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若
古嬪
「昨天真夠嗆的！」我苦笑著回想。
「誰叫楊徽同學總愛在外面拈花惹草，居然連不同學校、不同國家的女生都能追到。」羽弦一臉不滿地揶揄道。
今天輪到我和羽弦負責準備早餐，但我們也只是隨便切了幾顆蘑菇、幾片菜葉，打算直接丟進滾燙的湯裡煮成大雜燴。
「唉…」我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話說，我根本還沒跟誰正式交往呢！真沒必要被這樣出氣吧？
羽弦的掌控慾確實相當強烈，現在都還沒交往就這樣了，真不知道如果有交往會怎樣。
我正專心動刀，把香菇切成薄片，然後丟進湯鍋裡煮。羽弦則從一旁拿來現成的湯頭倒進去，香味四溢，還真不知道她從哪裡找來的。要不然以我們這些外行人的手藝，湯恐怕怎麼煮都沒味道，現成的還是可靠。
這時，閔暄把菜籃拿了回來，高麗菜洗過後，我也隨手切碎了些，沒必要切得太整齊，隨便剁一剁就丟進鍋裡。
「肉片來了！」閔暄拿著一堆肉片就直接下鍋，這些倒是完全不需要再處理，省了不少麻煩。
接著再撒些鹽巴，蓋上鍋蓋，轉小火慢慢熬煮。鍋裡的湯本來就已經滾沸，只要稍微煮到爛就好。
「對了，羽弦，我有個問題喔。」我忽然開口。
「請說吧，楊徽同學。」羽弦一臉淡然地回應。
「我好像不是你們這組的吧？」我疑惑地問，畢竟通常都是女生分成一組，而我一個不速之客混了進來怎麼想都怪，怎麼一早就被拉過來幫忙煮早餐？
「有什麼關係嘛！」羽弦本來挺嚴肅的表情突然換成了一副裝糊塗的樣子，果然，羽弦學壞了！
看著另外兩位女同學還在睡夢中，我只能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反正等會兒我也要吃點。」
「楊徽大人！」突然見到古嬪和古妃走了過來，手上提著竹籃，我猜裡面裝著非常豪華的料理。
「能陪奴婢一起吃早餐嗎？」古嬪微笑著問道。
「好吧！」我答應了，隨即看向羽弦，「羽弦，剛剛的事就算了，我先去那邊吃早餐，這鍋湯你們慢慢享用吧，不用搶。」
老實說，我不認為我們煮的和她們帶來的能相提並論，就像普通小吃店和高級餐廳的差距一樣。
「不行！我幫楊徽同學吃。」羽弦不甘心地說。
「小弦好奸詐！我也要！」閔暄也不甘示弱。
「呵呵呵！別擔心，人人有份，籃子裡的東西很多，不必著急。」古嬪笑著說。
頓時，我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羽弦！」
「懂了！」
我和羽弦四目相對，一瞬間仿佛心有靈犀一樣。
我立刻關火，寫了張紙條：「全部留給妳們吃！不必謝！」然後趕緊閃人，把雜燴湯留給那些還躺在帳篷裡睡懶覺的同學們。
我和羽弦、閔暄三人陪著古嬪、古妃一起走到一處小山坡上，鋪開了野餐巾。
打開野餐巾後，古妃迅速從竹籃中取出各種美味佳餚。
三明治、壽司……光是這些就讓人食指大動，至少比那雜燴湯好吃多了。尤其壽司內還包著細長的油條，酥脆的口感讓人愛不釋手，相當特別。三明治則是夾著排、火腿、生菜，配上奶油白醬，味道鮮美極了。
「各位請慢用！」古嬪微笑著說。
「大家一起吃吧！古嬪、古妃妳們也別客氣。」我開心地招呼大家。
我知道她們習慣等所有人都動手後再自己開始吃，因此事先叮囑了一下，這樣大家一起享用才不會出現我們先吃、她們卻不動筷的尷尬局面，免得被誤會是在欺負她們。
「還是一如既往地美味。」我感慨道。
「多謝楊徽大人的誇獎。」古嬪輕笑著回應。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古嬪的玉指上貼著一塊OK蹦。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但這可是幾乎無所不能的古嬪，到底發生了什麼？
古嬪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急忙將手藏了起來。難怪剛剛拿食物出來的是古妃，按理來說古嬪也會幫忙的。
「妳居然會切到手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一時恍神，真的沒問題的。」古嬪輕聲答道。
我稍微看了看她的眼眶，隱約透出一絲黑眼圈，似乎有著強烈的睡意。即便她用妝容掩蓋得很仔細，但畢竟和她相處得太久，我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疲憊。
「累的話，稍微休息一下吧！」我關切地說道。
我心裡很清楚，應該是昨天晚上我在古嬪那邊聊到了凌晨一點，才打擾了她的睡眠。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得感到抱歉，於是直接向她道歉，但又不敢把昨晚的事情說得太明，怕被羽弦和閔暄知道後責怪。
「多謝大人的關心！真的沒問題的。」古嬪笑著說。
「不行！絕對不行！」我搖頭道。
我不能接受因為我而導致古嬪今天的工作效率下降，任何人都不應該為別人的錯誤承擔後果，何況明明是我害的。
古嬪突然雙手緊緊抓住我的手，柔聲道：「楊徽大人這麼關心奴婢，奴婢真的很開心！不過您放心，今天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絕不會再讓大人擔心。」
「咳！」就在此時，羽弦故意咳了一聲，「這麼快就進入兩人世界了嗎？」
我急忙拉開手，差點忘了她們還在旁邊。
古嬪的話讓我不再多說什麼，只能將那份愧疚感壓在心底，默默地吞下去。
總感覺與她們用餐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吃過後，古嬪和古妃開始收拾打包，而我和羽弦她們則回到了我們的帳篷區。
「羽弦同學，你們吃了嗎？」原本那些還在睡覺的女同學現在都醒了，開始吃我們早上熬的湯。
「吃了呀！」羽弦點頭回答。
「真好，留了這麼多給我們。話說你們吃了什麼？」她們一邊喝湯一邊好奇地問道。
我和羽弦、閔暄都對視了一眼，有點心虛，說實話我們可不想讓她們知道我們剛剛享用了多麼美味的早餐。反正能過就過吧，就讓她們以為我們真的只留下了這些給她們。
「吃昨天剩下的焦魚而已。」羽弦居然一本正經地說了謊。
「對呀！幾乎有八成都是焦的，味道真是不敢恭維。」閔暄也配合羽弦打起了輔助。
「口感很糟糕，現在肚子都還有點不舒服。」我順其自然地將謊言延續。
「太慘了吧，你們要不要再吃點湯？」
「「「你們自己吃吧！」」」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並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著她們認真地喝湯的樣子，我們互相對視了一下，笑得更深了。真沒想到我們三個人配合得這麼好，謊言三部曲將她們忽悠得滴水不漏。
●
「叮咚！」
手機響起訊息聲，我反而沒什麼感覺。晚上的話肯定會興奮地拿起來看，因為那通常是古嬪和古妃才會有空發訊息的時候。而早上的訊息，則沒讓我特別在意。
我繼續像度假一樣坐在沙灘椅上，戴著太陽眼鏡，頭上撐著陽傘，隨著海風吹拂，感覺舒適無比。
合宿的目的也有一半是來放鬆的。在學校裡總是難以真正放鬆，到了海邊，至少要好好享受這份閒適。
「哎呀！真舒服呀！」
「確實真舒服呀！」
突然，我發現聞若竟坐在我左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現的。要是她是來進行潛伏刺殺，我可就完蛋了
當然這只是開玩笑，但真的有些討厭，居然悄悄地跑來坐在我旁邊。
她的模樣跟我一樣慵懶，也撐著一把陽傘，戴著太陽眼鏡。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沒她的事，卻偏偏要來湊我這邊的熱鬧。
「狗奴才！好巧呀！」
「是呀！真的巧。」我先是微微一笑表示敬意，隨後又直接不顧禮節地吐槽，「巧妳個頭！明明是故意來旁邊坐的吧！不要總是偷偷蹭到我旁邊，我會被妳嚇死的。」
「要是古嬪、古妃她們呢？」
「她們就沒關係！」
「喔！所以是區別對待呀！」聞若假哭地賣慘，「真冷酷！明明我們之間都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卻對本公主始亂終棄，好難過呀！」最好是有肌膚之親。
旁邊的男人們紛紛向我瞪來，絕對不能相信這女人的話，我什麼都沒做過啊！
「妳真是麻煩，為什麼總是要找我？」我嘆了一口氣，「大概是跟昕君一樣，沒朋友吧？」
聞若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笑容中卻透著一絲威脅，「楊徽，剛才的話題似乎很有趣呢。」
她突然露出的殺氣讓我一怔，似乎觸到了她的痛處。不過，我認為她並不是沒有朋友，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扉，一定會有許多朋友的。
畢竟聞若也有她的親衛隊，說明她還是頗受歡迎的，只是她對這些人沒興趣，將他們當作雜魚一般罷了。
我知道，聞若對於她不在意的人是毫不關心的，甚至有時候只把別人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的存在。若不是我擁有翼行的才能，恐怕聞若也不會這樣纏著我，一定也像對待其他人一樣，視我如無物。
「其實，如果妳認真維持人際關係，肯定會非常受歡迎的。」
也不是純粹想說教啦，要是妳真的有其他朋友，也就不會老來弄我了。
「為什麼本公主要陪他們玩這種名為『人際關係』的家家酒？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有用的人和無用的人。那些無用的人，只會向有用的人趨炎附勢，本公主非常討厭這樣無用的人！」聞若一副不屑的樣子。
「無用之用何嘗不也是一種有用？何況每個人生來各有優缺，也許在翼行上確實認為他們無用，但如果換作其他特長呢？我們也可能被淘汰變為無用，那妳說我們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
「這個論點……不錯嘛！」聞若轉頭看著我，目光中流露出些許認真，「不過本公主覺得，就算忽略翼行，楊徽你終究也算是有用之人。」
「謝了，不過我倒寧願被妳當成是無用之人。」我苦笑且無奈著回應。
畢竟，要是聞若真的把我當無用的，也就不會每次都被這大瘟神給纏上了。
「莫非還在生本公主的氣呀？」聞若突然問道。
「廢話！我那時候可被妳弄得夠嗆。」我沒好氣地回應。
「哼哼！這一點本公主真的非常佩服！狗奴才！你的翼行竟然到了如此境界，真給你逃脫了，本以為你堅持不了五分鐘呢。」聞若說話時露出一副真心讚嘆的表情。
「唉，我們之間能不能休戰啊？我的心臟真的會受不了！」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行──！！」聞若臉上掛著那燦爛得讓人想揍的笑容，拖長音調回答，仿佛是故意來刺激我。
「不過本公主可以答應你，多陪本公主玩，以後絕對有甜頭給你享受。」她補充道。
「甜頭？我可完全沒感覺到！」我故意冷冷地回應。
「真是忘恩負義呀！」突然，聞若靠近我的耳朵，低聲說道，「只要本公主開心了，隨時都能讓你見到她們，即使合宿結束之後也一樣。」
我一聽此話，頓時心中一震，低下頭陷入了深思。
的確，最近古嬪和古妃來得格外勤，這應該是因為聞若高興，所以就允許她們時常過來陪我。
如果聞若不高興了，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雖然我認為聞若不會下這麼極端的決定，畢竟她也希望我能去華邦發展，彼此互惠互利。
古嬪和古妃目前還是以聞若為主人，而我則隱隱有了某種『代理主人』的感覺，尤其是古嬪，每次我遇到困難，她總是會第一時間來幫我。
這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聞若特別給古嬪下達了某些指令，還是這本來就是古嬪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
「也就是說，即便妳們回到南旋學院後，妳還是可以讓她們來找我？」我抬起頭，試探性地問道。
「YES！真聰明！本公主除了喜歡有用的人外，還特別喜歡既有用又聰明的人。」聞若笑著靠近我，語氣輕佻。「不僅如此，本公主甚至可以直接把古嬪借給你。」
聞若的話讓我心頭一跳，瞬間表情嚴肅起來。
「不必裝了！本公主早就知道你對古嬪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聞若盯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但你要明白，等到我們明年畢業之後，大家都必須回華邦，你應該也不希望古嬪遠離你，回到華邦吧？」
聞若的話一語中的，我心裡非常清楚她在打什麼主意。她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懂得如何拿捏所有人的情感和需求，輕易地掌控一切。
給了我古嬪，她就不怕我會反悔，不去華邦。因為古妃還是聞若的『人質』，而古嬪一定會想念遠在華邦的古妃。
最終，我一定會為了古嬪的幸福，甘願踏入華邦。這個布局的確高明，讓人無法不佩服。
聞若的話其實也戳中了我內心深處的一絲不安。她們已經是三年級生，明年都要回華邦了，這意味著我可能要再等兩年，才能再見到古嬪和古妃。
兩年啊，那麼漫長的時間，誰知道那時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否還能保持如初？或許再見時，只剩陌生感，已經忘記了過去的溫情。
一切似乎都在聞若的掌控之中。回想初見她的時候，我還自以為不會被這個女人擺布，甚至想著怎樣從她手中獲得主動權。但如今，我發現自己早已陷入她的局中，別無選擇。
「想通了嗎？」聞若看著我，笑意盈盈。
我歎了口氣，認命地點頭，「好吧。」
聞若聞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本公主第三喜歡的，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中所說的『俊傑』。」
只得說，雖然確實被聞若所擺佈，但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狗奴才，你幹嘛呀？！」聞若驚訝地喊道，因為我一把將她公主抱起來，隨後我直接跑向海灘。
來到海水較深的地方，我笑得有點邪氣。
「狗奴才……你開玩笑的吧？！」聞若的語氣帶著一絲緊張。
我露出和她平時那種相似的假笑，隨後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拋──
「噗通！」
聞若落入水中，掀起一大片水花。
「渾蛋！！本公主濕身了！」她氣得大聲喊道。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聞若一把抓住我的腿，結果換我一頭栽進了海水裡。
「嘻嘻嘻！不要以為得罪了本公主還能跑得掉！」聞若笑得燦爛，臉上沒有一絲生氣的表情，反而顯得十分享受這種相互反擊的樂趣。
「好樣的！」我爬起來，立刻開始潑起海水向她進攻。聞若立刻從那高高在上的模樣轉變成天真的笑容，像個小孩一樣不停地躲避我的攻擊。
「這才是我所認識的聞若，少來什麼甄環傳的那套，完全不適合妳！」我一邊笑著一邊調侃。
隨後，聞若大喊呼叫外援，古嬪和古妃立刻拿出兩把水槍出現，一人遞給我，一人給聞若。
古嬪和古妃也不再只是旁觀者，偶爾我趁機調皮地噴向她們幾次，讓氣氛更加熱鬧，古嬪與古妃逼不得已也加入戰局。
「武思師姐！戰況激烈，需要支援！」我大喊著。
她們現在完全是正義三打一，古嬪和古妃雖然沒有水槍，但她們用海水不停地潑我，而聞若則趁機瘋狂地用水槍攻擊，我真的快要招架不住了。
這時，武思也迅速衝上來支援，雖然情況變成二打三，依然不容樂觀，但至少分散了一些火力，讓我們稍微喘了口氣。
從白天一直玩到中午，最後大家聚在一起到旁邊野餐，實在是玩得不亦樂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