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徽
聞若
林昕雪
古嬪
來到華邦的皇宮，這裡與外面的現代都市風格大相逕庭，濃厚的古典氣息撲面而來，宮殿群雕樑畫棟、飛檐翹角，令人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某個歷史時代。
這裡才是真正屬於華邦的核心地帶！
我忍不住環顧四周，感嘆道：「這就是皇宮嗎？」
然而，我的感嘆才剛落下，一旁的聞若就冷哼一聲，帶著一如既往的傲嬌語氣開口：
「狗奴才！別表現得像鄉巴佬一樣，這裡也只不過是皇宮中的側院而已，皇宮共有八個宮，其中一個小院子罷了。」
我微微皺眉：「這只是小院子？」
聞若一臉理所當然，語氣傲嬌：「是呀！往西門走就是本女皇之前所待的金鳳宮、往東門則是白蓮宮、往北門走則是赤柳宮、往南門走則是華鶯宮……」
她一邊說，一邊用輕蔑的眼神瞥了我們一眼，語氣裡滿是戲謔：「總之，什麼宮都不重要，本女皇算是施捨給你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乞丐們──金鳳宮！」
說完，她還特意挺起胸膛，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在等我們炸毛。
果然，這句話剛落下，一旁的昕雪臉色一變，當場雙手抱胸，冷冷地開口：
「楊徽！她說我們是乞丐！我們還是回國吧！別幫這傀儡女皇了。」
我心中暗笑，昕雪這一招還真是對聞若百發百中。
聞若果然臉色瞬間一僵，嘴角微微抽動，雖然還想逞強，但眼神裡已經開始浮現明顯的慌張。
幾秒後，她終於還是繃不住，連忙擺手，語氣瞬間軟化：「不！本女皇錯了！」
聞若抿著嘴角，明顯是在強忍內心的不甘，語氣裡帶著一絲求饒的意味：「你們不是乞丐！本女皇只是一時口誤！不準離開啦！」
看著她這副狼狽的樣子，昕雪嘴角微微上揚，顯然對這結果相當滿意，于瑾則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顫。
而我……
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果然，這兩人相處起來就是充滿火藥味啊！
「真是的！原來這就是你們華邦的待客之道嗎？小女子算是長見識了。」
昕雪抱著手，微微側頭，語氣中滿是諷刺的意味，語速不快，卻字字帶針，顯然是故意酸聞若。
聞若一聽，立刻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連忙擺手：「沒有啦！只是開玩笑的，昕雪大人別這樣嘛！有話好說！」
「昕雪大人？」
我心中忍不住暗笑，這女人竟然真的瞬間降低了身段，剛剛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皇模樣，現在居然改口喊昕雪「大人」？
這場景，要是讓華邦的貴族看到，恐怕會跌破眼鏡吧！
但這也正好反映了一件事──
聞若，真的急了！
她表面上看似氣場依舊，但實際上，她如今的權力已經被世家大族牢牢掐住，若不藉助外力，恐怕難以翻身。
這也是她為何不惜放低身段、百般忍耐，甚至願意與過去看不順眼的我們合作。
可是……
多了我一個又能如何？
我不過是來自中聯的外人，終究不是華邦的自己人。
聞若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又憑什麼認定，我會站在她這一邊呢？
我微微皺眉，心中浮現一絲疑問──
這場權力博弈，真的有我插手的餘地嗎？
「總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你們應該也沒打算去麒麟殿見那些世家大族的嘴臉吧？」
聞若淡淡笑著，語氣輕描淡寫，卻暗藏一絲試探的意味，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等我反應。
她接著補上一句，嘴角微微上揚：「你的爺爺也在喔！要不要來一場感人的爺孫相認呢？」
瞬間，我的臉色一沉，心頭的怒意被點燃。
「呸！什麼爺孫相認？」我冷笑一聲，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憤怒，「害死我老媽，還相認什麼？他們對調整者一點都不禮貌！」
聞若見狀，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挑眉，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像是在確認什麼事情。
「呵……果然還是這樣啊……」她輕聲自語，眼神閃爍著不明的情緒。
而我此刻，內心的怒火仍在翻騰。
爺孫相認？這些人根本沒資格提什麼「親情」！
對於我來說，這些世家大族只不過是權力鬥爭中的一顆棋子，而我的爺爺──楊焉，這個與我素未謀面的祖父，對我而言更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甚至在這個世界渴望和平的時代，卻還要偷偷研發毀天滅地的終極武器──『罡風』。
難道真的要等到人類的文明徹底淪為廢墟，他們才會甘願嗎？
罡風，那顆足以撕裂天空、摧毀大地的星軌炮，華邦的軍方在暗地裡建造它，究竟是為了所謂的安全，還是只是那群掌權者的恐懼與野心？
華邦的世家大族，根本就不在乎和平，他們只在乎掌控、在乎權力，只想讓自己永遠站在最高點，即使這個世界因此而崩毀，他們也不會皺眉。
我的爺爺──楊焉，他正是這個體制的執行者，『罡風』的推動者！
這樣的破壞狂，這樣的冷血政客，與我相見之時，必然應該是兵戎相見，而不是爺孫相認！
因為，我們之間，從未有過親情，只有理念的對立，只有命運的戰場！
「先這樣囉！本女皇還得去忙了！掰掰！」
聞若說完，直接揮了揮手，轉身就走，動作乾脆俐落，完全不給我們再說話的機會，很快便消失在宮殿的長廊盡頭。
「……這女人還真是來去如風啊。」我無奈地搖搖頭。
隨後，我們踏入了金鳳宮。
剛踏進去的瞬間，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這裡……實在太奢華了！
即使知道這是聞若曾經的居所，但當真正置身其中時，還是忍不住驚嘆──
這裡的裝潢比共親宿舍還豪華數倍！
精雕細琢的屏風、古色古香的木質地板，牆上掛著的都是名家書畫，每一張桌椅的雕工都極為精細，隨便一個擺件恐怕都價值不菲。
更別說，後院居然還有一座露天溫泉！
「這就是聞若以前住的地方呀！果然奢華得誇張呢！」我忍不住感嘆道。
「主人，還有各位大人們，請將行李放置好，奴婢會與古妃幫你們歸位。」
古嬪依然一如既往地貼心周到，語氣溫柔卻不失恭敬，絲毫沒有因為這裡是皇宮而變得拘謹，「請各位大人可以隨意散步，若有任何需要，奴婢們會隨時為您效勞。」
「這麼自由嗎？」我挑眉，看向古嬪。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既然是主人住的地方，那自然是主人才是這裡的主人，金鳳宮的奴婢們只聽從主人的吩咐。」
我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意思是說……聞若把這裡，當成正式的投名狀了？」
她可真下了血本啊……
進入金鳳宮後，我才真正體會到這裡的戒備森嚴。
高級侍衛、高級侍女、普通侍女等，各種層級的侍從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忙碌，打理著這座奢華卻又嚴謹有序的宮殿。
粗略一看，這裡光是負責運作的侍從，就至少有三、四十人以上，而這還只是我們現在能見到的範圍。
然而，最讓我意外的是──
古嬪一回到這裡，竟然成為了一切的總指揮！
她沒有半點遲疑，輕而易舉地發號施令，安排宮內所有人員的動作，甚至連那些高級侍衛和老資歷的侍女也不敢違抗她的指示。
這畫面讓我有些驚訝！
古嬪一直以來在我面前都以侍奉者的身份自居，溫柔、恭敬、體貼，可現在的她，卻展現出一種真正管理者的氣勢，她的話語間帶著權威，命令有條不紊，讓整座龐大的府邸運作得井然有序。
「看來，這府邸太大了，的確需要有個人來指揮，不然秩序早晚會混亂。」我輕聲嘀咕道。
而古嬪，顯然就是那個「頭」。
就在我觀察著整個府邸的運作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大概只有十四歲左右，個頭不高，正在努力擦拭著窗戶，專注而認真。
當她察覺到我的目光後，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露出一抹乖巧的微笑：
「主人！您好！」
我微微一愣，看著這個小女孩，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妳也是侍女？」我下意識地問道，內心有些異樣的感覺。
這年紀，還這麼小，這根本已經是童工了，在中聯那邊可是違法的啊！
然而，小女孩卻搖了搖頭，依然笑著回答：
「奴婢還不是！只是見習侍女而已！」
她抬起頭，眼神明亮地看著我，語氣帶著一絲崇拜：「聽古嬪大人說，主人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讓奴婢真的很安心！」
我愣住了。溫柔？我嗎？
這孩子……真的覺得這樣的生活是安心的嗎？
這是枷鎖，還是選擇？
我沉默了一下，心裡五味雜陳。
站在中聯的角度來看，這種情況完全是封建制度的殘存，違反了現代社會的價值觀，然而……
這真的是她自己的選擇，還是因為她別無選擇？
這孩子或許沒有選擇的自由，但卻沒有怨懟。
這一點，讓我有些動搖。
我不禁想到一句話──
「自由只是起點而已！」
如果她心態是自由的，那麼，即便外在仍然被「傳統」束縛，她依舊能夠擁有自己的幸福。
她真的覺得自己過得很好，那麼，我還能說什麼呢？
「自由」這件事，真的沒有絕對的標準。
「咕嚕咕嚕！」
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我低頭一看，只見那位小小的見習侍女臉頰微微泛紅，低著頭，一臉尷尬的模樣。
「非常不好意思！奴婢失禮了！」
她緊張地捂著肚子，聲音顫抖，顯然對於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安。
我不禁苦笑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孩子還真是老實得讓人心疼啊……
「肚子餓了嗎？吃點餅乾如何？」我看了一眼內殿，那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簡直是零食的天堂，拿一點也沒什麼。
然而，小女孩卻立刻慌忙地擺手，語氣堅定：「但那些都屬於主人的資產，奴婢不能拿！」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嚴格遵守規矩。
這是她的忠誠，還是根深蒂固的規範？
不過，這種事情……
「那簡單！我命令妳去拿餅乾過來！」我笑著說道，語氣故意帶著一絲戲謔。
她一聽，立刻挺直身子，臉上浮現認真至極的表情：「是！奴婢這就去拿！」
接著，她轉身走入宮內，動作迅速地從桌上挑選了一盒包裝精美的餅乾，雙手恭敬地捧著，快步回到我面前。
「主人，請用！」她低著頭，雙手遞上餅乾，姿態恭敬得像是在遞交聖旨。
我忍不住暗笑，隨即故意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伸手接過餅乾，然後……
直接遞回給她！
「然後我再給妳！」我語氣輕快，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這樣就不是妳拿了餅乾，而是我命令妳幫我拿了，然後我突然又不想吃了，所以就再給妳了！」
小女孩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我，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彷彿沒想到這世界上還能有這種操作。
幾秒後，她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眼睛微微發亮，嘴角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接過餅乾。
「謝謝主人！」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難掩的喜悅，像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被允許享受」的感覺。
我輕輕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她不該把這種事視為「錯誤」，不該因為自己想吃東西就覺得內疚。
這座宮殿裡的規則，或許應該開始改變了。
「肚子餓的話，隨時都跟我說吧！小孩子要多吃才能長得快！」
我語氣溫和，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像是叮囑一般。
小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世上最珍貴的話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主人！」
她接過餅乾，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然後輕輕地拿起一塊，像是在捧著什麼珍寶一樣，神情專注又帶著滿足。
她沒有急著狼吞虎嚥，而是慢慢地剝下一小塊，小心地放進嘴裡，彷彿要把這塊餅乾的每一絲味道都品嘗到最細膩的程度。
那種珍惜的神情，讓我微微一愣。
她並不是餓得吃不飽，而是……
她真的在享受這塊餅乾，也在享受這份來自他人的關心。
她的眉毛都笑彎了，像是單純地沉浸在這一刻的幸福裡，甚至像個貓咪一樣發出滿足的「嗯嗯」聲音。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心裡也莫名感到一絲暖意，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就好。
這座宮殿裡的生活，或許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沉重與無趣。
至少，有些人依然能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小小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