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參、共生死,不離不棄。】奇情記|小說

更新 發佈閱讀 11 分鐘
raw-image

  次晨,文秀醒來,昨夜她靠著牆面一隅睡著了,身上蓋著的是玉堂的衣服。玉堂早已起身,他站在寺院門口望著門外的天空,似是在思索著什麼!文秀走到玉堂身後,喊了聲五爺。

  玉堂回頭,他看著文秀睡眼惺忪的模樣,文秀從未像昨晚,露宿在荒郊野外過夜,看來她必定是一夜都沒有好好地安穩成眠。

  玉堂看著很是心疼,他溫言說道:「文秀,妳一整夜都沒睡好,對吧?這樣吧!往前不遠就到了鎮上,鎮上有客棧,今日咱們不趕路,讓妳在客棧裡好好休息一天,明早我們再上路。」

  文秀知道這是玉堂體貼自己的疲憊,文秀心想這也無妨,就依了玉堂的意思。

  到了鎮上的客棧,伙計領進了廂房,玉堂對文秀言道:「文秀,方才我忽然想起,我盧大哥府上的管家,老家就在昨日咱們經過的高家鎮。那位管家曾託付我帶些錢到他家裡、交給他家裡人,昨晚咱們倆被趕出了客棧,我竟把這件事給忘了!」玉堂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回頭去拜訪那位管家府上,妳待在這兒,別跟著我去,免得又遇上高大少那個淫賊!」

  文秀皺著眉、沉吟不語,她孤身一人,雖說是在客棧裡,但她一個姑娘家,心中難免害怕。

  玉堂看出文秀心中的不安,他溫言道:「文秀別怕,我會吩咐店小二伺候著。今天妳都別下樓,我讓小二把飯菜都端到妳房裡。妳一個人待在房裡,栓好房門,有什麼事就讓小二去張羅。」接著玉堂從包袱裡取出匕首,交給文秀:「這把匕首妳認得的,妳拿著;送一把匕首給姑娘是有些怪,不過相信妳一定明白我的意思,這是留給妳防身用的。放心吧!我答應妳,今晚我必定會趕回來!」

  玉堂笑著,神色泰然自若,文秀深信玉堂必會遵守承諾,文秀不再擔心,微笑點頭。

 

  夜裡已過了子時,也許是因為日間睡了許久、養足了精神,也許是因為玉堂遲遲未回、讓人放心不下,文秀尚未熄燈就寢;玉堂說了今晚一定會回來,但直到此時都尚未回來。文秀獨自一人在客棧裡,心中有些害怕,同時她也掛念著遲遲未歸的玉堂;文秀深知玉堂不會讓自己一人在此空候,玉堂未回必定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就在文秀心中胡思亂想之際,她聽見門外有人敲門,文秀心中突地一跳。

  文秀心中緊張著到底該不該開門,只聽見門外之人低聲問道:「文秀,我是五爺,妳睡了嗎?」原來是玉堂趕回來了!

  文秀聽見玉堂的聲音,心中的牽掛總算是可以放下了,她趕緊開了房門。玉堂看來風塵僕僕、一臉的疲憊,玉堂為了趕回來,恐怕沿途都未曾下馬歇息,文秀心中感到不捨!

  玉堂見文秀一切安好,也覺放心。文秀的神情之中滿是關切與懸念,這讓玉堂心裡覺著十分溫暖,他微笑說道:「文秀,是我不好,我回來晚了,讓妳擔心!我已經儘快趕回來了!」

  文秀見到了玉堂,所有的不安盡皆一掃而空,她不捨地說:「我沒事的!倒是五爺,你看來是累壞了!此時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五爺趕緊先回房安歇吧!」玉堂微笑頷首,回房休息。

 

  次日,玉堂直睡到辰時方才起身,梳洗過後他先去找文秀,兩人一起到樓下準備用午膳。

  兩人落坐、點了飯菜,只等著店小二送上飯菜。此時正好聽到隔桌兩個看似貨郎裝扮的人閒聊著:

  「你聽說了嗎?聽說昨日高家鎮出了大事情了!」貨郎談到此事時,還刻意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才敢說出口。

  「怎麼?出什麼事啦?」另一個貨郎受了影響,同樣也是低聲問著。

  「高百萬的兒子高大少,他一向都住在群芳樓的妓女花姐那兒。昨日入夜之後,有個蒙面的黑衣人,溜進了群芳樓、花姐的閨房裡,照著高大少的門面,只用刀一劃就弄瞎了高大少的雙眼啊!」

  「什麼?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啊!這黑衣人下手真是狠毒,他不但刺瞎了高大少的雙眼,還割去了高大少半截舌頭哪!」

  「這……這也太狠毒啦!這高大少下半輩子豈不是既不能看、又不能言啦!」

  「高家趕緊報了官,縣老爺跟高老爺交情好,不敢怠慢啊!責令捕快們限期抓到真兇!」

  「這高大少平日裡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嗎?」

  「唉!他得罪的人還少的了嗎?不過平時被他欺負的地方百姓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看來這案子恐怕也是破不了吧?」

  「聽說二天前,這高大少才在客棧被人狠打了一頓呢!」

  「哦!這又是為了何事啊?」

  「這高大少非常好色,見到頗有姿色的姑娘,好一點的就只是出言調戲;若是中他的意,他就命人偷偷地將姑娘擄走。聽說那天在客棧裡,高大少看上了一個國色天香、比群芳樓的姑娘還要美上千百倍的姑娘啊!那姑娘身邊有一位年輕俠士,武功了得,一拳就打落了高大少的門牙!」

  「誒!如此說來,該不會就是這位俠士出手……?」

  「噓……,無憑無據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誰也沒看見那蒙面黑衣人的臉,誰知道誰是誰啊?」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潛入群芳樓行兇,這黑衣人可真是膽大包天啊!」

  「這黑衣人算是替大伙兒都出了一口惡氣啊!地方百姓們心裡都想著:真是報應不爽啊!這高大少平日裡作惡多端,終於得到報應了!」

  玉堂凝神專心聽了許久,聽到這兒,兩個貨郎不再提及此事,他回過神不再關心隔桌的談論內容。

  玉堂一抬眼,正對上文秀一雙銳利的眼睛,玉堂嚇了一跳!玉堂心中暗忖:自從認識文秀以來,文秀的目光從未如此冷峻過。

  文秀一臉的寒霜,她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頭自顧自地吃起飯菜,沒有說什麼!

  玉堂心裡暗想不好,文秀想來是猜到了,看著文秀一臉的肅容,玉堂猜想自己恐怕得費一番脣舌解釋了!

 

  玉堂與文秀離開了客棧,直到兩人出鎮、離開了老遠之後,文秀首先開言問道:「五爺,方才那二個貨郎所說的高大少,就是我們倆在高家鎮的客棧裡遇上的那個惡人,對嗎?」

  玉堂故作漫不經心地回答著:「我不知道,或許是吧!」

  文秀繼續問:「五爺,昨日一整天,你回到高家鎮去,你真是去找盧家莊的管家府上?」

  玉堂看著文秀,他竟不敢對著文秀說謊,玉堂不願多作解釋,他只說:「咱們已經離開高家鎮,那姓高的性命如何,與我們無關,文秀,妳就別再問了!」

  文秀臉現不豫之色,她橫擋在玉堂面前,勒住韁繩停了下來,神色冷峻、語氣聽來也十分嚴厲:「五爺,文秀請五爺據實以告,那高大少的雙眼被刺瞎、舌頭被割,可是五爺你……所為的?」

  玉堂知道瞞不過,他臉上露出暴戾之氣,恨恨地說道:「不錯,我昨日跑回高家鎮,打聽了那姓高的都待在群芳樓裡,我喬裝成蒙面人,趁人不注意,溜進群芳樓,刺瞎了姓高的雙眼、割了他的舌頭!」

  文秀一聽完全不敢置信,她不信玉堂竟能如此殘忍,文秀顫聲說道:「你……你怎能如此殘忍?你傷了那個高大少,他這一生都看不見、也說不出話了,你怎麼下得了手?」

  玉堂冷冷地回答:「那姓高的家大業大、不愁吃穿,這一生都有人伺候著,妳又何必替他擔心呢?」

  文秀又急又氣地怒道:「高大少雖然可惡,但你已經狠狠地打過他了,也算是懲處過他了,他罪不該死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能如此殘害旁人的性命呢?」

  玉堂氣憤難平,咬牙切齒地罵道:「這高大少若是單單侮辱我一個人,看在他不會武功、只是個尋常百姓的份上,我可以不與他計較。但他竟然敢偷看妳入浴更衣,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說話侮辱妳,妳能忍,我不能忍!」

  文秀聽到玉堂竟是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怨氣,就殘害高大少性命,她更是氣極了:「你……你就為了替我出一口氣,就這樣任意傷害別人的性命,我……我從未要你為了我做這些!」

  文秀竟會如此氣憤,實在是出乎玉堂的意料之外,玉堂仍然不認為自己有錯,他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個姓高的根本就是地方上的一名惡霸,文秀,妳也聽到那貨郎所言,我這是替百姓們出了一口怨氣!我若不是想到妳,擔心妳會怨我出手狠毒,我早就殺了那淫賊!文秀,那樣的人根本是死有餘辜,我知道妳心地善良、待人寬厚,但對高大少那種人根本不需要存著憐憫之心!」

  文秀語氣轉為剛硬,她正氣凜然地說道:「我爹說過,人命可貴!我們當大夫的,只能救人性命,不能害人性命的,我是絕不會違背我爹的意思的!」

  文秀說的是救人性命,但聽在玉堂耳裡卻是格外刺耳,他忍不住接話:「父命不可違,是嗎?就連兒時的婚約也是一樣,不能違背對吧?」

  文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氣得全身發抖、直瞪著玉堂,過了好一會兒文秀才厲聲怒道:「不錯,我的婚約是絕對不能反悔的!我要嫁給誰是我程家的事,與你無關!你本來就不該對我動情的!」文秀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玉堂不禁抬頭盯著文秀,臉上盡是愕然、失望的表情。

  文秀自覺說出了重話,心裡有些後悔,但對於高大少之事,文秀還是覺得氣憤難平:「總之,今後你千萬不可再為了我傷人性命,否則……否則……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我就當做從沒見過你這個人!」話一說完,立刻頭也不回地騎著馬狂奔而去。

  玉堂為著文秀狠心決絕的話,驚愕到呆若木雞,一時之間僵在那兒,直到發現文秀快要從視線中消失了,才回過神來!玉堂趕緊跟在後頭緊緊追趕著,文秀一直奔馳了好長一段路,方才慢慢勒住韁繩,讓馬兒順勢慢下來。

  玉堂見文秀終於肯慢下來了,趕緊策馬騎到文秀身旁,一邊喊著:「才剛教了妳怎麼騎馬,妳就想趕過師父啊!」

  只見文秀勒緊韁繩停了下來,文秀顰著眉、緊繃著一張俏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著。

  玉堂看了很是心疼,他表情無奈地說道:「別哭啦!妳要是永遠都不願見我了,那應該是我哭才對啊!怎麼反而是妳哭了出來?」

  文秀頓時呆住,不知該如何應對,文秀自己說了不願再見玉堂的絕話,只是想到將來若是不能再見到玉堂,反而是讓自己心裡沒來由地一陣酸苦。文秀雙眉緊皺、抿著嘴,心中還是為了玉堂出手太過兇殘而怒氣難消!

  玉堂討好求饒地說著:「好好好,別生氣了!我答應妳,不該死的人,我絕對不殺,這樣總行了吧?」

  文秀是個老實質樸之人,她聽著玉堂所說的承諾,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文秀皺著眉頭,努力思索著,

  文秀就像個孩子般,單純善良,甚至到了可欺的地步,玉堂看見文秀認真思量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我不亂殺人了,那妳就永遠都可以看得見我!妳就不用傷心啦!」

  文秀臉一紅,原先一臉的寒霜一掃而空,怒極之後轉為笑容,這微笑顯得有些不自然:「你總是這樣,說話沒個正經的!」

  眼見文秀總算是回嗔作喜,玉堂忍不住委屈言道:「唉!妳別再生氣了!我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了妳程文秀!」

  文秀聽到玉堂這麼說,心中一驚,抬頭望著玉堂;玉堂不經意地說出真心話,有些難為情、又有些無奈。玉堂心中深深嘆了口氣,文秀也是暗自嘆息!一路上兩人不再說話,各自胡思亂想著,只是他們不知道彼此傷懷的是同一件事。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岱楨的文字所在
3會員
168內容數
岱楨是我,有顆喜歡寫作的老靈魂。
岱楨的文字所在的其他內容
2025/09/24
  玉堂與文秀上路往前行,只是鎮上的客棧似乎都得到了消息,沒有店家敢收留玉堂二人,店家都說:「今日客滿了!」玉堂、文秀只得離開高家鎮。   月黑風高,只一瞬間,天空烏雲密布,大雨說來就來。玉堂與文秀在雨中並馳,騎了一陣子,才見到前方有一座寺院,看來似乎已荒廢多時,兩人商量一陣,當即決定進入寺內躲雨
Thumbnail
2025/09/24
  玉堂與文秀上路往前行,只是鎮上的客棧似乎都得到了消息,沒有店家敢收留玉堂二人,店家都說:「今日客滿了!」玉堂、文秀只得離開高家鎮。   月黑風高,只一瞬間,天空烏雲密布,大雨說來就來。玉堂與文秀在雨中並馳,騎了一陣子,才見到前方有一座寺院,看來似乎已荒廢多時,兩人商量一陣,當即決定進入寺內躲雨
Thumbnail
2025/09/24
  玉堂即將帶著文秀啟程回到陷空島,出門之前玉堂特別花了時間教文秀騎術。   第一次牽著馬兒,文秀對於這高大溫馴的牲口甚是喜愛,她看著馬兒的毛色亮麗柔順,用手輕撫著馬鬃,雙手捧著馬臉、鼻子碰鼻子,逗弄著馬兒;玉堂看著文秀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文秀就像孩子般地天真無邪!   玉堂陪著文秀兩人共乘
Thumbnail
2025/09/24
  玉堂即將帶著文秀啟程回到陷空島,出門之前玉堂特別花了時間教文秀騎術。   第一次牽著馬兒,文秀對於這高大溫馴的牲口甚是喜愛,她看著馬兒的毛色亮麗柔順,用手輕撫著馬鬃,雙手捧著馬臉、鼻子碰鼻子,逗弄著馬兒;玉堂看著文秀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文秀就像孩子般地天真無邪!   玉堂陪著文秀兩人共乘
Thumbnail
2025/09/22
【說書人曰:英雄訴衷情,佳人藏心意。】      第貳章的最後一回,白玉堂終於明白程文秀不肯接受他的原因!程文秀事父至孝,不僅如此,她重然諾、輕生死。外表看似柔弱、纖細的文秀,在天香樓裡十足展現出她剛直不屈的性格;寧願一死也不願忍辱偷生。文秀為了亡父替自己訂下的婚約,堅心拒絕了對她用情至深的玉堂
Thumbnail
2025/09/22
【說書人曰:英雄訴衷情,佳人藏心意。】      第貳章的最後一回,白玉堂終於明白程文秀不肯接受他的原因!程文秀事父至孝,不僅如此,她重然諾、輕生死。外表看似柔弱、纖細的文秀,在天香樓裡十足展現出她剛直不屈的性格;寧願一死也不願忍辱偷生。文秀為了亡父替自己訂下的婚約,堅心拒絕了對她用情至深的玉堂
Thumbnail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