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下個路口見|(八)把你的愛情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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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鑰匙留下,記得澆花跟繳帳單,車子我已經過戶給你了。」美果終於回到韓國,只不過她是來跟過去告別的。


這些年她累積的東西不少,大部分都打包寄回台灣了,剩下來的也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能帶完。她環顧了這間住了多年的房子,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她的一切從這裡起步,也從這裡結束。


「吃完這碗泡麵,我就去搭車了,下午四點的飛機回台灣。」美果臨走前泡了麵當午餐,一來她懶的在機場找東西吃,二來她跟阿里郎的感情,也是從一碗韓國泡麵開始的,算是最後的道別吧。


『老婆,你真的要這麼無情嗎?』阿里郎看起來還沒有接受現實,『你真的要放棄我們的感情了嗎?』他的臉漲紅,看起來既憤怒又痛苦。

美果吸了一口麵,「我們已經離婚了,請注意你的稱呼。」既然做出了選擇,她便不想再起什麼波瀾了。


離婚這件事情,沒有人是好受的。毅然決然斬斷六年的婚姻,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大家都以為美果是衝動下做的決定,紛紛要她再冷靜想想,但沒有人知道,美果其實比誰都冷靜、也比誰都難過。

但她知道,這段婚姻已經走不下去了。再這麼耗著,對誰都是傷害,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由她當壞人,快刀斬亂麻。


長痛不如短痛。


『好,江美果。』阿里郎板起臉,連名帶姓地叫著她,『我問你,我對你不好嗎?我有外遇嗎?我有不工作嗎?』阿里郎愈講愈生氣,也愈來愈大聲。


美果放下筷子。


『你說你不生小孩、不想參加家族聚會,我也都答應你會再跟媽媽商量,但你都不給我時間,突然就說要離婚,我都沒有做好任何的準備。』阿里郎連珠砲串,一股腦地把想說的話全倒了出來。

「說完了?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美果拿了一張面紙擦擦嘴。阿里郎愣住了,他沒料到美果的反應是這樣。


『當然還有!』氣勢不能輸,『因為你都不煮飯,我們每天吃外食,外面的東西又鹹又油,媽媽都說我胖了,對健康不好。還有,每次回老家,你看起來心情都很不好,這樣媽媽會覺得...』


砰一聲,美寶將水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物品撞擊的聲響。


「你真的什麼都不懂。」美果起身,將包包背起來。「我告訴你,一段婚姻裡不是只有外遇才值得離婚。」美果冷靜但絕望地看著阿里郎。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沒有外遇、你工作認真,但你沒有肩膀,擔不起一個家。你根本就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不配踏入婚姻。」這麼多年來的委屈,美果受夠了。而不管講幾次,阿里郎都不能理解她要離婚的原因,那好,她這次就把話全攤開來了。難聽也沒關係、不留情面也無妨,反正在這個所謂的家,誰又真正的站在她這邊了?!


『你…你什麼意思?』阿里郎又驚又傻,愣在原地。

「我什麼意思?」美果往前一邁,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曾經以為的良人,但如今才發現原來是所託非人。


「結婚就是兩個人決定相伴走一生,彼此相互扶持、照顧,但自從我們結婚後,你媽不斷介入我們的生活。當她一天到晚逼迫我離職生孩子時,你沈默;當她對親戚們說我壞話時,你安靜;當她不斷用言語和行為羞辱我時,你還是只會要我忍耐。」美果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來。

『可是媽媽是長輩啊…』阿里郎搓著手,聲音緩了下來。他從小就對母親唯命是從,從來沒有反抗過媽媽,只覺得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他也從沒懷疑過。


在媽媽的保護傘下,他生活了三十五年,舒舒服服、安安穩穩,沒覺得哪裡不好,即便媽媽對美果很過分,但他覺得,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們啊!


「是長輩又如何?長輩就能夠沒有是非對錯嗎?」這句話美果幾乎是用吼的,聲音之大把阿里郎嚇了一大跳。美果這才意識到,原來積壓在心底的不滿跟委屈,是這麼的強烈。


阿里郎伸出手拉住美果,但被她一把甩掉。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嘛!』阿里郎有些惱羞成怒,也吼了回去。

「你能怎麼樣嗎?你一句話都不敢吭聲,只會說你要再跟你媽商量,但都六年過去了,除了縮在你媽身後,你還做了什麼?除了一直要我忍耐、你媽變本加厲外,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你說,我還要你這個丈夫做什麼?這段婚姻還有意義嗎?」美果一口氣說完後,便攤坐在沙發上,氣力放盡。

『我...我...』阿里郎啞口無言,他羞赧地看著美果,知道自己理虧,相對無語。他想彌補些什麼,但還來得及嗎?


美果平復了一下情緒,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儀態,再次站起來。「我該說的都說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美果拉著行李箱,往門口走去。

阿里郎攔住了她,『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這麼多年來我也付出了很多,雖然可能和你要的不一樣,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呀!』


美果停下了腳步。「如果這是你的愛,我承擔不起,還給你吧。」她拉開門,頭也不回。

突然,美果瞥見對面馬路邊停了一輛計程車,三個婦人從車上急急忙忙地下來,正等著紅綠燈過馬路。美果搖搖頭,然後快速地下樓,從後面的防火巷離開。她關上門的那一刻,把所有的一切過往,全留了下來。


『我的寶貝兒子啊,你還好嗎?你看看你,都瘦成這樣了,媽媽捨不得。那瘋女人在哪?我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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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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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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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6
美果已經回來台灣三個禮拜,但遲遲不返韓國,阿里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決定直接奔來台灣,這才剛下飛機。阿里郎面露疲態,還是直挺挺地坐在她前面,說了他面臨的很多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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