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雪
聞若
「昕雪！」我輕聲叫道。
「噓！」昕雪連忙讓我小聲點，「別讓學生會的人發現了。」
看來她是偷偷溜出來吃飯的，居然特意跑來找我，倒是挺讓人驚訝。
「我先點餐，有沒有地方可以躲一下？」
我指了指服務台那邊有點遮蔽的角落，她點了點頭，「好！那就隨便點吧，咖哩飯好了，應該比較快。楊徽，待會幫我隱瞞一下。」
昕雪現在看起來和平時完全不同，竟然顯得有些調皮。她這次真的把工作暫時拋在一邊，只為來這裡吃頓飯。
隨後她藏了起來，果然，沒過幾分鐘就有學生會的人來找。
「學生會長有在這裡嗎？」
「沒有看到呀！」我回答。
班上的其他人也全力配合，幫忙隱瞞，畢竟來找會長的人可不是我們的小客人嘛，而會長已經點餐了，那就是我們的客人了，怎麼能讓人把業績給挖走呢？
「奇怪了，明明剛才看見她在一年級的教學樓附近……難道已經跑到二年級那邊去了？」學生會的成員低聲抱怨了一句，隨後離開了我們的店面。
我悄悄看向昕雪藏身的角落，壓低聲音道：「能出來了，昕雪會長。」
昕雪慢慢從遮蔽處探出頭來，臉上露出一絲鬆了口氣的表情，「哎，這群人也太認真了吧！就只是想要吃頓飯而已，至於這麼大張旗鼓嗎？」
「昕雪大人，您的餐點來了。」古嬪端著咖哩飯走了過來，微笑著說。
「謝謝妳，古嬪姐姐。」昕雪接過餐盤，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
古嬪微微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善意的關懷，「好好享用吧，這頓飯可算是特別的偷閒時間了。」
「是啊，難得可以放鬆一下。」昕雪嘴角上揚，顯然對於這樣片刻的逃離感到很滿足。
「昕雪會長！等等別忘了在咖哩飯的菜單上簽個名喔，順便寫個 『會長推薦』。」我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把菜單遞到她面前。
昕雪瞪了我一眼，無奈地笑了笑，「這也太黑了吧！黑店呀！絕對要查封！」她接過菜單，看了我一眼，隨後低下頭開始簽名。
「現在還特地給昕雪會長您一個優惠，只要加點價就能找一個服務生陪妳吃飯喔！」我露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其實是我想陪昕雪一起吃飯，這樣肯定有趣，但我是有時薪的……唔，好像也沒有！抱歉，我現在是無薪水的廉價勞工。
昕雪白了我一眼，帶著一絲笑意，「楊徽，你還真有生意頭腦。」果然，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圖。
「咳！狗奴才！」突然，聞若厚臉皮地靠了過來，毫不介意與昕雪併桌，顯然有種正面對決的意味。
「瞧！這不是林昕雪會長嗎？剛才被學生會追，怎麼？這麼快就想放棄會長職位了嗎？」聞若一臉挑釁地笑著。
果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兩人之間其實沒什麼實質恩怨，但……反正就是尷尬得很。
「這不是聞若公主殿下嗎？怎麼？突然想吃平民小吃了？」昕雪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上次合宿的巧克力，好像和會長您的巧克力衝突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小心買到太高檔了，您做的巧克力恐怕比不上呀！」聞若笑得有些故意。
「沒關係啊！」昕雪笑著回應，「反正我和楊徽都分著吃了，把妳的愛心巧克力分成兩半，不也挺好的嗎？」
總感覺她們之間的空氣在摩擦，交火的火花都快要冒出來了。我該怎麼辦？還是默默喝著手中的柳橙汁比較安全吧。
「楊徽同學！怎麼這麼悠閒啊，居然偷懶跟兩位小姐來個三人約會？」突然，一個活力十足的聲音傳來。
哇靠！吉娃娃羽弦也來湊熱鬧了。
不過，眼前的兩人正針對彼此，羽弦看起來倒是更針對我！
「我……我還是去幫古嬪好了！」我趕緊找藉口撤退。
還是去找萬能的和事佬比較妥當，跟在古嬪旁邊是最安心的選擇。這樣不僅能讓聞若放心，昕雪也能放心。至於羽弦嘛……就不太確定了，但大概率她也不會在古嬪面前輕舉妄動。
「古嬪！我來幫忙了。」
「楊徽大人，不必啦！讓奴婢來就行了。」
我苦笑，「我坐不住啊！」
古嬪一向聰明看著後方的修羅場貌似也略知一二，「那好吧！麻煩楊徽大人您去三號桌收餐盤。」
「好！」
還是古嬪最好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風雨之中的一間溫室，待在旁邊也是相當舒服。
隨後當我忙完之轉頭一看，昕雪、聞若還有武思居然坐在同一桌，這啥情況？這組合也太特別了吧！
於是我又溜回去，看到武思居然點起了咖哩飯開始吃，不是吧！還沒做完工作就肚子餓先開動了。
「楊徽，不好意思！忘記帶錢了！麻煩交給你先付，拜託。」
吃霸王餐的沒有，反倒是師姐自己吃起了霸王餐，我真的快被她打敗了。
不過卻也是會心一笑，真沒辦法！某種意義上我也挺疼師姐的，從幫她買遊戲機開始就給她不錯的待遇了。
如果我拒絕的話，她肯定又會露出經典的無辜且難過的模樣，雖然可愛，但老實說看到那樣的表情絕對會讓我心軟，與其如此不如就直接答應了。
「楊徽！你畢業後要去華邦發展是真的嗎？」
「啊！嗯！」
看來趁我不在的時候，聞若肯定是想以此來奠定自己的勝利，結果卻反倒讓我啞口無言。
「這麼落後的國家，為什麼還要過去？」
「喂喂喂！這事情本公主可不能當作沒聽到，什麼落後國家？咱們華邦的貴金屬精煉技術可是世界第一！如果沒有華邦，你們中聯能這麼開心地使用各種翼行裝備嗎？」
「我不喜歡華邦，這種重男輕女的國家到底有什麼好的。」果然昕雪有一定的反彈，老實說也不能怪她。
因為她確實是女性，在中聯她也許算是公民，但到了華邦那邊，很可能會遭到歧視，甚至生命安全都未必能得到保障。
突然，聞若陷入了沉默，並沒有立刻反駁，或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畢竟她自己也深受重男輕女制度的影響。
「怎麼？妳倒是說啊！說說華邦哪裡好了？」
「廢話少說！就很好啊！就這樣。」聞若顯得完全無力反駁，「果然還是很不喜歡妳呢，林昕雪。」
「彼此彼此，聞若公主。」
「反正妳愛來不來，不來也無所謂，華邦又沒必要特別歡迎妳。」聞若語帶輕蔑地說道，「我們只歡迎翼行真正厲害的人。而林昕雪，妳的翼行技術和潛力，說真的，可不怎麼令人嚮往。」
昕雪顯得很不滿，似乎被說到了痛處。她之所以不再追求翼行技術，也是因為曾經在比賽中被我打敗，從那一刻起，她體會到了自己與那些真正專業的人的差距。
「我又沒說我要去。」昕雪冷冷地回應。
「哎！正好！楊徽來華邦，妳不來！拜拜！走好不送。」聞若嘴角帶著冷笑。
昕雪瞥了我一眼，語氣柔和了些：「楊徽，你真的有考慮好？」
這問題的確很嚴重，昕雪不喜歡華邦，我也理解，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我也對華邦充滿排斥。
「有考慮好……」我略顯無力地回應道，心中思緒萬千。
昕雪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唉！算了！既然你真要去的話，那我也去了，不然能怎麼辦。」
「歡迎來到男人的天堂，在華邦那邊可是能享受三妻四妾的服務的喔！」
聞若這話一出，我就知道事情要糟。聞若這家伙，怎麼總是找機會捅我刀子。
昕雪聽了，眼中充滿怒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原來如此呀……楊徽……欲求不滿是嗎？」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憤怒的表情。
我趕忙想解釋：「不、不……不是那樣的……」
「這麼嫉妒的女人就不要了啦，華邦那邊多的是能忍受這件事的女孩子唷。」聞若還在一旁火上澆油，語氣中滿是挑釁。
「難怪古嬪姐姐說的結盟就很奇怪，原來是這樣啊！呵呵呵！我真蠢，居然會看上你。」
「對不起！昕雪！這是我所背負的使命，我沒有辦法食言，其實本來也不打算勉強妳，不想託妳下水的。」
「昕雪會長！楊徽本來就是華邦人。」武思突然這樣說道，「一家全都是華邦人，所背負的使命並非妳能想得透的，裡面也包含很多黑暗的一面，楊徽所背負的痛苦並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對不起！楊徽，剛才確實是我太感性了。」突然昕雪這樣說，反而讓我措手不及。
我沒想到昕雪會這麼快冷靜下來，甚至還會向我道歉，這反而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的理智總是這樣讓人佩服，也讓人心疼。
我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坦承，但是確實該坦承，可是又很掙扎昕雪的反應會如何，還是該隱瞞嗎？
「真是一點勇氣都沒有的狗奴才，這裡人多口雜，請妳移駕到其他地方。」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聞若到底在想什麼，剛開始明明還在逗弄昕雪，接下來彷彿又打算真讓我坦承。
移駕到了頂樓，在一路上我也是相當忐忑。
「什麼秘密不能當面講的？還得到頂樓來？」
「我是……華邦基因調整者的後代。」
「基因調整者的後代？楊徽！你沒開玩笑吧！」昕雪起初以為我在開玩笑的。
我搖搖頭，「我師父也是調整者，被稱為是最強的調整者，而我父親因為較為失敗，所以副作用較少，唯一特別之處擁有繁殖的能力，而我正是調整者與自然人產下的結晶。」
「呵！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但是太多華邦的陰謀，使得我家破人亡。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不想介入，可是……可是……」
突然昕雪抱住了我，「我明白了，不必再強迫自己說下去了，剛才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最後我也只能勉強地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合成的全家福照片遞給昕雪看。我真的很想解釋，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昕雪看著照片，果然露出好奇的神情，「對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家的情況。」
「我家……我媽在我出生那年就服毒自殺了，我爸則在六年前的極限競速賽中意外身亡。這張全家福照片是合成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華邦的介入而付出的代價。」
「所以，照片中的那位女士是你媽媽嗎？」
「是的。」
昕雪露出一種憐憫的表情說道：「在我懂事前，我爸就過世了。我姐姐似乎知道內情，但她始終不跟我說爸爸是怎麼離開的。媽媽總是在織布廠裡賣力工作，為了養育我們姐妹兩人，而姐姐不知什麼原因被翼行協會找上門，也許是因為她的天才事跡被傳開了吧！」
「我總是……我總是……被排除在外，所以當初才希望姐姐能同意我參加極限競速賽。可是楊徽，你讓我感到相當不安，讓我看到自己的技術原來並不是這麼優秀，所以才對未來十分徬徨。我不知道我未來能做什麼，甚至現在都很惶恐。」
「老實說我真的很自卑，當初被你告白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可是同時又很擔心。這不只是因為你的優秀，更是因為我害怕託累你，總感覺有些配不上你，所以才不得不拒絕。」
「但這樣做又很矛盾，拒絕之後我感到後悔。當我慢慢地看到其他女孩出現在你身邊時，我就非常懊惱。如果當初答應你，或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了。可是這樣一來，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分手了吧。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能迅速看穿我的缺點，然後對我很失望。」
「我當初拒絕的理由，是因為我的未來很有可能會從事高危險的事情。我害怕託累到妳，昕雪，因為我曾失去過我爸爸，經歷過至親離去的痛苦，所以我並不想要妳也走上這條路。」我回應道。
「我現在也很害怕，如今的華邦政局十分不穩，長公主和姥姥派打得如火如荼，無所不用其極。之前戰時華邦的歷史，特工滲透、調整者計畫等等諸多陰謀，相信大家都知道，而我們家也是這些計畫中的犧牲品。我媽之所以服毒，就是因為被華邦追殺，她為了保護我們而勇敢地選擇了服毒。」
「但是我又不能逃避，我繼承了白牡丹的決心，渴望聞若繼位後，能徹底斬斷這一切的悲劇連鎖。」
「去華邦就去華邦，我還怕那公主不成？」
「哈！聞若不可怕啦！不過是紙老虎而已。」
「咳咳！本公主可都聽到了喔！居然當面直接說本公主的壞話，還真是放肆啊。」聞若氣得從樓梯間通往天臺的門口衝出來。
「哼！聞若！妳又能拿我們怎麼樣？」昕雪突然語氣中充滿挑釁，也不再稱呼她為公主了。
「本公主可沒讓妳直稱本公主高貴的名字呢。」聞若瞪著昕雪，顯然被這種直接挑釁激怒了。
「聞若！聞若！聞若！怎麼樣？」昕雪則毫不退讓，故意連著直呼三次，挑釁意味濃厚。
「可惡！氣死我了，還真跟狗奴才挺登對的！」聞若氣得跺了跺腳，語氣中滿是不甘和惱怒。
「那可真謝謝喔！聞若。」昕雪繼續回敬。
「可惡！可惡！可惡！氣死我了！一群無禮之徒。」聞若瞪了我們一眼，隨後轉身跑向門口，看得出來她的憤怒幾乎快到爆發的邊緣。
「還真是紙老虎呀！」昕雪笑著看著聞若遠去的背影，語氣中滿是調侃。
書若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