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如果你想要我回答的話。」
「唉…『進到主臥室一旁的書房裡,又發現大理石椅子旁,有呈大字型躺臥,後顱骨嚴重凹陷的焦黑屍身…』,陽兆,我求求你,我實在…實在唸不下去了,可不可以…」
面對風草望月幾欲潰堤的哭喊,氅羬陽兆只是不為所動的厲道:「不可以,唸。」
突然想起一幀電影上看過的場景:一群逃犯在大雪紛飛的枯林中被獄方的獵犬追殺著,其中一人決定不跑了,從腿際抽出預藏的小刀,掉頭轉向追擊者準備來個奮力一擊,卻在瞬目間便在同伙眼前被狗群撕成碎片,原本所期待的同伙只能更加驚恐的死命向前奔跑。
風草望月此時便是那同伙中的一人,強押著自己的情緒繼續唸了下去:「『檢方到場後,隨即又在主臥室的大衣櫥裡發現一具身體後半側焦黑,但…但面部還完整的少…少女屍體。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名少女被發現時是以…以兩條帶D扣彈力繩吊…吊掛在吊衣桿裡上的,並且在…在…在兩側手臂上,都發現…大量的…針孔…針孔痕跡。』…不行了,等我去廁所一下。」
風草望月左手緊捂著嘴,顛蹶不已的拉開座椅朝廁所狂奔而去。
何必如此呢,陽兆?不需要做到這地步吧?
廁所塑膠門板後隱約傳來「咔啊、咔啊」的乾嘔聲及啜泣聲,像是有人正用鹽酸強行灌洗著鏽垢交雜的金屬管道。
「唉,人死則死矣,我當然而也不想做到這地步。」
耶?那為什麼還要…?
「因為這是祂計畫的一部分。」氅羬陽兆將頭顱轉向我。「倒是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蛤?因為…等等,我應該是有名字的吧?陽兆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妳不記得了?」氅羬陽兆的『語氣』—好吧,雖然如果有第三人在場他應該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充滿了驚訝。
對啊,完全沒有印象,難道,我該不會是死去的那個,琴。額。皐。月?
「天哪!」氅羬陽兆雙手捂著左右側臉,似乎是垂首低聲嗚咽了起來:「祂編造出這種該死的計畫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我還想繼續問下去,但此時風草望月已用左手扶著牆,一拐一拐的走回座位上。
一滴自來水,滑過他粗糙的毛孔,打在20%銀灰的新聞紙上,擴散成一小窪更為幽深的水漬。
他趕忙伸左手往臉上一抹,顯露出的,卻還是紅紫帶灰黑的,憔悴難掩的眼眶和鼻翼。
風草望月鎮靜住了吐息,然後虛弱的問道:「所以…所以剛才我唸的那段場景,是…是真的嗎?」
「是真的。」氅羬陽兆彷彿將幾分鐘前和我對話的情緒完全遺忘般,維持著鋼鐵般的語氣回答道。
「這…這樣啊,好…」風草望月偏開目光,抿著雙唇思索了下,然後說道:「那…陽兆,你知道,皐月是被家人監禁的…的這回事嗎?」
監禁!如果這是事實,未免太驚悚了!
氅羬陽兆擺在桌面交扣的雙手相握的更緊了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