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坐在 IKEA 的餐廳窗邊,眼前是一盤炸雞翅及甜點,還有一杯粉紅色的氣泡水。

這裡很吵,桌與桌之間的交談聲,餐盤的碰撞聲,耳邊還不斷傳來聖誕歌曲的歡樂。但對我來說,這裡比家裡安靜一百倍。因為這裡沒有人會突然對著空氣飆罵,用不堪入耳的言語,咒罵那些老早不往來的親戚。
今天早上,我帶著失智的母親回診。
停藥的這兩週,她又開始暴走。在家裡,她以為通過電話彼端,是真人在她身旁跟她對話,時不時對著空氣咆哮,像個失控的暴君。但在診間裡,面對陳醫師,她卻能露出慈祥的微笑,點頭說:「我很好,都有吃藥,不會忘。」
好不容易折騰完,拿到了還要等好幾天才會生效的藥。我也快倒了!
這時候,手機亮了。是遠在南亞「取經」的家人傳來的。
他問:「媽媽還好嗎?是不是家裡的磁場互相影響?我幫你們送光送愛。」
看著螢幕,我感覺血壓又再度飆升。
我在家裡隨時戒備、在醫院跟醫生求救;他在印度聖地裡談論磁場、送光送愛。
我突然意識到,他的「光」救不了我的累,也救不了媽媽的暴走,醫生的藥還要等幾天才能發揮作用,現在能救我的,只有 IKEA 的炸雞。
所以我逃了。
我把媽媽交接給居服員,自己躲進了 IKEA。
這不是不負責任,這是為了活下去!
我大口咬下酥脆的雞皮,感覺油脂在嘴裡爆開。這不是暴食,這是我的「生存燃料」。因為吃飽了,我才有力氣回去面對那個充滿「壞磁場」的家。

- 如果你也正在經歷這種「失智長輩的雙面人」折磨,歡迎贊助我一隻雞翅。讓我更有力氣,繼續這場沒有盡頭的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