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務女孩(十一)

第五章：雙面維維安 在全班女生都還沒長好的時候，維維安已出落得鮮花一般，開始招蜂引蝶了。 維維安與南宮羽從小一同班到小六，她們感情好，是下課後會講悄悄話、分享祕密的那一種好。 維維安不喜歡讀書，成績名次徘徊於倒數第十名左右，在一般人的想法裡，她不可能榮登最受老師疼愛的學生，但她們的導師卻非常疼她，原因是維維安的母親常常從日本帶禮物送老師。 維維安的父親不良於行，母親長年負擔家計，聽說她母親在日本的美容院上班，每三個月才回國一趟，每趟只停留兩星期，就在短短的兩星期內，維維安的母親會親自到學校，送導師各種迷人的禮物，例如，在當年仍貴得要死的日本專櫃保養品、洗髮精、潤絲精、香皂、潤膚乳液……把導師安撫得妥妥貼貼。 由於功課不好，維維安便常常到南宮羽家來抄作業，南宮羽寫，她抄。南宮羽「日理萬機」、累得半死，她就會嬌媚地幫南宮羽搥搥背、按按太陽穴。 她常說，女生就是一塊招牌，招牌呢就要閃閃亮亮，發出耀眼的光芒，這樣顧客自然會上門，這一生也就安安穩穩。 「什麼怪理論？」南宮羽不懂。她告訴維維安：「我爸媽說，讀書讀得好，將來沒煩惱！」 維維安捧腹大笑：「妳這個書呆子，虧妳臉上生了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真浪費！」 與維維安相比，南宮羽確實晚熟，她初經來時，南宮羽還是小朋友，她被幾個大黃蜂般的男生圍住時，可以神情鎮定、儀態萬千與他們周旋，而南宮羽卻躲在她身後發抖。 那是升小六的暑假，維維安約南宮羽去市區玩，她們看電影、吃魷魚羹麵、四處亂逛，忽然，有幾個貌似不良少年的高中男生慢慢靠近，最後把她們逼到牆角，圍住她們。 「小姐，長得很漂亮喔！」其中一位男生對著維維安說。 「怎麼辦？」南宮羽抓著維維安的手臂緊張地問。 「不用怕！有我在。」維維安的語氣像個大人。 那一刻她所表現出來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南宮羽直到大學讀《詩經》時才恍然大悟！她的一顰一笑，牽引著那些男生的荷爾蒙，撥動他們的心跳。南宮羽已忘了維維安和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最後維維安在其中一位男生的手心留下電話號碼，他們便瀟灑地離開現場。 「妳怎麼給了電話號碼？他們如果糾纏妳怎麼辦？」南宮羽滿臉擔憂。 「不會有事的，他們只是想和我做朋友罷了！」南宮羽感覺維維安還蠻期待的，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我們還是小孩，怎麼可以……」 「妳是小孩子沒錯，但我和妳不一樣。」她打斷南宮羽的話。 的確，維維安不一樣，非常不一樣。小六的她，已經穿蕾絲內衣褲，三圍凹凸有致，怎麼看都是個小女人了。太早晉升為女神，成熟的魅力讓同齡幼稚的男生心生崇拜也心懷恐懼，常常找機會欺負她。 維維安的家離南宮羽家不遠，放學後，同齡小孩常常一起玩捉迷藏、跳格子，偶爾維維安也會加入他們。百無聊賴的男生聚在一起盡想一些有的沒的，有一次他們用紙盤子收集數量超多的綠色毛毛蟲，等維維安一到，他們立刻衝上前去，把整盤毛毛蟲倒在維維安的頭髮上。 只見萬頭鑽動的綠色毛毛蟲在她的髮間蠕動、跳舞，維維安活像個希臘女妖梅杜莎，頂著滿頭迷你蛇，形象非常嚇人！女生們紛紛尖叫，快速奔離現場，南宮羽已嚇得腿軟，卻彷彿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一開始維維安還不知道頭上有什麼東西，等她用手一摸，看見一堆毛毛蟲在她掌中扭腰擺臀，她臉色瞬間刷白，發出淒厲的叫聲，那股視覺與聽覺的極端恐怖感，南宮羽至今難忘！ 維維安邊哭邊叫邊跑，音質恍如金屬，一路鏗鏗鏘鏘，從巷子頭跑到巷子尾，擅跑的她，動作迅捷如閃電，在場的男生皆靜默無語，彷彿也被他們的「傑作」嚇破膽。 「你們真的很過份！」南宮羽瞪他們。 這樣的惡作劇不只一次，大家都知道維維安家的後院有一個古老的大茅坑，沒想到那些男生動歪腦筋動到茅坑去了。 某一晚，他們趁維維安上廁所時，用白色桌巾蓋住頭，偷偷摸摸地站在茅坑外，等維維安如廁完畢。毫無心理準備的她，一開木門，突然看到七、八具「白色幽靈」，忍不住驚聲尖叫，倒退了好幾步，整個人跌進茅坑。 頓時，臭氣薰天，七、八個男生一邊捏鼻子，一邊哈哈大笑，能嚇到維維安讓他們得意洋洋，直到維維安的哥哥衝出來，他們才作鳥獸散。 這個惡作劇鬧大了，如果跌進水窪，起身後擰乾水，回家洗個澡就沒事了，但是跌進頗深的陳年糞堆裡，情況完全不同。 維維安的哥哥保羅本想拉她起來，拉到一半整個反胃，連忙扔下她，蹲在院子另一個角落嘔吐。維維安的父親瘸著腿，一拐一拐地走到茅坑，也想拉她上來，但雙腳使不上力。父子兩人就這麼氣「糞」填膺，與屎拔河了快兩個小時，才把維維安撈起來。 偏偏從糞坑起來後還不能進屋，維維安在杜鵑花叢後方脫下骯髒的衣褲，讓保羅閉眼拿起水管往她身上噴水，這一噴又花掉一小時，而且屎味猶濃。可憐的維維安，被折騰快四個小時，而那些惡作劇的男生們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躲在附近的大樹上，維維安豐滿的身體全給樹上的男生們看光光。 「Oh My Gosh！」一個男生忍不住發出聲。 「噓！｣另一個男生伸手去摀住他的嘴巴，因動作過大，失去平衡，從樹上掉下去，維維安發現有人，大叫一聲，立刻蹲著，掩護自己的身體，其他男生也緊張得一個個從樹上跳下，逃之夭夭。 維維安的父親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給那些男生的父母，幾個男生各被父母處罰後，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從此沒再欺負維維安。經過這件事，維維安的父親終於請人把戶外的大茅坑拆掉，在室內安裝現代化馬桶。 而再過不久，她們即將小學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