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車的時候,雨萍深刻懷疑如果自己還活著,心臟可能會因為車速過快遺落在路上。
她恍惚地看著周圍,一時無法開口說話。
酒吞嘴角的笑意過分明顯,「妳進步了耶,這次沒想吐。」她唇瓣開闔,發不出聲音,如果還有餘力真的很想要朝他扔什麼東西,什麼都好,最好來一把斧頭把酒吞劈死好了。
『幽岭口』是一個寬闊的廣場。銀色的地磚縫隙中長滿半透明的淺藍色小花,有些小攤販在旁邊,雨萍看到有算命的、夢境訂製的跟……
「小可愛!」一頭紅髮的白紗美人興奮地收起摺扇,拖著長長的裙襬就朝她衝了過來。
見到白喪露雨萍只想往後退,妖靈列車在哪?酒吞呢?她回頭,發現身後空無一人,該死的!居然偷跑!
「好久不見了呀,小可愛,妳叫雨萍對吧?聽說妳跟星火相認啦?星火原本還有去我那找妳呢,但真的很有趣妳知道嗎,妳的資料跟背景還有消失的這千年期間,我完全找不到資料啦!妳那千年是去哪啦?怎麼千年後才到學院啊?妳知道嗎?」
被一大通資訊砸下來,雨萍停頓很久才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
「妳怎麼不知道啦?那會不會是妳被什麼神魔給帶走了!哇哦這不就是強制愛嗎?我也沒有偏見的啦,其實妳可以直說啦,但我以為妳喜歡酒吞那種呢,不得不說他的腹肌還是很養眼啦,只可惜以前是個中二病,還有就是一直不結婚這件事啦,可能真的哪裡有毛病吧,妳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沒看上他啊?其實還是要多相處啦,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多談幾個嘛,我很開放的,妳也知道吧?」
「白小姐。」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白喪露如同機關槍的話語,來人是個一身黑袍的年輕男子,淺藍色的長髮高高豎起,手裡還拿著一個平板,「不好意思,我們這邊要進行『通行令』考試,能請妳給我們一點空間嗎?」
「師拓!」白喪露表情一變,竟然有幾分嬌羞,聽話地往後退開,一手還摀在嘴邊嬌笑,「……我說過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啦!師拓你真見外……哎呀,你們早說啊,原來是來做『通行令』考試的喔……而且還是師拓當評判官……」她用力拍了兩下雨萍的背——如果不是已經死了,她可能肋骨會斷兩根的那種力道——「雨萍,我先回去了哈,下次再聊哦~」
這人誰啊,居然能制得住白喪露……不,應該是說他是白喪露垂涎的對象吧?嗯?用『垂涎』這個詞形容對嗎?
「妳就是這次丙級考試的考生杜雨萍?」師拓都沒再分半點目光給白喪露,只是拿起平板在上面敲敲打打,向雨萍核對身分。
雨萍點頭,想了兩秒又說,「是雨萍。」
「嗯?」
「杜雨萍是我生前的名字,現在的我只是雨萍而已。」
師拓停在平板上的手指頓了一下,才認真看向雨萍,隨後點頭,「我明白了。」
「我是師拓,是妳這次考試的評判官。本次考試我將全程在旁邊,並不會對考試內容結果做任何干預,一切都將依監考官的結果為主。」他低頭又按了兩下平板畫面,「妳的監考官是茨木童子,他應該要到了。」
話落,酒吞扯著依然表情懶散的茨木走回來。原來他是去逮茨木了。嗯?怎麼又用『逮』這個詞呢?
奇怪的是,師拓並沒有向請白喪露離場那樣請走酒吞。
茨木童子仍是那身花襯衫、寬鬆短褲,打著呵欠,從打扮到動作都能明顯感受到他的不情願。
「好好好,丙級是吧?名字?」他不知道從哪抽出一張紙開始唸道,見到雨萍翻白眼,揮了下手,「考試嘛,還是要照流程走。快點,名字!」
「雨萍。雨水的雨,浮萍的萍。」
「好。」茨木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我是茨木童子,將擔任此次妳丙級考試的監考官。」
「因為妳通過後將直接成為酒吞童子的搭檔,因此這次的丙級考試除了筆試,額外增加現世特殊任務實測,請問對此妳有任何問題嗎?」
「沒有。」這些在來之前那張通知單都有寫,她沒有異議。
「好的,那我們現在去見見那個委託人吧!」茨木又隨意地把那張紙塞進……胸膛裡?轉身就走。
這次的現世特殊實測是有委託人的。委託人是一個神情焦慮的老伯。
是個鬼魂。
雨萍見到他就判斷出來了,還是一個病死的鬼。
他面色青白,半透明的魂體有些單薄,穿著一身現代服裝,年齡約莫在40出頭,暫時看不出其他的。
大概是委託人在現場的關係,茨木童子勉強認真說了一大段話,顯得可靠許多,「你好,你是這次的丙等任務委託者?這次我們安排將此項任務配合丙級考試實測,因此你的任務會由這位雨萍小姐處理,如果她無法處理,會再由我茨木童子,也是甲等通行令持有者幫助你。以上,有任何問題嗎?」
「沒有、沒有問題。」老伯只看一眼雨萍就上前抓住茨木的手,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符那般,「求求你了,救救我外甥女吧。」
酒吞安撫地拍了拍雨萍的肩,「……簡單來說就是,他付不起甲等任務的委託金,選擇這種特殊委託只要付最基本的委託費就能讓甲等持證者出手。」
喔,就是只能付得起學生的錢,但又想要老師的功,最後只能選擇這種方法是吧?雨萍可以理解這種狀況,以前也不是沒遇過那種被惡鬼或妖魔纏上的窮人家,那時她就會叫槐花或星火出手,自己做輔助,最後跟那家人說這是訓練弟子不收錢。
現在只是情況反過來,她成了學生而已。沒事,她才不會生氣。
不就是看上茨木這個懶妖嘛,有什麼好生氣的。
「雨萍,妳控制一下表情。」
雨萍抬頭看向酒吞,他一邊喝著他的酒葫蘆,一邊指向對面已經全身僵硬的老伯,「妳嚇到委託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