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務女孩(二十七)

2 南宮羽夢見自己正在爬旋轉樓梯，那高度似乎無止盡，有時候感覺剩下最後幾階就可以抵達屋頂，俯瞰整個城市，忽然之間，階梯繁殖階梯，以倍數增加，南宮羽陷入螺旋狀循環之中……。 「小羽！小羽！妳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南宮媽心急地叫喚。 「小羽，妳醒醒啊！」南宮爸的表情盡是擔憂。 南宮羽已經昏迷六天，她中了詩毒，身體長滿詩疹，連醫師也束手無策。「這是一種罕見病例，以前沒見過，也沒有藥醫。」知名的老醫師嘆一口氣，告訴南宮羽的爸媽：「她活不過七天！」 南宮羽的身體長滿字句，她整個人散發奇異的香氣，很香很香，彷彿她就是一座玫瑰花園，她的身體可以掐得出香精。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小羽到現在來沒醒來，怎麼辦啊？」南宮媽哭了起來。 「哭有什麼用？得想辦法救她。」南宮爸往病房外走。 尼斯藍抓住大好時機擋住南宮爸。 「你是誰？」南宮爸問。 「要救你女兒不難，只需要一本書。」尼斯藍的笑容非常陽光燦爛。 「哪一本書？」南宮爸媽齊聲問，卻又本能地警戒著。 「《塔爾奇奇詩選》。喔，我想您一定知道是首印本，可不是再版的。」 「是你下的毒？」南宮爸眼神猛然犀利，似乎想把尼斯藍打一頓。南宮媽意會過來，拉住南宮爸：「現在不是吵架和打架的時候，快救小羽吧！」 「小羽護著那本書多年，怎麼可以交給這種人？！」南宮爸怒指尼斯藍。 「你糊塗啦？小羽命在旦夕，管它是多珍貴的書，都不及小羽的命重要！」說完，南宮媽立刻飛奔回家。 「你究竟是什麼人？」南宮爸忍住想揍他的衝動問。 「南宮叔叔，您該不會已失去看見原形的力量吧？」尼斯藍突然逼近南宮爸，晶亮的眼神望進南宮爸的雙眼。 南宮爸驚駭不語，他舉起右手勉強用力一揮，瞬間出現一個畫面：黑喙彎彎，全身羽毛皆白，雙翼各有一道藍色羽毛，飛翔時與天空呼應。 「你是埃及聖䴉的後代！」南宮爸認出來了。 「果然寶刀未老。」 「據我所知，貝努鳥家族和埃及聖䴉家族並無世仇，你為何傷害我女兒？」 「失禮了，南宮叔叔，其實我不是衝著貝努鳥而來，而是塔爾奇奇所屬的族裔。」 「我女兒被你害成這樣，至今昏迷不醒，你還說不是？！」南宮爸終於忍不住了，他舉手往尼斯藍的側身一砍，企圖削下他的羽翼，卻被尼斯藍躲過一招。 尼斯藍旋轉一圈，回過頭來，迅速揚手往南宮爸的側身一砍，南宮爸的左手羽毛掉光光，像被熱水燙過的雞翅。 南宮爸試圖發動第二次攻擊，此時，南宮媽衝進了病房。「幹什麼？！傷我女兒又傷我老公，你到底是哪裡來的惡魔？」南宮媽豎起全身的羽毛，呈戰鬥狀態。 尼斯藍眼尖，看到南宮媽手上拿著《塔爾奇奇詩選》，他抄起空氣成為小龍捲風，把《塔爾奇奇詩選》捲到自己手上。 南宮媽理智回神，馬上對尼斯藍說：「時間不多了，快救我女兒！」 「我可以救她，但你們要答應我，不准在我救她的時候暗算我。」 「我們不像你是一個卑鄙小人。」南宮爸氣呼呼地說。 「很好。」尼斯藍打開《塔爾奇奇詩選》，仔細檢查過後，確認真的是那本追尋已久的詩集，滿足的笑了。「我可不能辜負祖先『醫藥之神』的美譽，我馬上幫南宮羽解毒。」 「哼！應該是『下蠱之魔』的醜名吧！」南宮爸說。 「噓！不要多嘴！讓他專心解毒。」南宮媽阻止老公說下去。 尼斯藍走近南宮羽，她睡得像一具神秘的風景。她的皮膚爬著詩句，每一字都像淺紫色的印章，每一句都像淺紫色的蚯蚓，在她身上呈現純文學景觀。 當他伸手做出抽線的動作，那群蚯蚓立刻變成線段；當他伸手做出拔圖釘的動作，那些印章立刻變成紫玫瑰花瓣。南宮羽的皮膚瞬間恢復正常，身體散發的香氣逐漸變淡，幾分鐘之後，香氣消隱，玫瑰花園遷徙，南宮羽變回原來的模樣。 「她怎麼還不醒？」南宮媽著急地問。 「最慢半小時，她一定會醒。」尼斯藍拍拍手掌，那些線段和花瓣立即不知去向。 南宮爸的臉色凝重，他暗暗估量自己和南宮媽的實力，或許加起來還贏不過眼前的年輕男子。 於此同時，本來背對著南宮爸和南宮媽的尼斯藍，驀然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右手各竄出帶刺的巨大玫瑰花莖，分別纏繞住南宮爸和南宮媽全身，數十根尖刺扎入肌膚，注入毒液。南宮爸和南宮媽恢復原形，兩隻來不及反擊的老貝努鳥，在南宮羽的病床前倒下。 尼斯藍收回玫瑰花莖，清理一下自己的羽毛。「埃及聖䴉不能洩漏身分，更不能暴露解毒療程，請原諒我必須殺了你們。」他在兩具鳥屍上方順時針飛翔三圈，以示哀悼。然後，從窗口飛出去。 半小時之後，南宮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