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對孩子!」阿速卡衝出停蛹房,史卡特追在她身後。
屋外圍了一圈來看戲的傭兵、工作人員與浮華之塔的幫眾,就算是厭離結界也無法阻擋好事者的獵奇心態。
「至少給她披上這個,」阿速卡追上古德溫的手下,遞出斗篷急忙說:「不要這樣羞辱她。」
古德溫的手下沒有理會,繼續押著寸縷未著的阿蓮娜往前走。
時值夜哨時分,但整個驛站的人都出來看這齣好戲,許多男人在稀疏星光下聚成一簇簇,張著淫穢的眼神對著阿蓮娜的赤裸胴體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阿蓮娜嚇得連路也走不好,被左右兩名大漢一路拖曳著。
她拼命回頭找尋阿速卡的存在,眼中盡是驚懼。
「阿速卡!」她驚慌求救。
阿速卡恍恍惚惚跟在後面,沒有回應。
「阿速卡!!」阿蓮娜哭喊著。
阿速卡越走越慢,離阿蓮娜越來越遠。
「史卡特,」走在最前面的古德溫頭也不回,大聲說:「看在我不跟你們計較違約賠償金的份上,勸勸你搭擋,叫她別再跟過來了⋯⋯還是說她今晚也想來我房間玩玩?」
「古德溫!」阿速卡充滿憎惡的聲音從她緊咬的牙縫間洩出。
「阿速卡,冷靜。」史卡特快跑兩步越過阿速卡,轉過身擋住他的搭檔。
「我很冷靜。」
「不,妳沒有。」史卡特張開雙手,說:「不要衝動,我們是專業人士。」
「我、很、冷、靜。」阿速卡冷冷地回答。
「阿速卡!」阿蓮娜突然掙脫古德溫手下的箝制,朝阿速卡那兒跑了兩步,卻又被一名追上的彪形大漢抓住。
阿蓮娜絕望地伸出手,眼淚噴湧而出,高聲尖叫:「阿速卡媽媽!媽媽!」
阿速卡一動也不動,只是看著阿蓮娜猛拍翅膀掙扎求助。
古德溫生氣地折返回來,一把扯住阿蓮娜的兩隻觸角往他的房間拖去。
阿蓮娜痛得一路尖叫。
「我的生雞蛋咧?這次兩顆不夠,再給我多打幾顆!」古德溫跟他的手下在架著阿蓮娜進房之前,轉頭吩咐旁邊的服務人員,然後轟然甩上大門。
只剩阿蓮娜持續不斷的尖叫透過房門傳出。
史卡特不忍地別開頭,轉而望向阿速卡。
阿速卡不溫不火地把拿在手裡的斗篷重新穿回身上。
斗篷邊角飄落,搖曳散發著阿蓮娜天生的檜樹清香,混合了阿速卡的可可香味。
「阿速卡,妳——」
「我很冷靜,」阿速卡的言語沒有一絲情感:「我超冷靜的。」
「阿速卡,」史卡特帶著歉意說:「我們以後不接這裡的任務了,我保證!」
「我沒差了。」阿速卡盯著史卡特,眼中一片平靜。
她低聲一句泰洛斯語。史卡特不懂泰洛斯語,但在跟著阿速卡東奔西跑耳濡目染這麼些年,他還是能勉強認出幾個常聽到的泰洛斯單字:「小孩」、「守護」、「不」、「泰洛斯武士」、「如何?」
從古德溫的房間傳來了東西翻倒的聲音,還有阿蓮娜被摀住的嗚咽聲。
「給我把她壓好!」古德溫手下在屋內走動的腳步聲和他的吼聲,史卡特狼耳聽來異常清晰。
阿速卡慢慢地將兜帽戴回頭上,猶如武將上戰場前繫上頭盔的舉動。
史卡特聽到她原先狂亂的心跳突然變得極其平穩,周身散發出一股血與刀鋒的味道,聞者如墜冰窖。
他曾跟其他傭兵閒聊時討論過,人類其實聞不到這味道,但能隱約感覺到。
他們稱之為「殺氣」。
「你是個爛人,你們⋯⋯全都是爛人。」阿速卡的低語噴湧強烈恨意。
「拜託妳,這樣下去妳會後悔的!」
「我已經後悔了。」
阿速卡話音剛落,史卡特的耳朵就聽到一陣細微的開裂聲,然後是一聲爆響,一堆晶亮的水晶碎片從阿速卡左袖落下,碎片還在閃爍著粉亮的白光。
不好了,是魔水晶碎片。史卡特在心中哀嚎。
當魔水晶內儲存的魔力被一口氣急速抽乾時,承受不住如此劇烈變化的魔水晶就會爆裂成一堆粉塵與破片。
一陣濃得嚇人的可可香氣奔進他的鼻腔,尾巴上每根毛都為之倒豎。
這味道與衝擊,他熟得不能再熟。那是「十步劍圍」發動的氣味,阿速卡的絕技之一。
「哈士奇。」阿速卡突然對著史卡特嫣然一笑。
史卡特上次見到她這麼燦爛的笑容,還是他們倆在紅銅山脈齊心合力對決一大批小惡鬼狼騎兵時。
阿速卡左手緩緩提起泰洛斯戰刀刀鞘,右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拔開。
「滾開!!!」阿速卡一聲狂吼,頭髮因魔力噴發而飄了起來!
史卡特偏過身迎招,但來不及了。
阿速卡戰刀一揮,十成十的力氣全砍在他左肩甲上!
(第二章完)