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憨人也會出頭天——五月天世運主場館55,555人演唱會小感

前陣子我去聽了五月天「創造55,555人 DNA無限放大版」高雄世運主場館演唱會（2009.12.05）。

老實說前一陣子我過得很糟，無論是工作或是感情方面。不過演唱會門票朋友老早就買好，也就當做去高雄散散心。高雄的陽光、身旁的好友、整趟車程高速公路上滿滿的五月天歌聲，著實讓人稍微覺得開心一些。

當然還有演唱會上的嘶吼以及吶喊。

其實我一直以來沒有很迷戀五月天，五月天當兵前出過三張專輯：《五月天第一張創作專輯 (1999)》、《愛情萬歲 (2000)》、《人生海海 (2001)》，樂團在主流音樂市場的崛起，自然讓當時還讀國中高中、CADG和絃不會彈幾個的小鬼十分喜歡——但也不過就是喜歡而已，跟其他什麼周杰倫孫燕姿蔡依林相較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印象深刻。然後之後他們幾個團員去當兵，退伍之後一些作品開始質變與轉型，也飽受老歌迷的質疑。五月天在我記憶中就一直跟著〈志明與春嬌〉、〈軋車〉、〈憨人〉幾首歌封印起來。

終於我也大學畢業也退伍也25歲，也是五月天們創作出那些經典歌曲的年紀。偶然地重新地重拾那些歌曲再聽，在上班在街頭在安全帽裡憑印象中散落的歌詞唱著，忽然覺得好契合好熟悉好有同感。我說的不是那些灑狗血情歌，而是裡面一些對未來對前途的迷惘與傻勁。〈瘋狂世界〉說這是個又苦又累的瘋狂世界，回憶雖美但活著卻很狼狽；〈一顆蘋果〉說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們還是會卯起來蹉跎，活著，其實也很好；〈憨人〉說我們都有我們的夢——雖然不知道那個夢是不是一場空，面對那個夢，我們只能做憨人；〈人生海海〉說就算這個世界把我拋棄，但至少傷心快樂我自己決定，雖然不知道明天要去哪裡，但我知道潮落之後一定有潮起，有什麼了不起！

多麼徬徨，也多麼勇敢。活到這把不青春也不夠成熟的年紀、站在這個社會不上也不下的位置——而全世界都推著你不得不往前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這幾句歌詞。

來到演唱會現場，這其實並不是我第一次聽五月天的現場，但卻是第一次懷抱著某些束縛與期待來聽的演唱會。主辦單位很貼心地在大螢幕上秀出每一首歌的歌詞，五萬分之一的唱和聲應該不大，大聲地沒有顧忌地跟著唱著應該沒關係，唱到我真的喉嚨也啞了，〈離開地球表面〉之後跳到雙腿也快殘了。

然後是〈憨人〉，我撥了一通電話讓一個在過去幾年對我很重要的人一起聽這首歌。記得這首歌是2000年出現的，我剛剛從國中升上高中，當時也是很理直氣壯地唱著「我有我的路，有我的夢，夢中的那個世界，甘講伊是一場空」，覺得高中的讀書壓力好苦、覺得不知道未來在哪裡、覺得一切的青澀都是磨難——現在看來才發現，學生時代的單純竟是那樣美好，目標那樣專一，連每天穿的衣服都不用費心。讀書壓力有什麼了不起，都還可以苟且偷生寫很多情書畫很多小紙條了。所以每次聽到〈憨人〉這首歌，總會讓我想起學生時代的單純可愛，想起以前的憧憬與傻勁，也想起專屬於那個年代那個人的悸動。「我有我的路，有我的夢。夢中的那個世界，甘講伊是一場空。我走過的路，只有希望。希望你我講過的話，放在心肝內——總有一天。」

於是在這首歌的現場，我不由得無法控制地大哭，淚流滿面地大哭。現場很多歌迷粉絲很多大概是為了大螢幕上懷舊的畫面影像而掉眼淚，但我為的是話筒的另一端那八年多來的回憶感到的無法割捨。從這首歌八年多來經歷過了很多，考上了大學，也從大學畢業，當了兵又退了伍。看似成長，但心態比起八年多前還要徬徨還要不知所措。五月天在跟我一樣的年紀創作出這首歌，這歌說面對夢想甘願要做憨人，唱得挺大聲，但當自己真的站在那個十字路口，又真的能否有那個勇氣大聲喊出我是個憨人呢？

唱完了，也哭過了，電話也掛了。

之後我其實情緒是很開心的，很多壓力好像被釋放了一樣。我又可以很搖滾地聽著唱著〈心中無別人〉或是〈志明與春嬌〉，唱過十二點，然後用一首〈出頭天〉結束。

「在我的天頂，大雨落不停。也不能改變到我的固執。永遠等待那一日，咱可以出頭天。人生不怕風浪，只怕自己沒志氣。那一日，咱可以出頭天。我盼望的日子，會真快來到我身邊。」

我相信，憨人一定也會出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