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秀催動馬兒疾馳著,沿路不敢稍作停歇,終於在入夜之後,見到了江岸,文秀心想前方應該就是陷空島了;文秀心中稍稍地感到放心,陷空島終於到了,玉堂的性命有救了!
此時,玉堂又再次的支撐不住,從馬上摔了下來;這一次,連同繫在一起的文秀,也一併跌下馬來!文秀趕緊解開了與玉堂繫在一起的腰帶,將玉堂抱在懷中,驚懼地狂喊著:「五爺,五爺你快醒醒,陷空島已經到了!」
只見玉堂悠悠醒轉過來,抬頭看見了江面,他虛弱地對文秀說:「快!從我包袱裡取出煙火,放在地上點燃引信。這煙火能一飛沖天,盧家莊內必定有人會看見、通報我大哥!」文秀不敢耽擱,立刻從包袱裡找到煙火,點燃引信後,黑暗之中火花像是繁星點點、爆炸之聲震天價響。
文秀扶著玉堂,安慰著傷重的玉堂:「五爺你放心,相信你大哥他們很快就會過江來找我們了,你的傷一定不會有事的!」
玉堂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著:「文秀,那幫狗賊……轉眼間恐怕便會追上來了,妳……先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他們找到妳,妳……就別管我了!」
文秀看著傷重的玉堂,她滿臉盡是擔憂與焦慮,搖頭說道:「不,我要守在你身邊,我絕不會離開你!五爺,你一定要支持住,等你的兄長來,你的傷就有救了!」文秀說話的同時、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情不自禁地緊緊環抱住玉堂。
玉堂擔心文秀的安危,握著文秀的手,急著說:「文秀,那帶頭的惡賊對妳心懷不軌,妳若是……落到他的手裡,他絕不會放過妳的!妳……快放下我,自行逃命去吧!」
文秀直搖頭,語氣說得十分堅決:「不!我們說好的,不論生死,文秀都要跟五爺在一起!你若是性命不保,我……我也絕不願獨活!我絕對不會捨下你!」
只聽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冷笑說道:「好一對情深意重的亡命鴛鴦啊!」
玉堂與文秀二人俱是一驚,抬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李彪四人早已趕到!
玉堂掙扎著站了起來,擋在文秀身前,他雖然傷重,但仍是勉力持刀護衛著文秀!
文秀擔心玉堂的傷勢,忍不住喊了聲:「五爺!你的傷……。」雙手扶住了玉堂。
李彪聽見文秀喊玉堂為五爺,他知道此處江中有座陷空島,島上住著的是江湖上聞名的五鼠。李彪打量著玉堂的年紀與相貌,再想到他排行第五,當下已經猜到了玉堂的身份,李彪自鼻子裡「哼」了一聲,冷然說道:「原來你是陷空五鼠之中的錦毛鼠白玉堂,怪不得身手不凡啊!」
玉堂恨恨地言道:「哼!若非你們人多勢眾,合力攻我一人,我又怎會輸給你這賊廝?今日之事,只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你們要找的人是我,與這位姑娘無關,你放了這位姑娘,我的性命,你們儘管拿去便是!」
李彪冷笑道:「白玉堂,你已經是死到臨頭,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妄想要救別人的性命?」
黃霸仔細看了看文秀,他忽然認出來了:「大哥,這妞兒我見過,咱們在剝皮張家中當護院之時,這姑娘是鎮上懷安醫館程大夫的獨生女,聽說她的醫術也是十分了得,醫館裡的婦孺都是由她診治的。」
李彪直到此時方才恍然大悟:「白玉堂,如此說來,當年你的性命,就是這姓程的姑娘救回來的吧?」李彪看著文秀笑道:「姑娘,妳的醫術可真是高明啊!中了我的鐵砂掌,還能活著,我李彪佩服姑娘!」李彪嘴裡說著,眼睛直勾勾地、緊盯著文秀不放。
李彪心中暗想:「若是讓白玉堂與這姓程的姑娘逃回了陷空島,這姑娘豈不是又要救回白玉堂的性命?今日絕不能放過白玉堂!」李彪當下不由分說,倏地出掌,掌勢凌厲,招招盡是欲致玉堂於死地的狠招。
此時玉堂早已虛弱不堪,別說是李彪的招式狠毒難解,就算只是尋常的莽漢揮出一拳,玉堂也是招架不住;只三兩下,玉堂就被李彪打得趴在地上。
文秀驚叫一聲:「五爺!」趕忙上前想要扶起玉堂,右手卻被李彪牢牢地扣住。
玉堂見狀心中焦急,怒聲喝道:「你放開她!」
李彪見眼前局勢,己方已是穩操勝算,一時之間倒也不急著要殺白玉堂;他既想要羞辱文秀,又想要在玉堂臨死之前,好好地折磨玉堂一番!
李彪淫笑著對文秀說道:「小姑娘,妳長得可真美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文秀白皙的臉上摸了一把,文秀尖叫了起來,只聽李彪接著說:「小姑娘,若是妳願意從了本大爺,伺候得讓大爺舒服、爽快,本大爺可以考慮放過妳的心上人!」
倒臥在地的玉堂一聽,焦急地大喊著:「文秀,妳別聽這淫賊胡說八道!」
文秀看著玉堂,她知道就算自己從了李彪,這李彪也是絕不可能放過玉堂。她想起自己懷中有一把匕首,只是李彪的武功十分了得,再加上還有他的黨羽在一旁虎視眈眈戒備著,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單憑這把匕首,也救不了自己與玉堂的性命。
文秀慘然言道:「你殺了他吧!」言罷倏然取出懷中匕首,逕往自己的脖子劃過!
李彪沒料到文秀竟會舉刀自戕,他疾地揮出左手,格開文秀手中的匕首,接著右手一揮,狠打在文秀的臉上,文秀被打得仆倒在地,正與玉堂相望著。
玉堂心疼萬分,虛弱地喊著:「文秀……!」
而文秀則掙扎著向前,想要握住玉堂的手,不料整個人馬上又被李彪的兩名手下給抓了起來。
李彪的手下將文秀架了起來,李彪瞪著文秀,揮手又給了文秀一巴掌,怒道:「妳這丫頭竟然敢尋死,老子還沒說妳可以死呢!」
李彪轉頭對玉堂冷笑道:「白玉堂,我不得不羨慕你啊!居然有這麼美的姑娘,肯陪著你一起死,你可真是豔福不淺哪!」
一道殷紅的掌痕印在文秀慘白的臉上清晰可見,鮮血從文秀的嘴角緩緩滲出,李彪的這一巴掌可打得不輕!
玉堂此時真是心如刀割,他眼睜睜地看著李彪侮辱文秀、看著文秀被打腫了半邊臉,自己卻保護不了文秀;這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雖然玉堂知道李彪不可能放過文秀,但他還是只能開口相求:「白玉堂求你,……求你放過這位姑娘,要殺要剮,只管衝著我來吧!」
李彪冷笑著:「你的性命早已經在我們手裡了,你還敢替這丫頭求情?真是不知死活!」
李彪存心要折磨玉堂,他冷冷地看著玉堂:「我就讓你好好地瞧著,瞧我是如何玩你的女人!」
李彪言罷轉身,兩手抓住文秀的衣襟,用力一扯,將文秀的衣服撕開,露出了一截貼身的袜胸。接著李彪作勢想要強吻文秀,文秀驚叫著想要避開,無奈雙手被李彪手下牢牢抓住、動彈不得!文秀滿臉的驚恐,她又是尖叫、又是哭泣,文秀自知今日是難逃李彪的魔掌!
玉堂見文秀受辱,眼中燃燒著怒火,他心中恨極了!玉堂知道自己身負重傷、性命難保,再也無力保護文秀,但叫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文秀任人凌辱,他做不到!
玉堂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奮力一撐,倏地躍起,挺刀從李彪身後舉手揮刀斬了下去。玉堂傷重,揮刀的力道薄弱,李彪早已聽出身後的玉堂有所動靜,只見李彪不疾不徐、好整以暇地轉身,格開玉堂的刀,照著玉堂的胸口又是一掌。玉堂挨了這一掌後,雙目緊閉,隨著掌勢推出,被擊落至江水之中。
文秀大吃一驚,奮力從李彪手下掙脫出來,她奔到江邊、跪倒在地,一邊哭、一邊瘋狂大喊著:「五爺!五爺!」此時江面上早已不見玉堂的蹤影。
就在玉堂墜落江中的同時,江面上一艘快船,已停泊至江邊。船上一人見玉堂落水,立刻跳入水中;另一人站在船頭,對著江岸高聲喊道:「陷空島盧方在此,何人敢傷我五弟?」盧方聲音宏亮,語氣中不怒而威,令人震懾!
李彪一聽,是陷空島五鼠之首的盧方來了!李彪心知不妙,如今敵我雙方強弱之勢已然逆轉,再不走,恐怕討不了便宜。李彪大喝一聲:「此地不宜久留,弟兄們大伙兒撤吧!」其餘三人大聲應是,四人轉身便欲離去。
李彪臨走之時,不忘要帶走文秀,他奔到文秀身邊、使勁強拉著文秀的手。
文秀一邊抗拒著、一邊大喊:「盧大爺,救命哪!」
盧方不識文秀,方才在船上,雖然看不清楚江邊李彪凌辱文秀、掌擊玉堂的經過,但玉堂落水後,這位滿臉驚惶、衣衫不整的姑娘,對玉堂顯然是十分關心。眼前這位姑娘若是被這幫來歷不明的惡人帶走,恐怕是凶多吉少!盧方心想這位姑娘既認得自己為大爺,那必定是五弟的朋友,無論如何都得保護她周全!
盧方一個縱身,自船上一躍而下,不由分說,舉刀便往李彪身上砍去。李彪為解眼前之危,只能放開文秀,隨即與盧方打了起來。
此時,陷空島上的韓二爺、徐三爺也陸續下船,見黃霸等人持刀上前,打算要合力圍攻盧方,韓、徐二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立刻持刀加入戰局。
文秀奔到江邊,睜大眼睛、萬分焦急地看著江面的動靜。不久,只見一個身形瘦小、貌似病夫之人,抱住玉堂,將玉堂拖上岸邊,文秀立刻奔了過去。
李彪見了眼前局勢,他急欲脫身、無心戀戰,於是再次對黃霸喊著:「兄弟,勢頭不好,咱們快撤了吧!」李彪與黃霸便趁著盧方眾人關心救上岸的玉堂之際,一眾四人趕緊離開逃命!
將玉堂救上來的病夫,正是善識水性的翻江鼠蔣平,蔣平不但善泳,也善於救治溺水者,他趕緊讓玉堂吐出積水,為玉堂續上一口氣!
玉堂悠悠醒轉過來,整張臉慘白,他眼睛尚未睜開,一心只記掛著文秀:「文秀!文秀!」
文秀輕搖著玉堂,急喚著:「五爺,文秀在這兒,你的兄長們都來救你了,你快睜開眼睛!」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取出瓷瓶、自瓶中取出一顆藥丸,急忙對玉堂說:「五爺,這顆藥丸可助你止血、化瘀的,你快服下!」
玉堂張開眼睛,見是文秀給的藥丸,想也不想,立即依言服下。玉堂看見蔣平以及眾位哥哥,他知道文秀有人保護了,頓時放心了許多。
玉堂緊緊握住文秀的手,氣若游絲地說著:「文秀,妳沒事吧?那淫賊他……他對妳……?」玉堂傷勢如此嚴重,但他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心心念念地只是文秀平安與否!
文秀擔心著玉堂的傷,滿心的焦慮全寫在臉上,她淚流不止、搖頭說著:「五爺放心,文秀沒事的,你別再為我擔心了!倒是五爺,你的傷一定得趕緊施針、放出毒血!」
玉堂知道文秀平安無恙,胸口劇痛的他竟露出了寬慰的笑容。玉堂緊抓住蔣平的衣襟,像是要拼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說出最要緊的遺言一般:「四哥,小弟生平沒有求過哥哥什麼,這位文秀姑娘,她……她是我的女人,我將文秀重重託付給哥哥們,務請哥哥們一定要保護她周全!」說罷玉堂原本緊抓住蔣平的手垂了下來,玉堂已然暈了過去!
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到玉堂所說的話,大伙兒面面相覷;文秀神色尷尬,但此時玉堂的傷更是兇險,片刻都不能等,其餘的事都顯得不重要了!
文秀抬頭對盧方說道:「盧大爺,白五爺的傷勢很重,一定要立刻找個安靜的地方,施針醫治,再晚恐怕連我也無力救治啊!」
盧方眾人均甚感訝異,他們不知這位姑娘的來歷,但五弟親口說這位姑娘是自己的女人,這麼親密的關係,而五弟竟然從未提起過!
蔣平想到方才將五弟從水裡救上岸邊時,這位姑娘對五弟的傷焦急萬分,深怕五弟傷重不治的樣子,應當不是作偽;再想到剛才文秀給玉堂服下的丹藥,這姑娘竟是懂得醫術。
不論如何,蔣平決定相信眼前這位素未謀面的姑娘,蔣平對盧方說道:「大哥,這位姑娘看來是懂得醫術,咱們趕緊回莊上,好讓姑娘為五弟療傷吧!方才那夥賊人的來歷,日後再慢慢查明也不遲!」盧方向來信服四弟的意見,不住地點頭稱是。
一行人便急忙將玉堂抬上船,駕船趕回盧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