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旅行 #肯亞 #動物大遷徙 #小黑山旅行札記 #親子旅遊
凌晨的呼喚
半夜還沒醒透，帳篷外有人用非常肯定的音量喊：「Good morning! Are you ready?」 我下意識回：「Ready for what?」 「For balloon.」那個聲音超開心，像要帶我們去偷看什麼秘密。
對喔，今天是熱氣球。 一邊想著「為什麼要報名這麼早起的活動」，一邊還是立刻坐起來叫孩子。哥哥說不舒服，完全爬不起來。好吧，只好拎著弟弟跟妹妹，跟著拿手電筒的旅館人員往車子走。
一出帳篷，服務人員小聲指前方：「水牛。」 草叢裡一整坨黑影，壯到像石頭長腿。我們立刻自動把音量調到一格。這間旅館沒有圍牆，動物隨時會路過你家門口。老實說，就算白天我也常東張西望，非洲版左顧右盼。
先去另一個營地接人。等很久。導遊上車道歉：「剛剛看到獅子，所以晚了。」 他講得很雲淡風輕，我腦中只有：啊，這其實是超級危險的那種「耽擱」。但此刻我比起驚恐，更想睡。可以出發了嗎？
每次點火我都能感受到一陣溫暖
飛行前的暖身
到起飛場時天還是黑的，地上插了一排一排小燈，像是幫我們畫好一條「不用想，跟著走」的路。孩子圍在火爐旁烤手。旁邊有吧檯：咖啡、茶、熱巧克力、麵包。
廁所, 我一定要講廁所, 乾淨得不像在草原。透明大窗直接面對一片空地，打掃人員一直在。和我原本想像的「挖個坑」差十萬八千里。世界上最美廁所之一，真的不誇張。
遠方一顆顆熱氣球開始充氣。我們慢慢走近，飛行員提醒：「等一下日出了。」 地平線先是灰，接著一條橘紅，是我看過最鮮豔的橘紅。
充氣中的熱氣球
升空！
「包包先交給我，起飛後再還你們。」 分組。一顆球切成五格，中間是飛行員。我們要用「躺著滑進去」的方式進籃子。 「等一下會有點顛簸，要抓好前面的繩子喔。」
籃子「蹦蹦蹦」地往前，弟弟嚇到彈起來，我其實也想尖叫，就像坐雲霄飛車，那種一定要叫出來才舒服的那種。
然後，我們升空了。
任何文字都無法形容當下的感覺
空中哲學課
熱氣球沒有一下就衝很高，它給你時間習慣。跟飛機不一樣，四周沒有窗框，只有風。腳下的世界慢慢縮小： 晨跑的斑馬，排成一列；石頭上攤著日光浴的獅子；河裡擠成球的河馬們在泡澡。 飛行員指給我們看草地上細細的一條一條：「那是動物的高速公路，不是車子壓出來的。」
「有人要咖啡嗎？」他翻了半天又笑出來：「啊，我忘了打包咖啡！」 弟弟還是有點不舒服，飛行員立刻掏出繪本和小畫筆：「無聊就畫一下。」 我這才發現他同時在做很多事：點火、控制高度、看風、拿望遠鏡找動物、還要幫大家拍照。全能。
有人問：「可以左右轉嗎？」 飛行員很誠實：「No. We have to go where the wind goes.」 這句話好有感覺，人必須順勢而為才能自然。我看著遠方，安靜地咀嚼這句飛行員說的話，覺得這句話應該要被印在 T-shirt 上。
他又指遠處其他熱氣球：「你看那幾顆飛比較高，因為上面氣流快，所以等等就會超前。我現在飛低，這一區動物多，讓你們多看一點。」 原來高度不同，速度也不一樣。視野高時，很多小事就過得特別快。今天飛行員講的話，每句都是哲理。
在地面上是微觀，在天空中是宏觀。網路說熱氣球是最難忘的景點，這是真的。當你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大批的動物在腳下奔馳，遠方的日出是如此的火紅耀眼，你會不禁讚嘆當時遠古人如何用雙腳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那種偉大文字表達不出來，你會在心裡油然而生出崇敬跟敬畏。
要降落了。 飛行員說今天不是那種「直直滑進去」的軟降落，是「會碰幾次地」的那種。大家坐好、抓緊。 「蹦、蹦、蹦」籃子彈了幾下，但很穩。停住那一刻，全車同時呼一口氣，接著笑出來。
石頭上休息的獅子
草原上的香檳
飛行員宣布：「開香檳時間！知道為什麼要開香檳嗎？」 她講了熱氣球的小歷史：1783 年，法國孟格菲兄弟；先載羊、鴨、雞；同年載人；後來飛行慢慢從「天上怪物」變成「可以理解的科學」。還提到 1903 年萊特兄弟的動力飛行，世界被改寫。
重點來了, 為什麼降落後開香檳？ 飛行員說： 「在這之前，人不認為飛行是可能的。大家認為天上的氣壓會不一樣，人會無法呼吸，或是風速會過大。但是你們看看現在，我們站在地面感受到的風，比在空中強烈得多。想像看看，當時有那麼多反對跟負面的想法，但是萊特兄弟堅持了，他們證明這些都可以被克服。這是多麼了不起的精神！當他們成功時，他們開了香檳慶祝。所以，今天我們成功降落，我們也要開香檳慶祝。」
飛行員這段話說得很慷慨激昂，我聽到都快掉眼淚了，覺得這些人怎麼那麼偉大。然後想想我孩子聽不懂這段英文真的是太可惜了。回台灣後我查了 Google，上面一切都跟香檳沒有毛關係。但是，但是，當下這話還是說得漂亮，讓我至今難忘，也讓飛行員感覺格外帥氣跟充滿知識。
「你是哪裡人？」我們問。他的法文好好聽。 「墨西哥人。」他驕傲地回覆。 在非洲跟一群台灣人坐墨西哥人開的熱氣球，如果去年你跟我說會這樣我才不相信你。
慷慨激昂的解說
香檳在草原上嘗起來格外美味，孩子則得到了果汁。今天的空氣特別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