癒後與友出遊餐聚,經此生死交關劫難,她說她有在改變。
莫固步自封莫固執己見,面對逆境需謙卑虛懷若谷,
面對順境更需視一切為無常。
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
亦無可悲,如筏舟渡,千山萬水,歷劫順境,只是風景。
酒色財氣,功名利祿,應如是觀,身落於塵,心不染著,自淨其意,無苦無樂。
家,本是一部經,統攝諸理於其中,咐囑護念與守衛。
果然又是雨聲中醒來,寂聽其音,婉轉柔細,神思中羽化為一滴於虛空,隨風融於其中
千億點飄灑,在葉間、在鐵皮屋頂牆壁上,流落溝渠入后土,或順游江海……
我之於無形無想方能如此自由自在,而拘執於此身的,只能僵躺床上,
於破曉前黑暗中,如似尚有意識的屍體,動彈不得。
米老鼠造型的鬧鐘近來失心瘋的吼叫,關也關不掉,有時突然樂起來震天價響,
常被嚇到心頭一顫,不知禪者若此仍可入定?當我受夠了此鼠輩不按牌理出牌無所忌憚
的離經叛道,也不知檢修之法,便一勞永逸的抽出電池,看它還鬼不鬼叫?
只是此舉也使我不知醒在何時?初時耳聞送報機車聲約略在六點前,可若雨聲嘈雜或半
眠間而不覺,若以晨曦透窗時分為別,約在六點半左右,又太晚了。
慣性的生理時鐘作用其實也不至於過於偏差,但黑暗中能有個依準比較安心,
時間是規律是規制,是不須審判的法律,但我覺得:沒道理。
時間是甚麼玩意兒?只是假象而已。
經不起這十幾日的折騰,末了還是開啟那極少使用的手機,
秒視一下總在六點左右的時間,以決定起床與否。
數月來為她買早點似成定習,她早已痊癒,想叫她自己款備三餐,也不忍開口。
濕冷裡,當是晨間運動,探望一回市場百態,更讓自己能早點於現實生活中醒來,
莫再留連纏綿於暖被的溫層幻境。
早餐店的越配(老闆娘)真正骨力,自從上個月舉家返越探親休業了十幾天後,
於兩條街外晚購便當時,見她口齒越來越清晰,笑容可掬的臨櫃、包裝、收銀,
俐落靈巧的架式,像昔年阿母常說的:一枝草一點露,甘願做牛不怕沒犁拖。
生活,在賺錢之外的隱然因素,人生就是對自己負責。
一過六點,天色逐漸漂白,24h也只有這般輪替。
然後,守成的軌跡,容不得偏離的鐵道。
---上班去了喔!
以前多麼厭惡她,一字也不屑言談。
身後,無所謂淒涼。
母去後,深覺身為一家之主,心結原是自纏自縛惟有自己能解之,
否則家似荒塚,似未爆彈;歲月未承載過恩怨情仇,心之使然,諸境幻生牽繫,
載浮載沉苦海無邊,無岸可靠無筏可渡,致而流浪生死,惶惶不可終日。
十幾分鐘的路途,望山看海臨河越池田過冬芒伴候鳥穿鐵軌入市集,
安全帽雨衣一身盔甲自行箭彈鎗林,難免憂戚,難免瞻前顧後,難免利弊得失,
難免思慮趨吉避凶,超凡入聖高瞻遠矚懸望的理想,殷殷如風貼耳。
自從拒絕或不屑或看破了魚躍龍門的招考,便徹底對這個單位死了心,也是對世俗的前
途不那麼在意了,一場遊戲不可能玩太久,一個夢也無法持之以恆,人生執著於何?
201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