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是他的人生,而聽著只是一段故事,每個故事對當事者才是人生,旁人如何能置喙
從來沒見他的眼淚,也沒聽過他任何抱怨,但是現在的他蒼白無表情的臉,似乎說明了他最深層的傷痛;此時的寧靜,空氣中又像充滿他的咆嘯,我思索著他的心情,突然他張開口,那種嘶啞表達出他已久未開口的事實。
他說,他一直努力著拋開過去,從來不埋怨,只一心的想達到心裡設定的目標,曾經他也是那樣的渴望一份親情,一點來自於父母的溫暖,只是不論他做了多少努力,永遠都無法擁有。
他的父親是一個不負責的人,外面的家庭不知有幾個,出現時總會撕裂他們平靜的生活,母親每天汲汲營於工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養活他們三個孩子,也一直等著丈夫的回頭,即使已經過了十多年,來來回回的出現、爭執、暴力、離開,母親還是堅持等待,他學會了靜靜旁觀,不相信任何感情,包括愛情。
最深的傷來自於原生家庭,所有不堪他視為恥辱,一種無法拋開的恥辱,他認為自己就像是被嫌棄的人,唯有用自己的努力去証明自己,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証明自己的價值,更為了証明自己還活著,所以他一直一直的看向人生的陽光處,在每個人面前他是樂觀是堅強,看來溫和、良善,其實他的每個笑容更有對所有事物的冷漠無感,只是沒人了解他,不知道所有感情於他都只是多餘,似親近但又遙遠,誰也走不進他,他也不願被人真正認識。
發生了什麼事呢?,我問,他淡淡的說他父親的出現,打破了他好不容易築起的城堡。帶著病痛及負債出現,理所當然的要他們為他負責,好像多年前那個拋下他們的男人,不是這個雲淡風輕的人,當然許多自以為正義多事的人,肆無忌憚的批評著他不孝棄養,那些不曾參與他人生的人像是陪他一輩子一樣的,看不到他破碎的過往,現在卻對他下註記。
他不是想逃避,只是每句話、每個字都如刀割在他的傷口上,一次一次又一次重覆的挫傷他無法癒合的傷口,終於不能承受之重壓垮他,那個外表堅強,又已千瘡百孔的內心,也徹底崩潰……最後的勇氣和氣力保留在結束自己,不想再聽到感受到任何的不友善,說著說著他無聲的淚更觸動我心底的酸。
他說會告訴我,只是因為我曾經真心也是唯一一個問他“還好嗎?“的人,他想表達他的感謝,而且讓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無情,至少他真心謝謝說過那句話的我。
最後,他還是離開了,是不是有另一個世界,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他一定達成某部份的妥協,在他的現在與過去。
想想現在的我們太容易只看到自己角度望出的風景,以為那就是全貌,大家都忘了,說著是他的人生,而我們聽著只是一段故事,每個故事對當事者才是人生,旁人如何能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