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6|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第二案 連續殺官案(2-2)

    什不缺道:「沒由來收到棺木的人家,怕得慌,家裡杵著具棺木多不吉利,於是戰戰兢兢地開棺,可嚇傻一堆婦孺⋯⋯怎麼著?竟是自家孩子。」長孫鏑心底發毛,道:「什哥⋯⋯這可真恐怖。」什不缺道:「主子,荊州湖龍咬死庫牧述三人,和豫州雄闊海腰斬麻叔謀、寧陵運棺之間,會否關聯?」花盈緋沉聲道:「確實有探查必要。」什不缺續道:「後頭還更奇呢。你們猜那些屍身怎生模樣?」苗多算道:「別賣關子,快說!」
    什不缺道:「棺木中徒賸骨骸,然收整完好,每處關節皆用糯米糖水膠黏,不致散失,並穿戴生前衣物飾品,不過⋯⋯這些骨骸手中都握有一枚『古魏圜錢』。」苗多算皺眉道:「戰國魏的圜錢?」什不缺道:「寧陵縣令傳棺木店家來問話,不問便罷,一問更矇人。棺木店家講不清那軍爺相貌,用畫的,竟身穿曲裾深衣,外罩玄甲,赤紅祒褲綁有腿甲,頭戴幘巾武冠,寧陵縣令怒斥:『戲弄官府,不怕吃罪麼!此乃曹魏軍裝,本朝軍士豈會做此扮!』,棺木店家一呆,跪倒求饒道:『賤民不敢!賤民原先也疑惑,那軍爺官服十分怪異,生平未見,但那軍爺一次付清龐大錢資,賤民想那軍爺必定位階極高,賤民因見識狹小淺鄙,才認不得軍裝。』寧陵縣令再罵道:『豫州府兵近期幾時支派朝廷上戰場?況乎死七十一名軍士,豈會草率買棺送還!』棺木店家痛哭捶地,喊道:『大人啊大人!賤民⋯⋯賤民⋯⋯嗚嗚⋯⋯賤民真不知啊!』寧陵縣令無法從棺木店家口中審訊出線索,現下派縣差挨家挨戶急查。」什不缺展開一張圖紋紙樣,說道:「主子請看,那軍爺玄甲上的徽紋。」
    紙上所繪圖紋,其線條古拙簡易,似茂葉葛藤。花盈緋道:「『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維葉莫莫』,這是『葛土德合紋』,上古葛天氏部族的族紋。」長孫鏑猛地飲盡茶椀,喘道:「又是戰國魏圜錢,又是曹魏軍裝,又是葛天氏族紋,難不成是『鬼軍送棺』!」花盈緋道:「寧陵為葛天氏部族發源處、戰國四公子信陵君封地、曹阿瞞起兵初所,咱這位鬼軍爺,倒熟諳寧陵源流,若非棺中孩童骨骸過於刻意,或真能製造成功『鬼軍送棺』的詭事。」苗多算、什不缺異口同聲說道:「主子您指有人刻意偽造『鬼軍送棺』?」
    花盈緋反問道:「麻叔謀如何烹煮和食用小兒?」什不缺搶道:「就像吃雞啊,拔雞毛、去內臟,再剁碎加鹽,煮熟嘍啃肉吐骨頭。」長孫鏑皺眉,貌似嘔吐狀說道:「主子、什哥,您倆切莫說得這般噁心駭人。」花盈緋苦笑道:「真對不住。但不缺說到點上,麻叔謀既做出烹食小兒的奸贓惡行,又怎會留下小兒骨頭成為罪證,定有人集齊小兒骨頭,再完整拼接,如此則顯明兩件事,其一,早有人知麻叔謀烹食小兒,或即此人提議麻叔謀犯行,故能完整回收骨骸;其二,拼接骨骸非易事,定有鬻棺送葬、殮屍屠宰的行人專戶涉案。」苗多算道:「荊州、豫州連出怪案,又符咱賽馬局時間,絕非巧合,兩宗怪案是否由同批人馬所為?」眾人沉默。
    四人商議良久,花盈緋決定帶長孫鏑前往荊州、豫州,一探兩宗怪案深淺,吩咐苗多算全權處理蠡苑在京事務,什不缺負責傳遞京城與荊、豫間消息,至於張出塵嘛,安留楊素府邸,萬不可到樓蘭教坊找鞭奴麻煩。
    苗多算為難道:「我盡力阻止出塵。」長孫鏑能和花盈緋共赴荊州、豫州冒險查案,倒榮耀欣喜,樂道:「苗哥、什哥,我和主子定將『連續殺官案』、『鬼軍送棺案』查個水清露光,好教那些刺史、郡守啥官老爺明白,鬼玩小伎難逃蠡苑法眼淨。」
    待花盈緋吃過早膳,與長孫鏑入城來到虔二酒肆。關萱一身秀潔雅服,正和照顧她數日的嬤嬤、虔家姑娘道別,蠡苑已備置車馬、護衛和盤纏,送她回荊州湓城縣。關萱已曉花盈緋身份,自知結親無緣,甚是消沉,見花盈緋特意來送行,既感激又惆悵,道:「我跋涉至帝京,愁於無法吿御狀,求朝廷施藥濟糧,今得花老闆相助,荊州緩解旱疫,關萱銘感五內、無以回報。」說罷跪行大禮,花盈緋忙攙扶,關萱卻仰頭凝望花盈緋,幽道:「你早知鄭羲之母夏侯嫆手握天下藥倉,才幫我的是不是?」花盈緋愧道:「不,花某無功無勞,乃關姑娘為荊州、為湓城的百姓,苦人所苦,努力促成的。」關萱輕嘆,花盈緋對她說話如此客套疏遠,無異表明生分心迹,關萱向眾人再福身施禮,失落地上車離去。
    長孫鏑叫滿十壺燙酒,與花盈緋屬酒豪飲,花盈緋笑道:「虔二家的酒確實比咱靈石旅社香醇。」長孫鏑喝得滿臉通紅,醉道:「什哥老吹他釀酒堪比杜康,我覺得就比馬尿強那麼些,您說是不是?」花盈緋哈哈一笑,道:「記住嘍,這話是你講得,我可沒說。」兩人喝得酩酊大醉,直至傍晚,花盈緋掏出一片薄金付帳,吩咐虔二折算,等下回繼續喝足。
    苗多算準備蠡苑車馬和護衛四人就緒,便派往虔二酒肆接花盈緋、長孫鏑二人,車內臥榻食案、米糧乾貨、衣飾錢帛一應俱全,該夜即啟程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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