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靜靜地流淌著。
雲無月發現地圖任務也差不多跑完了,賽季過半,裝備也用得差不多。
她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加入陣營。反正閒著,不如換些家具獎勵也好。
跟完礦車,站在跑商點,她盯著任務欄,心底升起一絲猶豫。
她其實不太喜歡跑商。
過往的經驗告訴她,十趟有八趟會遇上紅名,屢試不爽。
久而久之,她乾脆放棄,全交給親友代跑。
不是怕被打,比起重複折返的疲憊,她更願意待在田裡種菜、靜靜釣魚。
時間寶貴,不想浪費在這種事上。
她還記得那時自己曾意氣風發地問過:「要不要我來護商?」
對方幾乎秒回:「拜託別來!我一個人安全率100%,你來了就變0了!」
當時聽了只覺得哭笑不得。
如今回想,竟還有幾分……溫柔的懷念。
正出神時,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雲哥,站在這裡發什麼呆呢?」
她回過頭,看見長風逐日熟悉的笑容。
「你們怎麼也在?」
身後還有幾個幫會成員。
「跑商啊,現在都會大家一起,人多紅名不敢來。」長風語氣輕快。
明熙從他背後探出頭來,眼睛一亮:「欸欸欸~雲哥你也入陣了?」
她輕輕頷首:「今天剛加入。」
看著眼前這些熟絡的身影,雲無月忽然有點感慨。
——孩子們,也會自己帶人了啊。
「來啦來啦,一起跑一趟嘛~」明熙滿臉期待。
她略略思索。……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
「好。」
她加入了隊伍。
一群人忙著整備,有的清點貨物,有的餵養坐騎,語音裡七嘴八舌。
雲無月整理著貨物,無意間看見遠處,一道白衣身影靜靜站著,背脊挺直。
——墨夜白。
她一怔。原來他也在陣營?竟然完全沒察覺。
她買好貨物,騎上馬,隨隊出發。
她習慣走在最後,而墨夜白,竟默默走在她身後。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短暫交會,彼此輕輕點了下頭。
隊伍出發,一切如常。
跑完第二趟,大部分人任務已清,陸續離隊。
剩下幾人還要再跑一趟,她也重新備貨,隨之啟程。
忽然,陣營頻閃出一句話:
商路一喵。
長風語氣收緊:「有紅名,小心一點。」
雲無月垂眸。
——如果我是截標者,會選誰下手?
答案不必多想。
……一定是她。
鎖鏈一閃。
她被拽下馬,狠狠滾了兩圈。
果然。
她微微一笑,沒有太多意外,撐起身,眼神冷下來。
多年來的戰鬥直覺瞬間甦醒。
「誒?雲哥被打了!」長風驚呼。
「啊!?要不要回頭?」明熙急切問。
來不及打字,雲無月直接開了麥,壓著聲音低聲道:
「直接走,不要等。」
語音頻道一時寂靜。
下一秒——
「欸欸欸,是誰?」
「是女生?」
「聲音有點低耶……但應該是女的吧?」
她沒接話,只專注眼前。
對方身影閃動,貼身爆發一套傾瀉而下。
血量迅速下降。
她剛想反擊,身上忽然一陣綠光環繞,減傷特效包覆而來。
她幾乎下意識說出:「好減傷。」
話出口,才微微一頓。……職業病真難改。
她沒注意語音頻又靜了一瞬,也沒看見墨夜白,動作頓了一拍。
敵人察覺威脅,迅速閃身,繞至墨夜白身後。
他早有預判,側身閃避,動作流暢無聲。
雲無月甩盾,一記暈眩,緊接刀鋒而上。
她瞥見敵人頭上標記已滿,勾唇一笑。
——要結束了。
敵人也察覺危機,倉皇欲退。
「呵…想走?」她冷冷一笑。
一記範圍技能,將潛行者從空氣中掃了出來。
墨夜白傷害落下。
對方倒地。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還好,有他在。
她收回武器,開了隊頻,淡淡打出兩字:
「感謝。」
他很快回了:
「走吧。」
寂靜的語音頻道,瞬間又熱鬧起來——
「欸!?打完了?」
「我還沒聽夠耶!」
「雲哥真的是女生啊!?」
「聲音超好聽欸!」
「是御姐音吧~~」
她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麥克風還開著。
……忘了關。
她匆匆關麥,卻發現指尖有些發涼。
像是某道過去未曾觸及的邊界,忽然被輕輕撞開。
她緩緩打字:「是女生。」
「哇!雲哥真的是御姐!」
「那句『呵,想走?』太帥了啦!」
「雲哥即使是女生,還是我心中的哥!」
她輕輕嘆了口氣,唇邊浮起一抹無奈的笑。
……怎麼會,忘了關麥呢。
她沒察覺,一道靜靜的視線從她身後落下,像風拂過欄杆,無聲無息。
回到家園,她溫了一壺酒,獨倚亭中。
風過枝葉,夜色微涼。
她抿了一口酒,低聲自語:
「這群孩子……還真長大了啊。」
她笑了笑,又倒了一杯,指尖輕撫著杯沿。
腦海裡,白衣身影仍未散去。
那樣站著,就讓人安心。
她不由得輕輕勾了嘴角。
之後的日子,雲無月逐漸避開大隊跑商時間,一人獨跑。
偶爾遇紅名,偶爾繞遠路,有時乾脆換線。
不知從何時起,總會在某些路段,遇見墨夜白也在跑商。
於是,他們默默結伴而行。
她發現,和他同行時,遇紅名的機率似乎少了。
只要有他在,原本需要一再張望的岔口與陰影,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她不知他是否有意,亦或只是剛好同行。
只知道——那樣的陪伴,讓人甘願多走一程。
不是因為路變短了。而是有人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