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7|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63.是你嗎?

      除了在仿林中學任教之外,也在兒童樂園裡任教對的兼職。孤獨的晚上流連在西區一帶的打水圍地方喝口茶水,與老舉調侃一下。扔下一元幾角拍拍屁股返家蒙頭大睡。在某個周日學校舉辦的運動會上遇上我初戀後的第二次戀愛對象。她是仿林的戰前的高中畢業生。百米短跑的日籍女生齊子小姐,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閩南話與日本話,國語流利得母語一樣。我被齊子那雙單眼皮的眼神猶如陰陽相隔的施思那雙眸子給差點兒勾掉魂魄似的愣在教師席上。當齊子小姐瞅到離她十米遠的我時,她的笑容幻化成夏大大一的女生施思。她好像開心得淚流滿面,我激動得忍不住紅了眼。當我失控的步履迎向她時,她也帶著一片迷茫的神情走向我。兩個陌生人的重逢…。相對無言只有淚千行!那麼的熟悉,那麼的陌生,那麼遙遠那麼親近。
      夕陽往西山沈下,運動會只留下空空的校園運動場,殘留的喝彩聲都不復存在。微風吹拂在我身旁少女的發髻上,兩人沈默地走在有待復興滿目瘡痍的破爛街道上。暗淡的街燈亮起。我這名“老兄”來自北平,吃麵條餃子長大的退役軍人。齊子像蚊子的聲音道出了她自小就重覆做著的夢。
      「…四周圍都是硝煙和火光,不知從哪裡像爆竹似的響了一下。我感覺心很疼,感覺暖暖的液體從胸部噴出來,沾濕了雪白的襯衣。我好害怕…然後就仆倒在如墨水般黑色的泥濘裡面。窒息不能呼吸,想喊也被泥漿堵塞著眼耳口鼻。感覺到寒冷的魔爪逐漸向我伸張過來,我渾身乏力,沒法擺脫泥濘如強力膠般的纏擾。在絕望之際,突然好像有一股暖流緊抓著我的手,一個巨大的身影把我扯離泥漿。我看不到他的臉孔,隱約聞到他渾身像銅又像鉛粉的氣味。直覺他是一名經常拿槍枝射擊的人,雙手才會殘留著這股獨一無二的氣味。他揹著我衝過熊熊烈火後,把我安放在一翠綠的草地上,當我從淌著血的胸口處拿出一封寫給他的信,打算走到他面前遞給他的瞬間,他就消失了…。」
      街角暗淡的街燈下,一對男女凝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像雕塑。半晌,兩人不約而同地輕聲問對方
      「…是你嗎?」
      齊子輕微發抖的小手,緩緩提起來,輕輕地觸著我的指尖處。天開始下著毛毛細雨,雨像粉末靜靜地洗滌這片焦土。襯衣口袋里施思的照片不知為甚麼自始就找不到它的蹤影。直到一年後,我跪在齊子面前向她求婚的那天早晨,她點頭答應了我的請求後,她把她在大學時的半身照遞到我面前…。照片中的她,那笑容與神態,背景那所熟悉的大學校園內的宿舍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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