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陸東南方一個極為隱密的山洞中,有著依山洞形勢建構的地窖。
說是地窖,但以它的規模、通道的複雜程度來論,已經能稱作是迷宮了。
在這地窖的某處,有一個只能容納數人、被齒輪堆滿的狹小房間。房間中,一對夫妻正在細心教導他們剛學會走路的女兒如何將齒輪拼湊在一起、組成能夠運轉的機關。
「沒錯!就是這樣!每個齒輪的輪齒能不能跟相鄰的齒輪契合,還有輪軸的擺置都必須經過細心規劃後,再進行組裝!」父親相當滿意地予以稱讚,並再三叮囑。
母親則是抱著女兒坐在實驗桌旁,慈祥地看著她如何觀察、組裝齒輪。
女兒正在組裝的,是在他們所處的這個國家極為常見的機關——風車的模型。
整個風車模型的構造並不複雜,較為困難處只在於齒輪大小的選擇與位置擺放,所以在這個國家學習機關術的入門者大多會以風車模型作為基礎應用訓練。
房間內持續迴響著金屬摩擦、碰撞的聲音,不久,隨著女兒笑著抬起頭看向父母,組裝齒輪產生的聲響戛然而止。
「嗯!看起來齒輪的組合沒有問題,接下來我們去試試看符文雕刻後的運轉狀況吧!」看到女兒如此有天份,父親感到相當高興:「我先去雕刻室做準備,妳們稍微休息一下再過來沒關係。」
父親轉身打開房間的門,準備先行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父親身後傳來的不自然地吱呀聲,讓他疑惑地停下腳步。
父親回頭看向他的妻子,卻發現妻子一臉驚恐地看著他,並且右手伸著食指顫抖地指著實驗桌上。
父親將視線移向妻子指向那方,不自覺睜大雙眼。
這裡是建在山洞內的地窖,本就缺乏通風。三人所在的房間中,更是除了門以外沒有其他能對外聯通、換氣的窗口。
在這樣的情況下,房間內不可能產生風。
更不可能⋯⋯在毫無動力的情況下,讓風車轉動!
沒錯,夫妻二人的驚訝,便來自於女兒組裝的風車正在轉動!
這對夫妻,兩人都是長年研究機關與符文技術的工匠。眨眼間,兩人腦中便對現況做出了相同的判斷。
「風之女神希絲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女兒的母親哀怨地泣訴。
「這究竟是神的試煉,還是單純地惡作劇?無論如何,我們得立刻逃離!」女兒的父親強作鎮定,無奈地說。
女兒的母親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為了女兒,他們勢必得如此。
於是,夫妻倆趁隙逃離了地窖。
一切,都是為了避免女兒的生命受到威脅。
⋯⋯
正午後的第三次鐘響,意味著就讀國立首都綜合學校的學生們將結束一日的課程。
學生們接連走出教室,或獨自步行、或有家人接送,一一離開學校。
唯有一名學生,在多數學生都踏上歸途後,仍獨自坐在校園大門旁的長椅上閱讀著大部頭精裝書並時不時將讀到的內容謄抄進筆記本。
那名學生是個身型嬌小、穿著長裙制服的女孩。她有著如成熟稻穗般的金髮剪成及肩的鮑伯頭、如祖母綠般的漂亮瞳色以及小巧精緻的可愛五官。若是停下動作,看來就像個惹人憐愛的陶瓷娃娃。
「早期的符文技術大多會編寫進自動從環境中吸收能量的文句,但是這樣的做法會使得符文機關只能在特定環境被觸發。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工匠希洛在元素曆八十三年十一月開發出能量結晶的製作工法與運用文句,讓符文機關能改用能量結晶作為能量來源⋯⋯」那名學生忽然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可是改用能量結晶作為能量來源之後,符文機關的運作就變得容易被能量結晶的品質左右,反而衍生了新的問題。從根本上來說,用能量結晶並沒有真的解決能量問題啊!」
在學生抬起頭的同時,一雙眼睛恰好與她對上。
「沒錯!所以目前國家工學院的高階工匠們的主流研究,都圍繞在尋找能量結晶的替代方案。最近的熱門議題是太陽熱能和生物動能這兩項,有興趣的話⋯⋯我記得這間學校的圖書館有訂閱〈工學〉期刊,妳可以去翻看看!」
話語來自於和她對上眼的一名中年男性。他身形高瘦、穿著素淨的米色襯衫與沙色長褲,一頭灰色短髮梳成旁分、留著八字鬍且帶著圓框眼鏡,看起來是個相當知性的紳士。
「請問⋯⋯?」
學生沒有被嚇到,她愣了一下,開口想要詢問對方的身分。
「啊!嚇到妳了?抱歉!我是新來的代課教師史密斯。在高年級教師憂妮休產假期間,將會由我來負責她的工作。」自稱史密斯的中年男性露出溫和微笑對學生說:「妳呢?妳是哪一科的學生?難得看到這麼小就開始研讀工學專書的孩子。」
「我是溫蒂,現在就讀中學部文學科二年級。」知道對方是教師後,自稱溫蒂的學生不假思索地回應。
「文學科?文學科的學生竟然願意多花時間學習工學科的知識,值得嘉獎啊!溫蒂⋯⋯好名字!溫蒂,妳正在等朋友、還是等家人?」
「我在等爸爸來接我!」
「那麽我陪妳等父親如何?在這段期間,就聊聊妳正在看的書吧!」
得知可以接受課後教育,溫蒂高興地答應了史密斯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