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2|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烏骨雞

    他顫抖著,在台北14度的天氣裡,他還不是很習慣,會好的,他這麼想,一切會好的。他又想到,只有電視上才會看到的那種風衣外套,其實不少見,像他如今,也終於有了,雖然髒了點,但還堪用。他其實想學螢幕裡一樣讓風將大衣吹開,美麗而颯爽地攤開擁抱一切,只是他嘗試了很多次,才明白他受不了那樣的冷,而帥氣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就像櫥窗裡的孩子。
    隔日一大早,警察來敲他的門,“歹勢齁!今啊日欸炸五郎跨地狗仔係抵田園仔那!咁誒盪請問哩砸骯五跨地蝦咪奇怪誒郎沒?”他聽了嚇了一跳,很驚訝的說沒有,又問那警察,是哪些狗死掉了,怎麼死的,“跨沒粗來餒,係公五摳零係黑痘,歸架狗仔倒佇路邊,阿沒的係冷死誒啦!”他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遺憾地向警察說他昨天傍晚就回家了,沒看見可疑的人,可惜無法幫上忙。
    警察離開後,他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出門去工作了。
    到了醫院,他看見幾隻狗躺在玻璃房內——毫無驚喜,意料之內的事。
    跟著老師做,其實已是家常便飯,這沒什麼,他的記憶力一向出奇地好,他沒有什麼醫術,唯有複製是他的長才。他帶著學生做,好的壞的也激不起一絲波瀾。其實誰也想不到他原先不是學這個的,他想起他第一次看見狗的屍體,還是在學獸醫的朋友的手機裡呢。
    或許現在的心情在當時其實就可見一斑了。“沒有崇敬,沒有驚嚇,沒有噁心”,他曾經這麼跟他的老師描述,“真的很奇妙”,後來老師就答應教他了。
    真的很奇妙。
    剖完一隻狗,他又帶著學生做一次,然後腳步輕快地離開玻璃房。
    他走向老師的辦公室,老師說,你來啦!今天過得如何?他向老師說起今早的插曲,老師很驚訝地問他們是怎麼死的,隨後又表示遺憾在這件事上他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幸好人還有很多地方值得研究。”
    狗沒有嗎?回家的路上他回想老師的話,一如往常的質疑。其實狗也是有的,只是他們都不是太感興趣吧?但對他而言,至少對他自己而言,兩者都沒什麼興趣,想到這裡他突然激動了起來,如果人一生能有兩次靈光乍現,那麼他突然確信,一次必定是第一次,這次也必定是最後一次。
    他跑去昨晚的巷子口吹風,讓風吹,吹得他頭脹的疼,他一次又一次把外套上的帽子拉上,被吹下又戴上,直到他扶著帽子不再鬆手,他心裡明白,他扶著帽子不再鬆手,一旦他扶著帽子不再鬆手,他就必須敞開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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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天我都在重新認識我的文字,就像他們從不是來自於我,偶爾驚嘆或是厭惡,也是一點困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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