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0|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胭脂凝魚六

    《遠行》
    早上碧心的事情才落幕,下午靳南風就殺過來找靳若魚了。
    瞧他那一臉怒容靳若魚就有點悚也很想躲,但她已經被靳南風看見了也躲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等著她大哥到來。
    「沒事?」靳南風第一句話就問:「沒被處罰?」
    靳若魚很想翻白眼但沒有膽子只能嘆氣提醒她大哥:「哥,犯錯的人又不是我。」為什麼在外院工作的靳南風總能夠知道自己在內院發生什麼事情?
    「可是妳被人設計了!」靳南風一點都沒有被靳若魚欺瞞糊弄過去的打算,還立馬道出事實。
    靳若魚頓時噎著,吶吶開口:「那個碧心空口說白話的嘴上功夫太厲害了⋯我⋯」我這不也是受害者嗎?
    「所以我之前是怎麼跟妳說的?讓妳凡事多留點心、多長眼,妳偏不信,結果呢!今天早上要不是少主趕回來主持大局妳認為妳還能全鬚全尾好好站在這裡等我訓話?人家都打上門來,屎盆子都扣妳頭上了,妳還反駁不了。真的要讓嚴府、要讓少主趕妳出門還是將妳處以家規?到底要我說幾次妳才能放在心裡⋯」
    眼看著靳南風的話癆又出現了,靳若魚只能垂頭嘆氣讓他訓個夠,無法,她這個哥哥說話總是他有理,自己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也不知道今天要被唸叨上多久,想想就心累啊。
    遠遠地,顏春就看見靳若魚乖乖站在原地聽靳南風訓話,看靳南風的架勢十足、火冒三丈、霹靂啪啦的話語都不帶喘口氣的時候,顏春就知道這一回少主還是生氣了。
    為何少主生氣了卻讓靳南風過來訓斥靳若魚這個問題,顏春想過但也只能在心底想想,畢竟少主的打算作為奴婢的她沒資格猜測也不能評斷,更加不能過問。
    顏春也只能大膽假設,靳若魚在少主眼底和她們都不一樣,至於怎麼個不同法?顏春也沒敢深想,畢竟她和其他顏姓的姐妹們都是少主從爛泥坑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們護著靳若魚也是依照少主的意思行事,哪一天少主收回命令了,那麼靳若魚的死活也與她們無關。
    因為是命令所以她們只負責執行不能追問緣由,這是她們身為死衛的使命,也是如今她們還能活著的唯一方式。
    看著靳若魚被訓斥到面無表情雙眼發怔了,顏春大概只能猜測靳若魚此時應該什麼都沒有想也什麼都沒聽進去,照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放空腦袋。
    少主好像挺喜歡從靳若魚口中說出來的奇怪字句,聽顏冬提過少主似乎專門製作了一本語錄,將靳若魚說過的奇怪話語都寫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
    「顏春。」屋裏嚴成瀾只是慵懶地喊了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喊人。」顏春立馬朝靳南風兄妹倆個的所在地走過去,這一聲代表少主覺得靳若魚被教訓的夠久了,她該回到少主身邊伺候了。
    顏春也知道,只要自己出現了靳南風就會適可而止的放人,這也算是靳南風自己識相,他懂得少主讓他知道成瀾居內所發生的事情的用意,也很識時務的配合到底。
    眼看顏春朝這邊走過來了,靳南風開始總結:「所以以後妳一定要記得,多做事少說話千萬別再惹出什麼麻煩事,少主也是挺忙的,不可能每次都能趕回來幫妳,懂嗎?!」
    靳若魚一聽到如此就趕緊點頭,她也看見顏春朝這邊走過來了,終於啊,救星來了。
    「知道了,哥哥⋯少主找我了,我就先過去啦!」靳若魚趕緊朝靳南風揮手,腳底抹油溜走。
    顏春看著靳若魚似一陣風般的跑過自己身旁便沒有再走,只朝靳南風點個頭就轉身離開,和聰明人相處就是有這種好處,什麼都不必說一個眼神對方就會懂。
    靳南風看著自家妹子那種沒心沒肺的歡喜模樣只能暗自深深嘆一口氣,他是挺高興自家妹子犯錯了少主會讓自己來教訓而非少主親自出手,可是這種特殊待遇何嘗不是一種負擔,因為靳南風擔心哪一天少主需要妹子為他做事時,那是靳家無法承受妹子也不能接受的事。
    身為僕人,他們靳家已經過得太好,好到靳南風有種感覺,靳家如今依靠的人是靳若魚,倘若少主不再護著他家小魚兒了,靳家也隨即在嚴家倒台,很現實也很殘酷的問題。
    因此,他們靳家人已經在為靳若魚相看人家了,只求靳若魚一滿一十六歲就立即將她嫁出去,務必脫離嚴家和整個江湖遠遠的,窮點沒關係能活著就好。
    至於他們靳家?到哪都能生活,不就是窮點苦點而已。
    而這一邊,嚴成瀾聽著嚴南打聽到的消息後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嚴南內心抖了下趕緊把事情說完立即低頭退了出去,一出門正好和跑回來的靳若魚打了照面。
    「咦,嚴南你回來了?」靳若魚笑著和嚴南打招呼。
    嚴南輕扯臉皮子嗯了聲後直接往外走去,他現在可不想留在少主面前,省得攤上麻煩。
    靳若魚對嚴東、西、南、北這樣的態度習以為常了,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或不好的地方,趕緊在外間喝了一杯茶水潤喉後立即進入裡間站在嚴成瀾身邊杵著。
    一般來說,靳若魚這一杵就得站上半天,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嚴成瀾吩咐的事多如牛毛,一下要拿東西一下要找東西,小魚兒小魚兒的叫喚個不停,靳若魚瞪著手上的筆默默遞給嚴成瀾,這是第幾次拿這支筆了?
    「少主有心事?」靳若魚看著嚴成瀾端坐在桌前一副嫻靜淡漠的看書信樣就想打人。
    讓你裝!
    嚴成瀾看著眼前的書信,靜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市集上賣豬肉的蔡剛,城外種田的李孫,西大街上的陳記糕餅舖的兒子⋯」
    靳若魚一臉茫然的看著嚴成瀾,內心閃過許多問號,您沒事唸一堆人名給我聽要做啥?
    嚴成瀾一回頭就見到靳若魚那一副我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的表情,她的臉上差點就露出了:您有病的臉色來。
    嚴成瀾有些端不住了,只能趕緊低頭假裝認真思考書信的回覆,而後再慢慢端起茶盞喝茶。
    「這些人妳都不認識?」喝完茶後手上轉著杯盞,嚴成瀾朝後躺,整個人倚在椅子上,狀似隨意問著。
    「不認識、沒見過、沒聽過。」靳若魚想都沒想的回答。
    「嗯,那些人都有問題,碰見了別理會。」他真沒抹黑那些人,那些人都是瞧上靳家在嚴府的地位才會答應要相看靳若魚的。
    「哦。」她幾乎不出嚴府,怎麼可能有機會碰見他們。
    「妳想離開嚴家?」嚴成瀾雙眸看似看著手上的杯盞其實眼角瞟向靳若魚問。
    靳若魚想了下點頭:「活這麼多年都沒離開過延平,與其說想離開嚴家不如說想出去走走,看看其他地方。」一個延平城鎮就幾乎困了她十二年,她還想要去其他地方玩玩看看。
    嚴成瀾嗯了聲才說道:「給妳三天時間整理行囊,三天後就出發。」
    「嗄?出發?要去哪?」靳若魚不明白怎麼突然要整理行李了。
    「老頭子讓我出門去押標順便找高手歷練,為了兩年後的武林大會提早做些準備。」部署什麼的也只有離開嚴府的時候才能做。
    「哦,那關我什麼事?」靳若魚指著自己一臉莫名。
    「身為我的隨身婢女不是應該主人去到哪就跟到哪嗎?」嚴成瀾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也得跟去啊?」靳若魚皺了皺眉,可是之前不管嚴成瀾出門多久自己都不用跟啊,那不是屬於她的假期嗎?
    嚴成瀾看著靳若魚笑容更盛的回答著:「妳說呢?!」不是想離開延平?要帶她出門怎麼一副不願意的模樣?
    真這麼想相看人家然後找個人趕緊嫁了?
    「能說不嗎?」她想要她的假期,足足有兩年呢!這日子不要過得太舒服了。
    「妳、覺、得、呢?!」話落嚴成瀾手上的杯盞頓時碎裂成細粉。
    靳若魚雙眸瞪著那連碎片都找不到的杯盞默默咽口口水,點頭說道:「三天就三天吧。」
    嗚,她想哭想抗議!
    這個以武功為尊的世界,都不講人權也不講道理的,動不動就來一招嚇人的功夫手法,武藝高強也不能這麼恫嚇她啊,難怪她會如此不想待在這世界!
    這三天的時間裡,靳若魚將自家能帶著的東西都帶了,不能帶的也偷渡上了,因為她聽嚴成瀾的意思是,這一趟押標的路程太長太遠,半年內回不來不說,押完標他還要去其他地方處理部署事情,處理完直接就去參加武林大會了。
    這麼一算起來,靳若魚發現她不出門則以一出門就得兩年以上⋯
    這可是妥妥的能好好看看,認識認識外頭世界的機會啊,而且她連武林大會都能跟去看熱鬧,傳說中的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就在兩年後,這可是靳南風一直想看的武林盛會,而她就這樣可以參加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安排相親的事就這樣黃了,靳南風也只能一個勁兒的交代靳若魚出門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東扯一堆西拉一通的,只要他想到什麼都要逮著靳若魚說上好幾回,就差讓靳若魚拿出一本小本作筆記了。
    而靳若魚自行將聽過的話翻譯過成了:有危險儘管往少主身後躲,畢竟咱是武功白癡,武力值就是拖後腳的那一個,能閃遠點就閃吧!生命可是比什麼都要重要。
    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嚴成瀾也沒讓靳若魚待在身邊伺候了,所以靳若魚沒事就跟在自家阿娘身後轉,畢竟這一回出門怎麼也得兩年後才能回來了。
    雲娘雖然捨不得女兒出遠門,但主家都發話了他們也只能照辦,所以她也只能多製作些女兒喜歡吃的乾糧讓她帶在身上,也趕緊去附近的廟宇求了平安符讓靳若魚戴著。
    這天夜裏,靳若魚還睡得香甜時就被人抱上馬車了。
    直到睡到淺眠時靳若魚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在出發的馬車上了!
    她的第一趟出遠門沒有家人涕淚縱橫告別的場面,有得就是睡得口水橫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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