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真相的重量與抉擇
帶著三塊「晨曦之光」碎片，他們返回甜心之國邊境與萊諾大師會合。老魔法師看到艾爾背上的裂痕與他眼中截然不同的神采，便明白了一切。他既欣慰又憂慮。
合成「晨曦之光」的過程需要極大的魔力與純淨的心靈作為引導。艾妮莎的王室血脈提供引導，而艾爾的守護誓言之力是穩定合成的關鍵。但萊諾私下警告艾爾：「你的核心魔法源於我的創造與『守護』的初始指令。驅動你行動、修復損傷、維持變身的力量，都來自這個核心。參與合成儀式，意味著你的核心魔法將與『晨曦之光』產生深度共鳴並劇烈消耗。以你目前的損傷狀態……這可能導致不可逆的後果，甚至核心徹底熄滅。」「也就是死亡，對嗎？」艾爾平靜地問。他現在能理解「死亡」的涵義了，伴隨著一絲鈍痛，那是對擁有艾妮莎的未來的不捨。
「是的，孩子。」萊諾嘆息，「你是魔法造物，核心熄滅，構成你身體與意識的魔法將徹底消散，回歸元素。連變回人偶形態都不可能。」
艾爾望向不遠處正在為合成儀式做準備的艾妮莎。她神情專注，側臉在月光下柔美而堅毅。自從冰洞那日後，他們之間有了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與親近。她會自然地對他微笑，分享瑣碎的想法，偶爾觸碰他的手臂。而他，學會了回以微笑，學會了表達「喜歡」與「擔心」，學會了在守護之外，單純地「陪伴」。
他渴望以這剛剛獲得的、鮮活的生命，與她共度更長久的歲月。渴望不僅僅作為守護者，更作為伴侶，見證她成為女王，見證甜心之國每一個日出。
但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爾德的威脅。若「暗影之心」啟動，艾妮莎深愛的一切，她的國家、子民、笑容，都將被黑暗吞噬。那比他自己消散，更讓他無法忍受。
「沒有其他方法了嗎？」艾爾問。
「你是最關鍵的穩定劑。沒有你，合成成功率不足三成，而合成失敗的反噬，艾妮莎公主可能無法承受。」萊諾沉重地說。
艾爾沉默良久，晴空般的眼眸深處翻湧著激烈的掙扎。對生的眷戀與對愛的守護在交戰。最終，後者壓倒了一切。當他選擇擁有人類的情感時，他也同時擁有了犧牲的覺悟。
「請不要告訴艾妮莎，」他對萊諾說，聲音堅定，「讓她懷抱希望完成儀式。這是我……作為她的騎士，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守護。」
萊諾閉上眼，緩緩點頭，眼角有濕意。
合成儀式在甜心之國最高的「星見塔」進行。艾妮莎手持三塊碎片，吟唱古老的咒文。艾爾站在法陣核心，將自己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注入。碎片發出耀眼卻不刺目的白光，緩緩融合。艾爾背後的裂痕越來越大，藍金色的光點逸散得越來越快，像一場無聲的流星雨。他的臉色逐漸蒼白，身形開始微微搖晃，但他望向艾妮莎的眼神，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滿足。
艾妮莎全心投入儀式，感受到艾爾力量的支撐，心中充滿希望。她不知道，每一次光芒閃耀，都在加速消耗他存在的本源。
最後一道光芒收斂，一枚渾圓完美、內部彷彿流動著朝霞的寶石——完整的「晨曦之光」——靜靜懸浮在艾妮莎掌心。儀式成功了！
她欣喜地轉身，想與艾爾分享喜悅，卻看到令她心臟驟停的一幕：艾爾單膝跪地，用長劍勉強支撐身體。他身上的騎士裝與輕甲正在從邊緣開始，化作點點光芒消散，露出下面逐漸失去色澤、裂紋蔓延的木質軀體。那張俊朗的臉龐也開始變得模糊、透明。
「艾爾？！」艾妮莎衝過去，想要抱住他，手指卻穿透了他愈發虛幻的肩膀。
「看來……到時間了。」艾爾努力對她微笑，那笑容虛弱卻無比真實，充滿了人類的情感，「別哭，艾妮莎。你看，我們成功了。甜心之國……安全了。」
「不！不要！萊諾大師，救救他！求求你！」艾妮莎淚如雨下，轉向老魔法師哀求。
萊諾滿臉悲慟，搖頭：「他的核心為了穩定合成，已經耗盡了……對不起，孩子，我無能為力。」
艾爾的光芒消散得更快了，他已經無法維持完整的形態，變回了那個手掌大小、布滿裂痕的人偶娃娃，躺在艾妮莎的掌心。連人偶的形態都在變得透明。
「艾妮莎，」人偶發出微弱的、直接響在她心間的聲音，那是他最後的魔法，「能遇見你，能被你信任……是我這被創造的生命裡，最美好的奇蹟。我不是真正的人類，但我對你的愛……是真實的。永別……」
最後一個字音消散，人偶在她掌心徹底化為一捧細碎的光塵，隨風飄散，融入星見塔頂的夜空，如同歸家的星辰。
艾妮莎跪倒在地，掌心空空，只有「晨曦之光」寶石滾落一旁，發出微光。她發不出聲音，巨大的悲痛扼住了她的喉嚨，整個世界失去了顏色。她失去了她的騎士，她的守護者，她剛剛確認心意的愛人。
而遠方，黑曜石塔樓中，莫爾德感應到「晨曦之光」合成的強大波動，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決戰，無可避免地來臨了，而她必須獨自面對。
（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