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堂即將帶著文秀啟程回到陷空島,出門之前玉堂特別花了時間教文秀騎術。
第一次牽著馬兒,文秀對於這高大溫馴的牲口甚是喜愛,她看著馬兒的毛色亮麗柔順,用手輕撫著馬鬃,雙手捧著馬臉、鼻子碰鼻子,逗弄著馬兒;玉堂看著文秀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文秀就像孩子般地天真無邪!
玉堂陪著文秀兩人共乘一騎,教文秀如何握住韁繩,如何利用韁繩操控馬兒,玉堂握住韁繩馳了一陣子,之後再慢慢放手讓文秀自己駕馭馬匹。玉堂坐在文秀身後,風輕撫著文秀的髮際,柔柔的細絲掠過玉堂的臉頰,空氣中飄揚著文秀身上淡淡的幽香;玉堂正襟危坐、四肢百骸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自己一個沒留神碰著文秀、唐突了佳人。有好幾次玉堂都差點忍不住想伸手環抱住文秀,心儀的女人就在眼前,玉堂的心狂跳著。玉堂明白,文秀的心不屬於自己,她的未來已經許諾給另一個男人;玉堂心中一陣嘆息,能與文秀像現在這樣馳騁於天地之間,也算是安慰了心中那一點癡念了!
文秀似乎暫時忘卻了喪父之痛,她像個孩子似地笑得十分開懷。文秀不會武功,但對於騎術卻能很快地得心應手;或許是馬兒有靈性,能感受得到文秀的溫柔對待。文秀回眸看著玉堂,神情中滿是興奮與得意,玉堂為此怦然心動著。
文秀拉住韁繩,讓駿馬慢慢停了下來。兩人下馬之後,文秀微笑輕拍著馬兒,狀似嘉勉著馬兒,文秀對待馬兒竟像是對待老朋友一般。
不知為何,玉堂突然又想起了文秀訂親之事,玉堂忍不住提及此事:「騎馬比坐車快些,妳學會了騎馬,就能夠儘早到妳二叔那兒,如此一來,妳就可以早些尋找妳的未婚夫君、早日成婚了!」語氣之中盡是惆悵。
文秀的臉倏然變色,她定睛望著玉堂、語氣不悅地說:「我從未想過此事!」
玉堂知道自己失言,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該說什麼好。文秀的婚約在兩人之間成了一道鴻溝,玉堂心中總是時不時地想到此事,而一想到婚約,玉堂的心就像是被針扎著,那痛楚竟是久久不散!
玉堂與文秀拜別了孫氏夫婦一家人,出發上路。文秀為了避免惹人議論,她換上了男裝,一身儒生裝扮;只是文秀的容貌太過秀麗,實在是不像男人,扮起男人反而更引人側目。兩人並轡徐行,玉堂與文秀閒聊著武林中的掌故趣事。
接近太陽下山之時,玉堂與文秀來到客棧門前,玉堂說道:「文秀,今晚我們就在這間客棧休息一宿,明天一大早再出發!」文秀應聲是,兩人在客棧旁、馬廄外下馬,栓好韁繩。
此時,客棧門外正有一群人喧鬧著,為首的一名漢子抓著客棧伙計,不知為了何事大聲叫罵著;那漢子穿著富貴氣派,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滿嘴粗鄙。
正當眾人鬧得不可開交之時,那莽漢無意中抬眼看見了正要走進客棧的文秀與玉堂。文秀清麗脫俗的美吸引了莽漢的目光,莽漢放開了伙計,走過來橫擋在文秀面前,眼神盡是猥褻之色:「誒,這位小哥長得可真俊哪!大姑娘都沒有你漂亮啊!」說著說著,莽漢竟伸出手來,想要摸文秀的臉。
文秀嚇得尖聲叫了出來,那莽漢就杵在眼前,文秀避無可避、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一旁的玉堂急忙伸手格開莽漢的手,同時搶到文秀身前、穩穩地護住文秀。玉堂狠狠瞪著莽漢,斷喝一聲:「想幹什麼?」
莽漢看見玉堂身形雄偉、威嚴中帶著幾分狠勁,莽漢有些忌憚,但他仗著己方人多勢眾,說話依舊不三不四:「怎麼這位爺敢情是有龍陽之癖,這位小哥是你的……內寵吧?」一干人聽罷哄笑不止。
玉堂聽了那莽漢無禮至極的渾話,神色更顯著兇狠,他怒氣沖沖、緊握了雙手,正待揮出拳頭。
身旁的文秀滿臉的擔憂、緊緊拉住玉堂的手,對玉堂連連搖頭:「五爺,千萬不要!」
玉堂看了看文秀,稍稍壓抑了心中的怒火,一手牽著文秀、一手推開了那莽漢,逕自進了客棧。
莽漢見挑不起是非,自覺沒趣,也帶著眾人進了客棧,大喊大嚷地叫伙計來伺候。
玉堂心想文秀騎了整天的馬,必定是身心疲憊,於是先訂了廂房讓文秀梳洗歇息,伙計帶領著玉堂與文秀各自進了自己的廂房。
玉堂放下了包袱,坐下來倒了杯茶水,他想著過一會兒再去找文秀一起用晚膳。玉堂躺在床上剛閉眼瞇了一會兒,只聽見一聲驚叫聲,是文秀的聲音!玉堂嚇了一跳、立時霍地站起身來,他衝出廂房一看,隔壁文秀的房門半掩著,人卻不在房裡。
玉堂正自惶急著,只聽著一眾喧嘩淫狎之聲,玉堂急忙循著聲音跑去;原來客棧後方有個澡堂,方才在客棧門口遇到的莽漢就在那兒。
只見莽漢的一名手下跪在地上趴著,那莽漢踩在手下的背上,就著澡堂上方的窗櫺往裡瞧著,表情盡是淫邪,眾人圍在莽漢身旁助興喧鬧著!
玉堂一見氣沖牛斗,他不知澡堂裡是不是文秀,但這莽漢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如此不知羞恥地偷窺他人入浴,這豈是堂堂男子漢應有的作為?玉堂奔上前硬生生地將那莽漢給拽了下來,莽漢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玉堂在澡堂外急問道:「文秀,是妳在裡頭嗎?」
澡堂裡頭傳出了文秀因恐懼而發顫的聲音:「五爺,是我!」
玉堂頓時放心,他朗聲緩緩地說道:「文秀別怕,五爺就在外頭!」
另一頭,那莽漢摔倒在地後,一眾手下忙著扶起主子,大伙兒仗著人多,對著玉堂橫眉豎眼地吆喝叫罵著。
莽漢氣極了,手指著玉堂、高聲怒罵道:「小子,你敢動手!你可知我是誰?我是鎮上高百萬之子,就連縣太爺都得容讓我爹三分哪!你哪來的小子,竟敢對本少爺動手動腳的?」
玉堂鐵青著一張臉不答話,他尚未見到文秀,就站在澡堂門前戒備守護著。
只見文秀匆匆忙忙地開門走出來,此時文秀已換上女裝、放下了一頭秀髮,文秀快步走到玉堂身旁,雙手緊抓著玉堂手臂,一臉的驚懼。
玉堂微笑望著文秀、輕輕握了握文秀的手,示意讓文秀安心。
那高大少見到文秀出來,咧開嘴淫笑著,嘴裡又是不乾不淨地說道:「我道天底下那有生得這麼俊的爺們,原來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哪!」
高大少不單嘴裡說著,還用雙手比劃出文秀凹凸有致的婀娜姿態:「那副身材、那張臉蛋,嘖嘖嘖……本少爺方才全都看清楚啦!真是美得不得了啊!」高大少的手下聽了,全都跟著主子一起哄笑了起來。
文秀被那高大少說得整個臉都紅透了,她躲在玉堂身後,又氣又羞,淚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轉著!
玉堂心中怒極了,若不是文秀緊緊抓住自己的胳膊,他早就衝過去狠揍那高大少一頓!
高大少氣燄囂張,繼續說著:「美人兒,這方圓百里之內的青樓妓院,我高大少都玩遍啦!可我從沒見過像美人妳這般,如此標緻的姑娘啊!妳是哪家院子裡偷跑出來的姑娘啊?不如妳陪著本少爺十天半個月,我包妳吃好住好,末了再給妳一大筆錢,妳意下如何?」
玉堂再也按捺不住,他使勁甩開文秀的手,衝上前照著高大少的門面就是一拳,怒喝一聲:「渾帳東西!」
高大少全沒料到玉堂真敢動手打人,身邊的手下平時欺負百姓欺負得慣了,也從未遇過有那個人敢反抗的;此時竟沒人來得及出手,為主子擋住玉堂這一拳。高大少被打得倒退了好幾步,猛地跌倒在地,手下們一陣愕然,大伙兒全都驚呆了。不久眾手下開始騷動了起來,有人趕緊扶起高大少、有人亮出了匕首,這一群惡霸圍住了玉堂與文秀;文秀心裡害怕極了,她跑到玉堂身邊、雙手依舊是緊抓著玉堂胳膊。
高大少被玉堂一拳打得滿嘴是血,一顆牙吐了出來,他氣急敗壞地大聲吼道:「好你這小子,竟敢動手打本少爺,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他大聲指揮著手下:「大伙兒一起上,把這小子抓起來!」
這些護院平時只會欺負善良老實的百姓,何曾遇到過像玉堂這樣有功夫底子的好手?沒一會兒功夫,幾個護院就全都被錦毛鼠給打趴在地上了。
此時早已驚動了客棧的掌櫃、伙計以及店裡的客人,眾人全都跑來看熱鬧。高大少見到眾人,惱羞成怒地高喊道:「好你這小子,你有種就別走,待本少爺回去叫人來,你等著別跑!」高大少說好聽的是回去找幫手,說難聽些是夾著尾巴逃命去,一眾護院自然是跟著高大少一起做鳥獸散!
店裡客人看高大少離去,沒什麼可看的了,便各自散開。客棧掌櫃心裡擔心著,他怕萬一高大少真的帶了大隊人馬、又上門來生事,自己這家客棧還怎麼做生意呢?
掌櫃上前對玉堂打躬作揖,低聲下氣地說著:「這位爺,方才那個高大少是鎮上的惡霸,就連本縣的大老爺,都得對他爹客氣三分啊!他方才說了,待會兒還要帶人過來生事,小的斗膽,可否請二位離開本店,另覓其他住處?」
玉堂心裡有氣,明明是那高大少作惡多端,自己與文秀二人卻要被店家趕走,玉堂怒言道:「掌櫃的,我可是付了錢的,如今天色已晚,再往前恐怕也見不到客棧,你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掌櫃想到這位英雄一拳就打落了高大少一顆牙齒,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擔心著自己的門牙不保,竟然跪在地上、戰戰競競地說著:「大老爺,您瞧我這是間小店啊!我只是個生意人,我不像您是位大英雄啊!我不能打、不能殺的,怎能跟高家作對啊?您老就行行好,我把您付的錢都退還給您,要不我再多貼您一些錢,算是補償您的,您就算是幫我的忙,帶著這位姑娘趕緊走吧!」說完馬上磕頭!
玉堂心中憤憤不平,還想著要留下來,單等那姓高的帶著手下前來生事。
文秀見掌櫃下跪磕頭,於心不忍,她對著玉堂婉言相勸:「五爺,我看別讓掌櫃為難,我們走吧!」
掌櫃聽見文秀的話,一顆頭磕得更是賣力,滿口不住地道謝:「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姑娘您真是位大好人哪!」
玉堂還想再爭辯,但見到文秀愁眉不展、擔心不已的神情,他嘆了口氣,心軟了下來,玉堂只能做罷,答應帶著文秀離開!
客棧掌櫃說話算話,果真退了玉堂付的錢,還多加了一些賠給玉堂,同時還包了一些乾糧、小菜、一壺好酒,說是送給玉堂跟文秀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