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 2.夢魘

　　坐在傭人收拾好的大廳沙發，維朗妮卡修長雙腿交疊翹起，光滑下巴輕靠在握拳的手背上，她正仔細看著昨晚監視器影片。 　　影片裡的自己神情十分戒備，擺出戰鬥姿態在大廳裡不斷繞圈，最後終於驚動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前來探視。 　　有過兩次經驗的他們，立刻知道又是發生「中邪」或「惡魔低語」的夢魘情況，不過沒有辦法之下也只能跟隨在後，擔心家中小公主傷害到她自己。 　　影片中，維朗妮卡狀況沒有一直沒有好轉，最後更是突然爆衝準備對母親動手，哥哥無奈之下只能直接從後方將人禁錮住，最後還是父親潑了盆冷水才令她清醒過來。 　　不過，這招也不是每次都靈，至少第二次夢魘的時候她沒醒過來，反而更加狂暴，這也是父親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才潑冷水。 　　「都看完了？」 　　柏特萊姆為妹妹遞上杯熱紅茶，在她身邊坐下問道。 　　母親因為激動傷心情緒有些不穩，父親早早陪她去休息了。 　　「嗯，看起來與前兩次差不多，中邪後我無法保持清醒，意識不到自己怎麼了，而且這次連記憶都沒有，就算現在我也只能模糊想起夢魘內容，這是個很難解決問題。」 　　柏特萊姆為自己也倒了一杯熱紅茶，拿起微飲一口，神色凝重的道：「妳有沒有發現，中邪的發作時間間隔變短，這不是好現象，暫時公司就先不要去了。」 　　「沒問題，工作我會交接給赤努赫莉，反正我也只是在你們要求下去打發時間。」 　　聞言，柏特萊姆寵溺輕笑一聲，放下茶杯。 　　「父親、母親和我是真的希望妳能為家族出力，可惜我們的小公主太過天才，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事情能令她感到興趣。」 　　維朗妮卡翻了下白眼，即使快三十歲，有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在親近的人面前露出些孩子氣舉動。 　　「我沒有這麼了不起，只是對於輕鬆學習或少許付出就能達到的成就感到無聊，那些太過專業和冷門的事物我也沒興趣而已。」 　　「確定，在家族的庇護下，妳想體驗人生困難模式也不太可能，既然如此，考慮一下結婚，讓哥哥我能夠早點見到未來的姪子姪女如何？孩子能夠像妳一樣就更好了......」 　　受不了柏特萊姆張口就來的溺愛，維朗妮卡連忙伸手阻止。 　　「停停停！比起說到我的婚姻，你身為斑塞特家長子，難道更不應該先解決這個問題嗎？除了赤努赫莉以外還有一些女性在等你的答案吧。」 　　「我可是聽母親抱怨好久，她說她不記得教過自己孩子在感情上這麼隨便，每次見到那些女孩們都覺得不好意思。」 　　沒有反駁，柏特萊姆僅是微微挑眉，繞回來道：「我的事情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是妳的中邪問題。」 　　說起這件事，兩人之間氣氛頓時沉重一些。 　　心理學家、精神醫師、教會牧師、道觀道士、佛寺法師甚至是民俗教派他們都請人來看過，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更不用說在喬爾市能算上前百大家族企業的斑塞特家發出的請求了。 　　其中雖然不乏一些高人隱士，或許真的了解他們所不知道的世界另一面，但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切努力依然僅僅是減緩夢魘的發生而已，這讓母親也越來越擔心。 　　想了想，維朗妮卡沒有就自己中邪話題繼續下去，反倒有些擔心的先詢問。 　　「聽說外面不少媒體像見了血的野獸，正忙著對斑塞特家張開飢渴大口，家族裡其他人對我很不滿吧？認為我讓他們丟臉了，應該是在背後說著我平時作為不謹慎檢點才會召來惡魔低語。」 　　「不用在意他們，如果斑塞特家會因為一位女性中邪就受到打擊爬不起來，這種無能家族也沒有存在必要。」 　　柏特萊姆說的很輕鬆，不過維朗妮卡聽的出他語氣中蘊含的憤怒和冷酷，她知道這陣子父親、母親和哥哥都承受不小壓力，還好妹妹正在國外求學，暫時不會接觸到這些事情。 　　微吸口氣，平復心神，面對連連打擊維朗妮卡擁有異於常人的韌性，畢竟天才並不是這麼好當的。 　　「有找到當初設計我中邪的那些人了嗎？」 　　「有，雖然部份逃出喬爾市，但這對斑塞特家來說不是問題，可惜的是，他們也只知道所謂的靈異纏身可能存在，並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這些東西。」 　　小心翼翼，維朗妮卡看了看通往二樓的樓梯，這才低聲問道：「你......沒有殺了那些人吧？」 　　拿起茶杯再喝一口，柏特萊姆看也沒看妹妹，回道：「如果妳想的話，我可以請人去做。」 　　輕吐口氣，維朗妮卡搖搖頭。 　　「不用了，這次是我太自以為是，當作學到個教訓也好，而且......你應該讓他們吃足了苦頭吧。」 　　放下茶杯，柏特萊姆輕描淡寫的道：「至少，他們有生之年不會希望再見到斑塞特這個姓氏。」 　　「嗯，這樣就足夠了。」 　　拿起茶杯，維朗妮卡將熱紅茶一口飲盡，微溫甘澀的味道順過喉嚨，似乎也讓她思緒更清晰一些，她盯著自己哥哥。 　　「你看起來像是還有什麼話沒說。」 　　輕點點頭，柏特萊姆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她。 　　維朗妮卡一看照片，臉上揚起古怪神色，她認識對方。 　　大學時期，曾經的友人，也是她第一次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 　　棕紅長髮、微褐皮膚，年約三十，五官相當深邃立體，琥珀色雙眼亮麗迷人，身形修長健康優美，予人一種蓄勢待發的狩獵姿態之感，再配上微笑中散發的隱約高傲氣勢，足以讓第一次見到她的有股十分壓迫感覺。 　　「蕯卡露露......自從她大學出事莫名消失之後就很久沒見到了，你現在給我她的照片，是因為她跟中邪有關？還是......她當年遇到的事情其實跟我現在一樣？」 　　摸了摸口袋裡的香煙，柏特萊姆本想抽一根解解悶，但想起家裡被母親禁煙，便為自己重新再倒上一杯熱紅茶。 　　「她現在好像專門為人仲介解決靈異事件，背後有個厲害的專家。」 　　「好像？這兩個字不是你會說的話。」 　　「查不太到，蕯卡露露父母似乎不願意她的事情傳的太廣，動用不少關係壓下來，她自己也很低調，而且事件當事人也都幾乎閉口不談，只知道有問題就去找她，她會考慮是否接下靈異事件。」 　　頓了下，柏特萊姆繼續道：「這些消息還是教會的人透露出來，聽說道觀和佛寺的人也知情，只是斑塞特家平常比較照顧教會，那邊才願意指出這個解決方法。」 　　幾乎閉口不談，那就是說還是會有人洩露，不過能得到的消息也就這麼多，而且就連喬爾市三大宗教的人都不太願意提到，可見蕯卡露露背後的專家很「得」人心。 　　「這件事情，父親前幾天親自去找蕯卡露露的父母溝通過，他們雖然很不情願，但看在彼此一些交情上總算勉強答應，只不過有一個特殊要求。」 　　「什麼要求？」 　　「妳自己去找蕯卡露露談。」 　　「為什麼？」 　　「不清楚，只是父親說他能感覺出來，這或許跟隱藏在蕯卡露露背後的專家有關，她的父母並不喜歡對方。」 　　見維朗妮卡仍是一副疑惑表情，柏特萊姆雖然不喜歡在別人背後說八卦，但也只能點醒的道：「專家，是個男人。」 　　想了一下，他補充道：「聽說是個問題很大的男人。」 　　聽完，看著照片，維朗妮卡沒有說話。 　　記憶中的蕯卡露露，是學生時代唯一跟自己不相上下各有勝場的好對手，這個高傲了不起的女人也會有無法解決的男人問題，那位專家算是讓她感到些興趣了。 　　柏特萊姆斜眼看了下妹妹表情，微皺眉頭，覺得這可能就是薩卡露露父母的特別用意。 　　「我是讓妳去解決問題，不是讓妳去製造問題。」 　　「放心，我知道父親和母親還在擔心，現在我會先專心解決中邪的問題。」 　　柏特萊姆聞言淡淡一笑，習慣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揉揉妹妹的頭。 　　燈光閃爍，視界瞬間交錯！ 　　維朗妮卡抬頭，見到的是一隻腐爛青綠大手朝自己抓來！ 　　她下意識揮動右手猛力隔開，左手握拳正面回擊！ 　　「啪！」的一聲，左拳被接下，同時她也醒了。 　　眼前，是滿臉擔心沉重神色的哥哥。 　　剛剛有這麼一瞬間，就連柏特萊姆都在妹妹清藍色眼瞳的反射中似乎見到不一樣的自己，這錯覺令他心驚無比。 　　「妳的狀況越來越糟了。」 　　縮回手，將照片收進口袋，維朗妮卡對哥哥露出個安心笑容。 　　「放心，我會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