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莫歡和青楓下了算天臺後,玄燭坐在算天臺正中央搭起的觀星亭裡歇腳,閒倚望山松。
自從下了蓬萊山,頭一次,玄燭感到無比的疲倦。
他低頭捋了捋自己的一把鬍子,才發現已經這麼白了,白得一點雜色都沒有。
也許當年在蓬萊山上任仙首時,鬍子就這麼老了吧?可是,現在看起來,怎麼特別的老。
玄燭回頭看了一眼立侍在身邊的宋思,已然是老者模樣了。他回想起在蓬萊山,眾人因為是修者或仙者的關係,幾乎不老,或是老得特別慢。自己嘛,都已經忘了自己年紀了。
玄燭不禁輕笑,自言自語:「可能一千五百多年囉。」
宋思未解其意,問:「祖師爺有何吩咐。」
「沒有,只是嘮叨,老頭的嘮叨。」玄燭搖手輕笑:「宋思啊,你今年幾歲?」
「六十二。」
「已經六十二啦。想當時點你接掌門,你也不過三十五。」
「時光荏苒,祖師爺仍然穩健如松,繼續照看青玄門。」
「未必。成立青玄門以來,我不知送走多少位掌門了。或許,該是你送送我了。」
「祖師爺!」宋思老覺得近一個月祖師爺常口出悲音,甚感不安:「何必如此悲嘆?您長壽,青玄門還得靠您長長久久地照應。」
「世事無常,沒有長久。」玄燭笑一會兒,道:「宋思,你跟著我這麼久,難道從來沒有疑問?」
宋思猶豫了很久,一直沒出聲。
玄燭道:「看來你有很多疑問啊。問吧。」
「祖師爺長壽,究竟在世上待了多久?」宋思啟齒問了第一個問題。
「我也記不清了。應該有一千五百年了,起碼。」
「一千五百多年!」宋思知道青玄門歷史悠久,可沒想到這麼久。「原來悉心練功,是真得能與日月同光。」
「噢,那倒不是。」玄燭微笑。
「弟子還煩請祖師爺賜教。」宋思鄭重地跪拜。
「我本破了凡塵,登列仙班。仙人和凡人本就不同。青玄門傳的道是凡間道,怎麼修都不會成仙;延年益壽是可以的,但要活上個兩百年以上,是不可能的。」
宋思任掌門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覺得頭重腳輕。有種⋯⋯被矇的感覺。
「你聽說過蓬萊山嗎?」玄燭笑問。
「有。古書中偶見提及,仙人居住之處。」宋思答,忽然想起一事。「祖師爺,剛剛聽魚少俠和您言談之間,也有提及。莫非⋯⋯」
「是真有此地。」玄燭道:「我在蓬萊山待了五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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