮抬頭掃了一眼樓層指示,邁步朝上走去。
「好,我先上十三樓等你。」
「嗯。」
話音剛落,他便一個轉身,動作一如既往地俐落,翻身鑽入通風管內。
若此刻的監視器仍在運作,就會拍到畫面裡的男人竟在一瞬間消失,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走廊,彷彿他從未存在過。
———
十三樓,總裁辦公室。
權順榮從廁所的通風口下來,避開門口的監控角度,從口袋裡掏出方才保安身上偷來的識別證戴上,佯裝成這裡的員工。
他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確認周圍沒人後,利用陰影潛行,打量著電子門鎖,還不忘向李知勳報備。
「勳尼勳尼,我已經在十三層了。」
「我到七樓了,應該很快就可以跟你會合。」
「收到!知勳快上來吧,想你了。」
嘴上說著調戲的話,手上的動作也不含糊,他先用保安的工作證測試能否開鎖,怕觸發警界所以只試了一次,在看到「資格不符」的標示後也果斷的放棄,左右打探看看有沒有可以下手的對象。
「怎麼了?」聽到權順榮的聲音頓住,李知勳以為出了事,緊張的問。
「沒事,門鎖刷不開。」說話間,權順榮已然離開辦公室門口,回到了方才的廁所中,「我去搶一個過來。」
李知勳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喘,可能正在樓層間移動,怕對方分心,權順榮又補了句別擔心。
對面傳來肉體碰撞的捶打聲,李知勳瞥了眼樓道間的標示牌,嘖了一聲。七樓要處裡的監視器多,大部分又都在很刁鑽的位置,他不耐煩的癟嘴。已經開始想那傢伙了。
推開逃生門,面前事一台正對著他的攝影機,他快速的隱到黑暗中,機器甚至來不及跟著他的行動轉向,李知勳在陰影中動作流暢地拆掉監視器線路,指尖只輕輕一勾,機器便悄然熄滅
第一台,搞定。
另一邊,搶到識別證的權順榮再次來到那扇門前,信心滿滿的刷開辨識器,結果除了牌照外,還另外需要輸入密碼才可通行。
「shit!什麼狗屎密碼!」
「榮,注意音量。」
「放心吧,人我都處裡掉了。」
聞言李知勳微不可察的皺眉,對權順榮這種可能會傷到自己的行為不是很認同。
「下次不會了。」權順榮敏銳的感覺到搭檔的不滿,趕緊又說了句。
「嗯。」
得到李知勳的原諒,權順榮才專注回密碼的事上,再簡單的試了幾個可能的組合無果後,權順榮的耐心也到了極限,他拿出別在腰間的槍,對著門鎖打了幾發。
門開是開了,但他的行為同時也觸發了警報,不過看樣子這層的警報系統是獨立的,權順榮警戒的對著樓梯口做出防禦姿勢,等了大概一分鐘左右也沒見人上來。
「權順榮!」耳邊是李知勳充滿怒氣聲音,「你他媽又幹了什麼!為什麼現在一堆人往樓上跑!」
「抱歉親愛的,我破不了鎖,只好極端一點啦!」權順榮吊兒郎當的說,「那些垃圾就交給寶貝處理,愛你喔!」
「你回去死定了。」
氣歸氣,李知勳也明白以權順榮的個性,如果不是沒辦法了,也不會鋌而走險的選擇一條可能會危及到他的路走。
他默默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乾淨漂亮,輕輕鬆鬆地將一波又一波安保人員打暈在地。
———
權順榮踏進總裁辦公室,裡面沒有開燈,他藉著落地窗外的光線審視著,這間房看似不大,實則內部有分隔區域,中間隔著一扇不是很容易看見的活板門。
權順榮瞇著眼,疑似是門縫的小縫隙間有空氣的流動,他是靠著這點評斷出有內間的。不過看來隔音效果很好,那麼大的警報聲裡面的人也沒聽見。
不過正好,既然沒發現,他也可以先在外間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佐證那人犯罪的資料什麼的。權順榮翻開辦公桌上的文件夾、檔案櫃,甚至檢查垃圾桶裡的碎紙,試圖找到有價值的資訊。
「嘶......」
「你看到什麼了?」
「垃圾。」
權順榮皺眉,桌子上擺放著這人過往的轉帳紀錄、黑市交易名單,以及一些毫無意義的亂碼,全都不足以直接當作證據。他把目光放到一旁的桌機上,按下電源鍵,等待開機的過程中順便聽聽李知勳那邊的情況,然後不意外的看道密碼輸入的要求。
「baby,你覺得這人會白癡道把密放在桌上嗎?」
「你又要幹嘛?」
「他的電腦,」權順榮隨手翻開一疊文件,掃過後便果斷丟回原位,手指靈活地在抽屜間翻找,「我想看看。」
「我出發前不是給了你一個USB?」李知勳躲過朝他揮來的棍子,還游刃有餘的引導權順榮,「用那個就好。」
權順榮把USB插進電腦,盯著螢幕上跳出的程式窗口,手指隨意敲了幾下鍵盤。進度條緩慢的前進中,他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邊耐心等待,一邊轉動手上的消音手槍,無聊地想著等會兒該怎麼處理那個總裁。
「嘀——」
一道突兀的電子音響起,原本安靜的房間彷彿被什麼劃破。
權順榮眼神微變,螢幕上陡然彈出紅色的警示框。
『入侵偵測中,系統即將啟動遠端防禦。』
「媽的,這破電腦還有防禦系統?」權順榮低聲咒罵,立即開始敲擊鍵盤,試圖在警報觸發之前強行終止偵測程序。
5秒、4秒、3秒……
他看著進度條,視線緊盯著最後那一格的讀取欄,心跳不自覺加快。
「快啊...…」
在倒數歸零前的瞬間,防禦程式被強制關閉,進度條成功跑滿。
「呼——」權順榮輕笑,拔掉USB,手指輕敲桌面,「baby,你給的工具還真是好用。」
「怎樣?搞定了?」李知勳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嗯哼。」
他正要站起來,卻突然察覺到內間傳來細微的聲響。
沙——
像是椅子被輕輕移動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但他捕捉到了。
權順榮瞇起眼,看向活板門的方向。
原本封閉的門縫,透出了一道微弱的光,隱約能看見一道手機螢幕的反射,又在忽然之間變暗。
「……呵,終於發現了?」
他勾起嘴角,放輕腳步,微微調整呼吸,讓自己完全隱入黑暗,指尖緊貼在槍柄上,準備迎接對方可能到來的反擊。整間辦公室內只有權順榮的呼吸聲、耳機裡的電流雜音,以及內間傳來的極細微的、皮鞋輕微摩擦地面的聲響。
他闃然的朝內間逼近,一絲細微的金屬碰撞聲洩進他的耳膜,權順榮透過聲音判斷對方動作大約是正在打字,聽著挺著急的,打的速度很快,但大部分時候是打錯字時,按壓backpace的聲音。
腦子轉得比手還快的蠢貨。按鍵的力道太重、Backspace次數太多。
權順榮冷笑一聲,左手握上門把,輕輕地推開門。
———
「榮,監視器都處理完了。」
「收到。」權順榮低聲回。
終於爬到十三樓,解決掉那台對著樓梯出口的監視器,李知勳撫上耳機,對著另一頭的人報備,說話間不經意的看向上方,李知勳才發現頭頂不遠處還剩下最後一盞紅燈。
他們這次暗殺行動的目標人物此時正做在自己辦公室的內間裡,大約五分鐘前這人才察覺到不對勁,想用桌上的市話連絡下人,卻發現身邊所有可用電源基本上都被切斷了。
走廊上安靜的可怕,他不敢出聲,麻溜地拿出筆記型電腦想查看監控畫面,但不管怎樣都連不上。總裁暗罵了聲髒話,大概也猜到了自家大樓的監控全被毀了的事實。
突然間電腦嗶的一聲響起,不抱希望的抬起頭,卻獲得意外之喜,唯一一台照著十三樓走道的監視器還活著,畫面裡,一個身形矮小的男人動作利索的攀上牆,三兩下就拆光了他引以為傲的保全系統。
接著,男人冷淡的聲音從電腦中傳來。
「喔,還有一個。」監視畫面裡,總裁的視線透過螢幕,正好對上監視器後的李知勳,總裁瞳孔微縮,心臟似乎有一瞬間漏跳,手指顫抖,似乎意識到事態不妙。
「搞定了。」
電腦畫面轉黑,下一秒,螢幕直接在眼前碎裂。
總裁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根本來不及反應,權順榮就已經從他身後現身。破碎的玻璃裂痕裡映出背後的權順榮,像是一場扭曲的死神預告。
總裁緩緩轉過身,將手抬高。
「我這邊也是。」權順榮回,「找到人了。」
權順榮緩慢的走近,鞋底輕輕碾過地面的碎玻璃,一下下踩在那人的心臟上,冷汗從額角滲下,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在房間內游移,試圖尋找任何可以保命的可能性——桌上的筆、櫃子後的暗門,或是任何一點能夠利用的陰影也好,但權順榮的眼神像蛇一般,死死地鎖住他,彷彿看穿了他所有的念頭。
「池先生,好久不見了。」他邪魅一笑,渾身散發著惡魔的氣息。
池總裁被權順榮的話語吸引回目光,他坐在椅子上,背脊僵硬,雙手舉著,指尖卻因緊張而微微顫抖。他的腿也不受控制地輕顫,腳後跟甚至不自覺地向後挪了一下,像是想要與眼前的惡魔保持距離。
「知勳要過來了嗎?」權順榮舉著槍,對準處於弱勢的人,那人瞪大雙眼驚恐看著他,他卻絲毫不在意。
「正在。」李知勳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焦黑的門板、滿地的玻璃渣,還有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的人。他歎了口氣,扶額道:「權順榮,我真的很好奇,你心目中的『低調』到底是什麼定義?」
他又掃了一眼總裁,發現這人雙手還舉著,活像個被搶劫的倒楣鬼,不禁翻了個白眼,「還有,你是有多喜歡看人舉手投降?這畫面我已經不想數第幾次了。」
「我很低調了啊!」權順榮嘟起嘴,完全沒有想要理會關於池總裁的事。
「你這叫低調?」李知勳掃了一眼滿地狼藉,挑眉看向權順榮,語氣無奈,卻沒有一絲驚訝,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這已經很低調了。」權順榮聳聳肩,收起槍,語氣懶散,「至少比你那招『爬牆拆監視器』安靜。」
「我哪有爬牆。」
「我都看到了,勳尼不可以耍賴。」
「回去再跟你吵,先解決這傢伙。」
李知勳一步步向前,站定在總裁的椅子旁,低頭俯視著那人。他慢條斯理地伸出一隻手,搭在椅背上,輕輕一推,椅子隨著他的力道往權順榮的方向移動了些許。
總裁的呼吸猛地一滯。
權順榮懶散地靠在桌邊,手中的槍隨意地繞著指尖轉動,彷彿這場對峙根本毫無壓力。
「池先生,你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權順榮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戲謔,像是一隻逗弄獵物的捕食者。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
權順榮側過身,隨手撿起桌上一支鋼筆,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池總裁的臉。
「這東西能不能插穿眼球啊?我沒試過,池先生,要不要幫個忙?」
池總裁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眼神閃爍。他的手緩緩地從椅子扶手上滑下,向著桌底摸去,明知道這兩人是來取他性命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幻想著,或許還有活路。桌底這把槍是最後的希望,只要他快一步,或許還有機會。
但他自以為做的隱密的動作全被權順榮看在眼裡,手指才剛剛觸到槍柄,砰的一聲,桌面一震,一枚子彈射進高檔的檜木桌,木屑濺上他的袖口。
權順榮輕笑了一聲,慢慢將槍口貼在總裁的額角,語氣輕快得像在討論天氣:
「別亂動嘛,池先生。」權順榮輕笑,手上的槍隨意地轉了一圈,又貼回人的皮膚上,「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吧?」
總裁只覺得自己的後頸一陣發麻,連指尖都開始發冷,心臟劇烈收縮,似被人用手緊緊攥住。一旁的李知勳代替他拿出了那把藏在桌面下的FNP-45,將子彈上膛。
「池總,是在找這個嗎?」李知勳輕描淡寫地舉起那把槍,語氣懶散,手法卻異常熟練。他的拇指輕輕一推,子彈滑進彈膛,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這把槍的保養做得不錯,看來你對它挺有感情。」
「所以,」李知勳挑了挑眉,手指輕敲著槍身,「你是要自己說,還是我們動手找?」
「說!我說!你們別、別衝動……」池總裁的聲音顫抖,話語急促,怕再慢一點子彈就會鑽進自己的腦袋。
靜默了幾秒,權順榮輕笑了一聲,這才慢條斯理地收回槍,「這就對了嘛。」他敲了敲桌面,語氣輕飄飄的,卻滿是戲謔,「早點乖乖開口,大家都省事,不是嗎?」
「我說……我說……」池總裁聲音發顫,冷汗沿著額角滴落,順著下顎滑落在襯衫上,浸出深色的水痕。
權順榮笑了笑,偏頭看向李知勳,「勳尼,幫他錄音吧,免得他等會兒忘記了。」
李知勳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將螢幕朝向池總裁,示意他開始。
池總裁的喉結劇烈滾動,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錢、錢就在帳戶裡!密碼是H5W70310……」他開始語無倫次地交代起贓款的去向。
「貨、貨在碼頭……第二倉庫……」
「還有……還有……」
「砰——」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劃破了房間的沉默。
池總裁的腦袋猛然向後仰去,額心多了一個焦黑的彈孔,血液與腦漿順著椅背滑落,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你急什麼?」李知勳不耐煩地看向權順榮。
「他該說的,我們都知道了,不是嗎?」權順榮漫不經心地收起槍,攤了攤手,「有證據就夠了。」
「嗯,夠了。」李知勳低頭看了眼錄音檔的時長,按下停止鍵,語氣平靜。
權順榮掃了眼椅子上的屍體,輕聲笑了,李知勳疑惑的看他,他才慢慢的說:
「你說他剛才,是不是還以為自己能活?」
李知勳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機放回口袋,順手把桌上的FNP-45拆了彈匣,子彈滑落掌心,被他隨手丟進池總裁的腿上。
「走吧,時間到了。」
權順榮打了個響指,轉身往門口走去。
「回去記得把槍聲修掉。」
夜色沉沉,池總裁的屍體隨著重力下墜,倒在滿地玻璃碎片之間,屋內死寂無聲,只有冷風透過破碎的窗戶灌入,帶走房間最後一絲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