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沒有去看電影。
「他會眨眼嗎?」
珊珊蹲著,臉幾乎貼上去。「偶爾。」她說,有些不自在地向後退了一點。
「他長得有點像......」
她很快接道:「拜託,別說。」
「感覺是個很有人生經驗的北北。」珊珊說。
小老頭保持沉默,因為珊珊過於灼熱的視線,他羞澀背過身去,乒乓球大的腦袋陷入溫暖的陰毛裡。
「他平常話可多了。」
「他會笑嗎?」珊珊問,摸了摸小老頭的臉,又縮回手,「好醜喔,好像那個,煮太久的茶葉蛋。」
她想不起老王是否會笑,嚴格來說,除非刻意,平常她不會看見老王的臉。
「說到茶葉蛋,」珊珊站了起來,「你餓嗎?」
老王的存在,使得下半身赤裸這件事變得稀鬆平常。也許更值得驚奇的是,看到這種畫面,珊珊竟然還能想到食物。
「可以摸他嗎?」珊珊從他冰箱裡拿了一根小黃瓜,一邊咬一邊輕快地說,顯然並不在意衛生的問題。
「你已經摸了。」
「我是說——」珊珊伸出兩指,像醫生一樣在做臨床檢查,輕輕按了一下小老頭的(大概是)太陽穴。他眨了一下眼。
「哇!」珊珊摸著自己的胸口,「喂喂,你有名字嗎?」
「不准跟他說話。」她惱怒地說:「老王。」
像在回應她的呼喚,老王說:「老鼠咬破了雞蛋。」
「那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珊珊咬著小黃瓜,看起來像在想事情。一時間,房間裡只有清脆的咀嚼聲。吃完後,珊珊又到冰箱裡拿了一根。
而她站在那裡,下半身赤裸,等待自己的審判。絕望帶來絕對的平靜。當珊珊再次開口,說出來的話,像是有人拿小錘在花瓶上敲出裂痕。
「我也長過。」
珊珊指著自己的胸口,「只是,我在一開始,那個東西要冒出頭的時候,就動手術割掉了。」
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割」這個字又讓她一陣戰慄,反射性地說:「很痛。」
「沒辦法,我有我想要成為的樣子。」珊珊說,很快又補上一句,「但不要問我那是什麼樣子。」
「好吧,那,」她也不確定自己還能問什麼,「你去哪裡割的?」
珊珊翻找包包,遞來一張名片,「現在這方面資訊很多欸,你沒上網爬過文嗎?」
當然,一直以來,她並不是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
「痛嗎?」
「小姐,有打麻藥。」
她深呼吸,「你希望我也去,割掉嗎?」
珊珊臉上出現她讀不懂的神情,再次蹲了下去,匐在她的下體前。「你這個,真的算是滿大的。」從上面看下去,那畫面,不需要情人間的心有靈犀,兩人都想到了一些又刺激又讓人不悅的事情。
珊珊猛地退開來。
大概是為了讓場面不那麼尷尬,她說:「反正,你也還沒有要手術,對嗎?」
「我不知道......」
「我們來研究這個東西吧。」
她實在是,不該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