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十二夜 1+2

最近電影院上了十二夜第二集，好奇才去看了第一集，結果超出我想像中的沉重，大概是從電影剛開始就一路悶到底。由十二夜分成十二個篇章描述九成以上流浪狗在收容所中最後一段時光。

全片幾乎沒有台詞，就是不斷的側拍狗在籠中的一舉一動，這種活生生的呈現方式很直接地將流浪狗的處境打進觀眾的心中，看著牠們被帶進籠子前拼命的掙扎，有些還掙扎到出血，然後收容所的環境絕對稱不上理想，籠中大約三四隻狗共用一碗每日補充一次的飼料，屎尿直接拉在籠中，疫病傳染的嘔吐物與血也散布地上，超過六成的狗可以明顯地看見肋骨，那畫面的呈現方式會讓你一直想要詛咒棄養的人們…

即使被領養了也不一定都是好事，片中描述了一個常常來領養的人，領養了十幾隻，但每次來就推託說送給遠方的朋友或走丟了等等，收容所覺得有異不讓他收養，他就找朋友來領養，而這次他挑了兩隻黑狗，那一瞬間我心中浮現了一句諺語：「一黑二黃三花四白」。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還跟劇組人員有說有笑，挑台灣土狗威風啊，舌頭要全黑的才比較好啊。後來追蹤這個人也毫無音訊。這世界…

片中有小小的一個片段是一隻發情的狗在幹另一隻狗，那一瞬間有點錯愕，收容所為了避免繁殖所以都會分成公狗、母狗、幼犬三大區，那怎麼會有狗在性交？接著意會到那是公狗在幹公狗。這個片段很短，但是很震撼，連狗都會為了洩慾而強暴同性。而且這幕也讓我聯想到監獄裡時常發生的類似事件，再進一步的聯想到收容所不就像是人類的監獄一樣嗎？但是人類的監獄關押的是犯法的人，而這些狗又犯了甚麼錯呢？牠們只是承受著由於前主人不負責任造成的後果，而這根本就不該由這些狗來承受。影片中狗的無辜眼神都讓人感到我們憑甚麼為了人類的方便而隨意處置這些狗？

另一個感到震撼的片段是接近片尾，有一隻狗媽媽在籠裡的生育。當字幕打出來：「小黑狗的第一天」，瞬間反應是：「牠的生命倒數計時12天了。」，多麼令人絕望的出生。通常新生命的誕生應該都代表著希望吧？當牠們對世界的理解是鐵籠、遍佈屎尿、嘔吐物和污血的地板、母親時日無多的奶水，然後就要步向死亡，這是多麼病態的一件事情。

看完第一集，那種強烈的沉重與無力感，突然讓我覺得好想成為一隻鴕鳥，將頭埋在沙堆中，不要去理會這樣的事情，因為不論你怎麼幫，這永遠幫不完。

而剛上映的第二集，回到第零天，風格與方式與第一集有非常強烈的不同，幾乎看不出來是同一個導演的作品。相較之下，第一集比較煽情，每一幕都好像在拿針刺你的心；第二集就比較和緩，你仍舊多少能感到志工的無力感，但整體來說還是朝一個比較有希望的方向前進，這或許也跟政策的轉變有關。在2015年的第一集強調了收容所的困境與撲殺的不人道之後，這幾年來最大的改變是農委會在2017年宣布全國公立收容所全面停止人道撲殺的政策，乍看之下終於可以擺脫第一集那種讓動物等待死亡的絕望感，但事實是更大的挑戰才剛開始，因為並沒有解決根源問題。

收容所不撲殺了，但捕捉回來的流浪動物只增不減，漸漸地讓收容所滿載。流浪動物逃過了安樂死，逃不過狹窄環境帶來的地盤與食物的爭奪。於是終究要面臨真正的問題：不斷增加的流浪動物們。電影中帶出了一個平常都市人想不到的觀點，就是鄉村流浪動物節育的困難度。因為鄉村山林很多都是放養，甚至很多都只是流浪貓狗會跑來吃東西，但住戶會跟你說貓狗不是他們的，還有很多人抗拒幫動物結紮這件事，認為能生育的貓狗才健康。

在討論這個問題時有一點讓人覺得很心酸，專家統計所有流浪狗群都必須伴隨人類社會生活，脫離人類社會靠獨自狩獵的狗群一定會走向滅絕的處境。這點令人感傷的就是狗是史前人類的一個馴服、也是馴服的最成功的物種，但馴服成功的結果，是導致牠們不能獨立生活，忘了是預告還是正片有一句話很椎心：「人可以沒有狗，狗不能沒有人。」看看我們對我們「最忠實的朋友」做了些甚麼。

片中也帶到一小段蓋新收容所遭遇的困難。收容所居然淪落到與垃圾場相提並論的處境，丟的都是「人類不要的」。而一部分也源自收容所長久以來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就是如同第一集那樣的髒亂吵雜，所以收容所員工也致力於改善收容所環境，讓大家能對收容所改觀。

說到收容所的員工，其中最令人心疼的應該是獸醫。在第一集時有提到收容所都會配備獸醫。但是，因為12夜政策的存在，結果收容所變成了讓動物進來等死的地方，基本上無視生病的狗。而獸醫的功用，不再是救治動物，而只是登記下一批要安樂死的流浪狗，以及相關的行政文書工作。我相信不管是哪種醫生，基本信念都是為了救護生命，但卻擔任這樣只是經手死亡的工作，還好安樂死是委外，不然這些收容所獸醫的內心陰影應該會更重。但隨著零撲殺政策以及現在對收容所環境的重視，或許這些獸醫們才開始覺得自己的工作是有意義的吧。

而一切討論的重點，最後都是要回歸到對生命的尊重，電影後面也帶入了現在開始教導生命教育的意義。藉由導覽、參觀收容所，還有個動保團體行遍各地的宣導，希望能讓各地民眾都能了解流浪動物問題的根源，以及尊重這些生命，不要覺得牠們只是從屬於我們的族群，就可以無視牠們。如果決定養寵物，請對你所做的決定負責，尊重每一個被你帶入人生中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