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無恥之徒:西北有個風王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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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淵五年

那時候知棠九歲

低著頭怯怯地問:「皇后娘娘…母族……不夠強,是不是很丟臉?」

墨皇后眼神一沉,隨即伸手按住他肩膀,語氣冷而堅定: 「丟臉?不。這世上丟臉的,是不懂保護自己的人。」

「你的母族不夠強勢,沒關係。」

「皇后就是你的依靠。」

墨皇后替他整理衣冠,眼神冷靜。

「知棠,記住,長得好看,家境不好,這是詛咒。」

小知棠怔怔地抬頭。

墨皇后伸手捏了捏他鼻子,淡淡一笑: 「但你不一樣。這張臉,是加分。記得,把它用在該用的地方。」


***


靖淵十七年七月

知棠的第二個角色阿粱劇終

這個夜晚是知棠短暫休息的時刻

過幾天知棠又要辦全新的角色潛入敵軍了

夜裡軍帳,篝火映在兩人臉上。

鄭千長喝著酒,忽然冷笑:「話說回來,你也是個瘋子。好好的京城王爺不做,來這裡折騰什麼?」

知棠大笑:「為國家報效新力,這可是我畢生夢想啊!」

「少騙人了。」鄭千長哼了一聲,「老子從軍三十年,一眼就看得出來——你根本把人間當遊戲在玩。」

知棠歪著頭擦刀,忽然笑嘻嘻道:「老鄭啊,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這張臉。」

「我這張臉?這副大老粗?」

「對啊,你長得老實,誰會懷疑你?不像我……光是看著就不安分。不然我幹嘛讓你兒子冒充我?」

鄭千長白了他一眼:「我要是長成你那樣,還守什麼邊關?」

知棠把刀收進鞘,咂舌:「這張臉放在男人堆裡,不招人恨,就招人煩。」

「少裝可憐!」鄭千長啪地合上軍報,瞪他一眼,「你心裡比誰都清楚。要是真在乎流言蜚語,你早死在第一場仗了。」

他語氣一沉:「長這樣,就該用這張臉去做該做的事!」

「那什麼是該做的事?」

「打勝仗!」

對這位西北守軍千夫長鄭方行來說最重要的就是

奪下腳下這片隆州這塊地!

這是他二十七年來為了先帝立下的約定死守在這裡的理由

知棠愣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把酒往鄭千長懷裡一塞: 「行!既然你說了,那我這張臉——就專門用來把敵人氣瘋!」

多虧了瘋王知棠的情蒐

邊境小仗打得異常順,過往戰局五五相持,近來卻能打到八二開。

賀知棠未曾想過,自己的臉,竟能在邊疆玩出這般局面。

在京城,這張臉過於清秀惹眼,總帶著三分玩世不恭。

而在西北,卻有另一層意義—— 因為這張臉,承襲了「蓮族」的血脈。

其母麗妃,本是西北隆州蓮族女子。

禮朝以「華族」為主。

業國則「源族」為主。

唯有蓮族,夾在兩國交界,最為卑下。

或淪僕隸,或棲青樓,至於邊疆,則被驅上戰場,充當棄子。

同族,卻被兩國輪流踐踏。

知棠有時也會想:自己究竟算哪一邊的人?

生於華族血統的京城,卻帶著蓮族的模樣。

他抬手摸了摸臉,嘴角一勾。

多虧那位素未謀面的母妃,給他的遺產不是別的,正是這張臉。

而在他手裡,這張臉已經被玩出了花。

(既然這張臉有用,那就拿來玩吧。)

這張臉,讓他在京城惹眼,在西北卻顯得尋常。

於是,他乾脆混進徵兵隊伍裡,魚目混珠。

反正在他們眼裡「蓮族」只是消耗品。


***



燈影搖曳,酒氣四溢。

軍官們推杯換盞,大笑聲震得帳頂的燈籠直顫。

軍妓們羅袖翻飛,笑語嬌聲。

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少年低頭撥著琵琶,指尖節奏緩慢,眼神卻在酒杯與嘴角之間遊走。

從王爺做到樂伎,職涯跨度比誰都大。

知棠從小就對文謅謅的經史沒興趣。

別人苦背詩書,他嫌無聊,偏愛打打殺殺,下棋賭氣,或者胡亂彈幾首曲子。

在宮裡,他常被說是不成器

可如今,這些「不務正業」的玩意兒,反倒成了最好的偽裝。

知棠心裡暗暗發笑,原來情報這麼好聽,配酒還挺下飯。

他假裝隨意地撥弦,卻默默記下對話裡的每一個漏洞—— 「補給不夠」 「敢死隊藥量不足」 每一句都被收進腦海。

他低著頭,曲聲依舊,笑意卻在眼底一閃而過。

酒席散去,軍官們醉得東倒西歪離去。

燈火漸暗,帳外只剩夜風呼呼。

煙菱菱踩著細碎步子走來,酒香隨她裙裾散開。

她指尖無意似地劃過琵琶弦,紅唇一抿,笑吟吟地打量。

「欸,小郎君,你是新來的吧?長得可真俊啊——」 她眼尾一挑,聲音壓低:「要不要跟姊姊玩玩?」

知棠手裡還拎著琵琶,愣了一瞬,隨即笑得比她更放肆

兩人相視一笑,像是心照不宣。

一個把戰場當遊戲,一個把人生當遊戲。

在這邊境,他們湊到一塊兒,竟像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


帳內燈火搖曳,氛圍曖昧。

煙菱菱本以為這小樂手不過是個雛兒,卻沒想到才一觸碰,就知分寸。

力道、呼吸、挑逗,熟稔得讓她心裡暗暗挑眉。

——這可不是什麼青澀少年能有的手段。

「姐姐,這遊戲真不錯。」 他笑得吊兒郎當。

菱菱笑吟吟看著他,眼神裡全是戲謔。

在她眼裡,酒席裡本就真假難分,男人的承諾和謊言沒兩樣。

跟精壯軍人痛快來一場,她覺得是快樂。

而眼前這個少年郎……有趣,倒像是同類。

她抿唇一笑,聲音慵懶:「要是你還能逗我開心,姐姐也不介意多陪你玩幾回。」

知棠大笑,像是在應和,又像是在挑釁。

「那可得小心點,姐姐。這遊戲,弟弟玩得可兇了。」

誰能想到,一個京城王爺,能在軍妓營裡夜夜笙歌,還混足足三個月。

帳中,他是樂手。 情報卻一條沒落下。

鄭氏父子收到紙條時,一邊罵髒話,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媽的,這小子是把戰爭當賭場在玩!」


***


靖淵十七年九月末

酒席間鬧得正兇,軍官們呼喝碰杯。

知棠手指在琵琶弦上緩緩撥動,耳朵卻比眼睛更忙,捕捉著每一句有用的情報。

忽然,他察覺到角落有一道視線。

一名灰衣將官,靜靜坐著,不與人同樂,只專注盯著他。

曲聲未斷,將官忽然開口,聲音帶笑: 「小弟弟,要不要陪我玩?」

知棠心裡一抖,暗暗翻白眼:(——靠,軍營裡果然有斷袖癖?這下完了。)

正打算推託,誰知那人竟直接伸手,把他拉了出去。

一路拖到帳外暗影: 「我只是樂手啊!我可沒有那種癖好!」

正當知棠想使出正當防衛的時候

可那人鬆手的瞬間,聲音忽然壓低: 「秋風開始吹了。」

知棠瞳孔微縮,轉頭看去。

灰衣將官眼神銳利,帶著一抹戲謔,卻是夜衛司的暗號。

原來,他是夜衛司的前輩,潛伏於此。

那人看他一眼,語氣冷靜卻帶著幾分嘲諷。

「最近的戰事,是殿下的手筆吧?」

「末將勸王爺——最好收斂一點。」

「殿下,戰爭不是兒戲。該給的,還是要給人家。」

「人家冬天要搶糧,就讓他們搶一點。」

「否則明年春天,他們若拼命了,誰也討不到好。」

「記住,這不是打勝仗的遊戲,是瓜分的規矩。」

知棠先是愣了,隨即笑得吊兒郎當。

「你在說什麼呢…我只是個樂手~我可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夜衛司的前輩,看到知堂的反應,不語離開。

那人轉身時,只留下一句話:「藏不了多久的。」

知棠先是愣了,旋即嗤笑一聲,吊兒郎當地抬起琵琶弦。

「收斂?呵……我活著就是為了贏。什麼破規矩——管它呢?」


***


靖淵十七年十月。 冬天來了。

敵國「業」的糧倉見底,馬蹄聲漸稀,不能再像夏秋那樣隨意進犯。

夏天他們是狼,冬天就只剩下瘦狗。

可瘦狗若餓急了,咬起人來更狠。

「你就是那位風王吧?」

琴聲未斷,敵將卻眯起眼,忽然笑了。

「細作最好長得不起眼,我還真沒想到,是這麼起眼的傢伙。」

知棠手指一滯,隨即又輕撥了一下弦,聲音吊兒郎當: 「我只是個樂手,我可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琴音悠長,像是替自己的樂伎馬甲奏最後一曲。

敵將長笑:「不要以為只有你們會玩情報……最近的戰報,與你有高度的密切。你說是吧?」 他忽然轉頭,看向那名灰衣的夜衛司前輩。

知棠心頭一震。

前輩神色不動,眼裡卻閃過一絲難辨的光。 那是警告?是默認?還是……背叛?

「……」

知棠還真沒想到竟然是我軍透漏消息出去的…

自此,他「風王」的身份在敵軍中曝光,再也不能這麼玩下去了。

他合上琵琶,抬眸勾笑: (嘛……不過玩了七個月的角色扮演,也算值了吧?)


***


禮朝邊境

營帳裡燈火搖曳。 鄭副官詳看著這次的情報不語

鄭長仁:「爹怎麼了?風王這次給的情報也很好啊?」

鄭副官瞥他一眼,心裡也不是沒那股佩服。

只是,他太清楚這種路能走多久。

他沉聲道: 「——這孩子,是瘋得帥。」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聲音壓低: 「但遲早要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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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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